卷十·武纪解

  币帛之间,有巧言令色,事不成。车甲之间,有巧言令色,事不捷。克□事而有武色,必失其德。临权而疑,必离其灾。□□不捷,智不可□,□于不足,并于不几,则始而施,几而弗免,无功。

  国有三守,卑辞重币以服之,弱国之守也;伐服不祥,伐战危,伐险难,故善反而者不伐三守。伐国有六时、五动、四顺,间其疏薄其疑,推其危扶其弱,乘其衰,暴其约,此谓六时。扶之而不让,振之而不动,是之而不服,暴之而不革,威之而不恐,未可伐也,此谓五动。立之害,毁之利,克之易,并之能,以时伐之,此谓四顺。立之不害,毁之不利,唯克之易,并之不能,可伐也。立之害,毁之未利,克之难,并之不能,可动也。静以待众,力不与争,权弗果据,德不肆国,若是,而可毁也。地荒而不振,得衰而氏与,无苦而危矣,求之以其道,□□无不得,为之以其事,而时无不成。有利备无患,事时至而不迎,大禄乃迁。延之不道,行事乃困,不作小□,动大殃。

  谋有不足者三:仁废,则文谋不足;勇废,武谋不足;备废,则事谋不足。国有本有干,有权有伦。质有枢体,土地本也,人民干也,敌国侔交权也。政教顺,成伦质也。君臣和,□枢体也。土地未削,人民未散,国权未倾,伦质未移,虽有昏乱之君,国未亡也。国有几失,居之不可阻,体之小也。不果邻家,难复饰也。封疆侵凌,难复振也。服国从失,难复扶也。大国之无养,小国之畏事,不可以本权,失□家之交,不可以枉绳。失邻家之交,不据直以约,不亏体以阴,不可虞而夺也,不可策而服也,不可亲而侵也,不可摩而测也,不可求而循也。

  施度于体,不虑费事;利于国,不计劳。失德丧服于邻家,则不顾难矣。交体侵凌,则不顾权矣。封疆不时得其所,无为养民矣。合同不得其位,无畏患矣。百姓屈急,无藏蓄矣。挤社稷、失宗庙、离坟墓、困鬼神、残宗族,无为爱死矣。卑辞而不听,□财而无枝,计战而□足,近告而无顾,告过而不悔,请服而不得,然后绝好于闭门,循险近,说外援以天命,无为是定亡矣。

  凡有事君民,守社稷宗庙,而先衰亡者,皆失礼也。大事不法,弗可作;法而不时,弗可行;说而失礼,弗可长;得礼而无备,弗可成;举物不备,而欲□大功于天下者,未之有也。势不求周流,举而不几其成,亡。薄其事而求厚其功,亡。内无文,道外无武,迹往不复,来者有悔,而求合者,亡。不难不费,而致大功,古今未有。

  据名而不辱,应行而不困,唯礼;得之而无逆,复之而无咎,唯敬;成事而不难,序功而不费,唯时;劳而有成,费而不亡,唯当;施而不拂,成而有权,久之而能□,唯义。不知所取之量,不知所施之度,不知动静之时,不知吉凶之事,不知困达之谋,疑此五者,未可以动大事。恃名不久,恃功不立,虚愿不至,妄为不祥。太上敬而服,其次欲而得,其次夺而得,其次争而克,其下动而上资其力。凡建国君民,内事文而和。外事武而义,其形慎而杀,其政直而公,本之以礼,动之以时,正之以度,师之以法,成之以仁。此之道也。

译文

  外事聘问只有好听言辞和谄媚神态,办事就不会成功。军事行动只有好听言辞和谄媚神态,战事就不能取胜。取胜之后行事有强力之态,一定失掉道义。面临机遇而迟疑不决,一定遭受灾祸。战事虽然不能取胜,智谋却不能失掉。事情还不显明就作谋画,在出现小朕兆前就想到它,那么一开始就会顺利。有了朕兆而不能处理,就不会成功。

  国家有三种不同的防守法:以卑躬言辞和厚重财物表示服从,这是弱国的防守;修整武备以待作战,是势力均等国家的防守;利用山川的险峻再加固,是僻远国家的防守。讨伐服从的弱国不吉利,讨伐待战的国家很危险,讨伐险守的国家很艰难。所以,善于征讨的不讨伐这三种防守之国。

  讨伐他国,有“六时”、“五动”、“四顺”。离间与他疏远的,紧逼他的犹豫不决,加助他的危难,紧随他的弱势,趁借他的衰败,突击他的贫困,这就叫“六时”。扶助他而不谦让,震惊他而不动摇,数落他而不服气,突击他而不慌乱,就不可讨伐,这叫“五动”。让他立世有害,毁掉他有利,攻下他容易,吞并他可行,就按时讨伐,这叫做“四顺”。

  让他立世没有害处,毁掉他于己不利,只是攻下他容易,吞并他又不能,可以讨伐吗?让他立世有害,毁掉他于己不利,攻下他很难,吞并他又不行,可以行动吗?静观以聚众,保存实力不与人争斗,权势不加使用,行为给以约束,像这样的,可以毁掉吗?土地荒芜却不奋力改变,道德衰落又失掉同盟,即使没有刀兵之苦也很危险啊。

  用正大的方法求取,求取一定能得;办理该办的事;事情有办不成的。有好的防备,就没有祸事。机会来了你却不利用,大福就远去了。使用不正大的方法,办事就困难。一点考虑都没有,一动就必有大灾难。谋画不充分的有三种:仁爱废弃,文谋就不

  充分;勇力废弃,武谋就不充分;预备工作废弃,事谋就不充分。

  国家有根本、有主干、有法码、有伦理、有枢机。土地,是根本;人民,是主干;均势之国平等交往,是法码;治国教化和顺而成功,是伦理;君臣和睦一心,是枢体。如果土地没有减少人民没有离散,国政没有倾危,伦理没有改变,即使有昏乱的国君,国家也不会亡。  

  国家近乎于失败,治理就不可不决断,因为国体弱小啊。与邻国相抗,难于再修友好。疆界遭侵凌,难于再振救。顺服的国家一旦放失,难于再来依附。大国不庇护小国,小国就怕再事奉你。不能因本与权之争失掉与邻国的友好,也不能因曲与直之争失掉与邻国的友好。不能有理而认屈,不能因交媾而伤身。不能用欺诈去夺取,不能靠鞭打让人顺从,不能套近乎去侵凌,不能用近逼去探测,不能责求又责求。

  用财于国家,只要适度就不考虑多少。事情有利国家,就不计算劳作。对邻国失掉恩德或丧失服事,邻国就不关心你的危难了。相互侵凌,就不想到平衡了。疆土内没有居所,不能养育百姓。大臣得不到官位,就不敬畏灾祸了。老百姓穷困,就没有积蓄了。国家毁了,宗庙丢了,远离祖坟,不祭鬼神,宗族四散,也就无法顾生死了。

  使用卑谦的言辞而大国不听,想送财礼又不能支持,考虑打仗却兵力不足,就近求告却不予理会,承认过错又不让悔改,请求臣服也不能实现,然后才绝交,封关,利用天险,就近游说以求外援,等待天命,别无作为:这样一定灭亡。

  凡有危难,君民共守社稷宗庙,而首先衰亡的,都是因为失礼。兵戎之事不依法度就不能用兵,依法度而不合时宜也行不通,虽合时宜而失礼不可能久长,得礼而没有准备也不会成功。办大事不作准备而想建大功于天下的,还没有这样的人。

  事势不求全责备,办事不指望成功的,灭亡。轻视其事而又希求大功的,灭亡。对内无文德,对外没有武功,仁人勇士去而不再来的,灭亡。知道搞错了才要求讲和的,灭亡。不受艰难又不费力而得到大功的,古往今来还没有过。

  享有名声而不受辱没,顺事而行不受困扰,只有知礼的人。得到它而不拒绝,失掉它也不责怪,只有知敬的人。办成事情而受不艰难,不断建功而不费力,只有知时的人。劳动而有成果,耗费而不白丢,只有那作得恰当的人。施舍而不停止,成功而有权变,长久而能平安,只有知义的人。

  不知道该取的分量,不知道该采用的法度,不知道动静的时机,不知道事情的吉凶,不知道计谋的顺与不顺:疑惑于此五件事,就不可举大事。

  依靠名气便不能长久,依赖功劳便不能处世。空想不能实现,胡为不会吉利。最上一等是尊敬人而让人顺服,其次是想得就得到,其次是夺取而得到,其次是相争而取胜,最下一等是举事而借助上国的武力。  

  凡是建国治民,内政要用文德而平和,外事讲武力要用得恰当。刑法要缜密而威严,政令要正直而公道。以礼义为根本,按时节而行动,用法度作标准,用律令为榜样,用仁义去成事,说的就是这建国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