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箫吹散后,恨燕子、只空楼。念壁月长亏,玉簪中断,覆水难收。青鸾送碧云句,道霞扃雾锁不堪忧。情与文梭共织,怨随宫叶同流。
夫妻分别后,恩情便已断绝。燕子难回旧巢、璧月再不圆满,玉簪折断,覆水难收,时光荏苒,空留余恨。殷勤的青鸟捎来你的书信,道观幽幽凄清孤寂。情缘难断,缠绵悱恻之辞,正似苏蕙织的回文锦字,又好比唐代宫女的红叶题诗,饱含多少幽怨;但现实无情,已是仙凡异路了。
人间天上两悠悠,暗泪洒灯篝。记谷口园林,当时驿舍,梦里曾游。银屏低闻笑语,但梦时冉冉醒时愁。拟把菱花一半,试寻高价皇州。
泪下两行,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记得彼此初见是在谷口园林的客栈,银屏掩映,低声笑语。而此时回想起来,仿佛是场美好的梦。难道此生就这样永远不能看见了吗?不,我要拿那半镜,去寻找出高价出售的人,也许有重圆的一日。
参考资料:
1、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白马非马译注紫箫吹散后,恨燕子、只空楼。念壁月长亏,玉簪(zān)中断,覆水难收。青鸾(luán)送碧云句,道霞扃(jiōng)雾锁不堪忧。情与文梭共织,怨随宫叶同流。
青鸾:即青鸟。借指传送信息的使者。文梭:织布的梭。宫叶:红叶题诗的典故。
人间天上两悠悠,暗泪洒灯篝(gōu)。记谷口园林,当时驿舍,梦里曾游。银屏低闻笑语,但梦时冉(rǎn)冉醒时愁。拟把菱花一半,试寻高价皇州。
驿舍:驿站供来往人员住宿的房屋。也泛指旅店。冉冉:慢慢地、缓慢地。
参考资料:
1、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白马非马译注“紫箫吹散”活用弄只与萧史的传说,劈头就写出夫妇的离散,也暗示原先的恩爱。“燕子”“空楼”用唐代张尚书后,姬人关盼盼怀念旧爱,居张氏第中燕子楼十余年而不嫁的故事,进一步说明自己同李氏间生死不渝的爱情一“空”字,尤能令人联想到苏轼《永遇乐》词“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的名句。紧接着连用三种象征:明月已缺,难以再圆;只簪中断,无由再续;覆水入地,无法重收,喻说事情的无可挽回。自古视花好月圆为美满的象征,此时词人的内心世界中已是“璧月长亏”。“只簪”句用白居易《井底引银瓶》诗:“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石上磨只簪,只簪欲从中央折。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诗里用“覆水”传说的如骆宾王《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情知覆水也难收”,又李白《妾薄命》:“雨落不上天,覆水难再收”。
诸作皆言弃妇事。以下接着写从书信中了解到李氏的心情。霞、雾一类辞,是唐宋诗词描写道家生活的常见语。殷勤的青鸟,捎来了李氏的信。以“碧云句”,即江淹诗“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拟休上人怨别诗》)。她诉说幽闭在道观里的凄寂难堪。虽作了女道士,可情缘难断,缠绵悱恻之辞,正似苏蕙织的回文锦字,又好比唐代宫女的红叶题诗,饱含多少幽怨;但现实无情,已是仙凡异路了。
下片写在悠悠隔绝的痛苦中,转而追怀往日恩爱。
记得彼此初见是在谷口园林的客栈,银屏掩映,低声笑语。而此时回想起来,仿佛是场美好的梦。情景冉冉如昨,醒来却是一片新愁。词情至此,低徊无已。紧接着忽然掀起高潮。词人说,难道此生就这样永远不能看见了吗?不,他要拿分收的半镜,去寻找出高价出售的人,也许有重圆的一日。这结笔二句,仍是用前一首“鸾鉴分收”的故事。不过,前面是取其破镜之意,这里却是用其重圆之义。徐德言与乐昌公主夫妻诀别,各执半镜,约她日后以正月望日卖镜于都市,冀可相见。后来果真被他言中。(见唐孟棨《本事诗·情感》)“皇州”即京都,原是故事里卖镜的地方,活用不必拘泥。两词原是一组,前说被镜之痛,后说重圆之愿。破镜重圆之一典故的反复再见,并非雷同的运用,而标志着词中悲剧历程的起点与终点。
午醉厌厌醒自晚,鸳鸯春梦初惊。闲花深院听啼莺。斜阳如有意,偏傍小窗明。
在一个明媚的春天,中午,词人多喝了几杯酒,酩酊大醉,昏昏沉沉倒头便睡,浓睡中做了一个美好的鸳鸯梦。庭院深深,幽静雅致,花木丛丛,传出了几声黄莺的啼叫。西斜的太阳好像有意识地把它金黄色的光晖照射过来,透进小窗,使这对爱侣完全沐浴在夕阳金色的光晕中。
莫倚雕阑怀往事,吴山楚水纵横。多情人奈物无情。闲愁朝复暮,相应两潮生。
不要登上高楼,凭栏远眺,那重重迭迭的吴山,曲曲折折的楚水,纵立横陈,阻挡了视线,遮蔽了眼帘,见不着希望,看不到前景。词人登高,激情满怀,怎奈外物无情,冷若冰霜。“闲愁”一直缠绕着自己,从早到晚,一时一刻都不曾止息。而且像江海的早潮和晚潮一样,激荡澎湃,波奔浪涌。
参考资料:
1、 徐寒主编,历代古词鉴赏 上,中国书店,2011.06,第235页午醉厌厌醒自晚,鸳鸯春梦初惊。闲花深院听啼莺(yīng)。斜阳如有意,偏傍小窗明。
鸳鸯梦:词牌名。原名“临江仙”,唐教坊曲。贺铸这首词有“鸳鸯春梦初惊”句,故又名“鸳鸯梦”。《乐章集》入“仙吕调”,《张子野词》入“高平调”。五十八字,上下片各三平韵。约有三格,第三格增二字。柳永演为慢曲,九十三字,前片五平韵,后片六平韵。厌厌:同“恹恹”,昏昏沉沉的样子。
莫倚雕阑(lán)怀往事,吴山楚水纵横。多情人奈物无情。闲愁朝复暮,相应两潮生。
两潮:江海的早潮与晚潮。
参考资料:
1、 徐寒主编,历代古词鉴赏 上,中国书店,2011.06,第235页上片写酒醒后对梦境的回味。“午醉厌厌醒自晚,鸳鸯春梦初惊。”在一个明媚的春天中午,词人多喝了几杯酒,酩酊大醉,昏昏沉沉倒头便睡,浓睡中做了一个美好的鸳鸯梦。春梦惊醒之后,仍感到气息微弱,神情倦怠,周身乏力,还陶醉在美好的春梦中。下边三句都是梦境中的景况。“闲花深院听啼莺”,这是一个镜头:庭院深深,幽静雅致,花木丛丛,烂漫怒放,姹紫嫣红,分外妖娆。一对年轻的爱侣在庭院中游赏,并肩携手,步履轻轻,哦诗吟词,文采风流,繁花茂叶之间,传出了几声黄莺的啼叫,嘹亮悦耳,给静谧安闲的院落增添了勃勃生气。把年轻爱侣置身于如此美好的环境中,达到了人物、景物、情感的和谐一致,相得益彰,令人艳羡。“斜阳如有意,偏傍小窗明”,这是又一个镜头:红楼暖阁,雕栏画栋,小窗开启,几案明净,一对爱侣凭窗而坐,女的在整顿晚妆,男的凝神观望,不时帮助她梳理一下乌黑的长发,另一只手还握着一卷诗卷不忍释手。时间已近傍晚,西斜的太阳好像有意识地把它金黄色的光辉照射过来,透进小窗,使这对爱侣完全沐浴在夕阳金色的光晕中。这两个镜头,可以说都是贺铸审美情趣的体现。
下片写整个身心被闲愁所绕,无法摆脱、无法排遣的苦恼。“莫倚雕栏怀往事,吴山楚水纵横”,词人一旦从春梦中清醒之后.情感马上有了转变,他理智地告诫自己:不要登上高楼,凭栏远眺,那重重叠叠的吴山,曲曲折折的楚水,纵立横陈,阻挡了视线,遮蔽了眼帘,见不着希望,看不到前景,呈现于面前的只是一派闲愁的迷蒙。“多情人奈物无情”是对前两句的补充说明。词人登高,激情满怀,怎奈外物无情,冷若冰霜。这种主客观的不协调,就是造成感,睛伤痛的根本原因。“闲愁朝复暮,相应两潮生”,词的最后两句.把感情推向了高潮。他说“闲愁”一直缠绕着自己.从早到晚,一时一刻都不曾止息。而且像江海的早潮和晚潮一样.激荡澎湃,波奔浪涌。
全词写景清新,抒情开阔,从而产生了感人的力量。
参考资料:
1、 陈耳东,陈笑呐编注,情词,陕西人民出版社,1997,第345页古屋萧萧卧不周,弊裘起坐兴绸缪。
山风吹入,萧萧作响,卧寝不得周严,寒气就会侵入,坐起来披着破皮袄真想修补门窗。
千山月午乾坤昼,一壑泉鸣风雨秋。
午夜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照得世界恍如白昼,山谷中的泉水淅沥作响,仿佛秋天的风雨声。
迹入尘中惭有累,心期物外欲何求!
很惭愧自己为尘世所累,心虽超然物外,又想干什么呢?
明朝松路须惆怅,忍更无诗向此留。
明天走在松荫路里,我肯定会惆怅的,怎么能没有诗作为留念呢。
参考资料:
1、 根据《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版)相关内容编写古屋萧萧卧不周,弊(bì)裘(qiú)起坐兴绸(chóu)缪(móu)。
萧萧:形容风声。弊裘:破败的毛皮衣服。
千山月午乾坤昼,一壑(hè)泉鸣风雨秋。
月午:此指时至午夜。乾坤:此指世界。壑:山涧溪泉。
迹入尘中惭有累,心期物外欲何求!
明朝松路须惆怅,忍更无诗向此留。
参考资料:
1、 根据《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版)相关内容编写该篇是王安国游庐山夜宿栖贤寺感怀所作。庐山佛寺颇多,有五大丛林,栖贤寺是其中之一,为南齐参军张希之首建,屡经兴废,遗址在今三峡涧玉渊潭北。当时诗人踯躅庐山,独宿佛寺,古屋萧索,四顾寥落,顿起遗世独立之想。这首诗就抒写了作者登览庐山的洒脱襟怀和情趣。
首联紧扣“宿栖贤寺”,以直叙入题,由于寺殿年久失修,故山风吹入,萧萧作响,而卧寝不得周严,寒气就会侵入。“弊裘”句由上文生出。因寝卧不宁,故而“弊裘起坐”,由“古屋萧萧”,而生“绸缪牖户”之想。“绸缪牖户”出自《诗经·豳风·鸱鸮》,意思是缠绕柴木,修补门窗。这一联切题叙事,且渲染出一种夜宿深山古寺的萧索阒静气氛。
由于中夜不眠,得以目睹深山夜景。次联集中笔力摹写庐山之夜。层峦叠嶂中,皓月当空,皎洁的清光,把整个大千世界变成了朗朗白昼;山谷间,泉水淙淙,仿佛为寂净的人间带来了风雨交加的萧瑟秋声。一句写山中月色,主要诉诸视觉;一句写山谷泉声,主要诉诸听觉。这里静景和动景互相配合,出色地构造了一个明净、透彻、幽寂、清寒的尘外世界,为人排解尘念、唤起遐思,布设了一种适宜的氛围。方虚谷说王安国诗“佳者不可胜算,而富于风月,此诗三四壮浪而清洒”(《瀛奎律髓》卷一),正指出这两句的独特气韵。
沉浸于如此境界中,诗人忘却俗念,烦恼顿消,于是脱口咏出“迹入尘中惭有累,心期物外欲何求”两句。“尘中”,犹言尘世、尘网,包括世俗社会和市井闹区。踪迹进入尘世,则会有俗务牵累、世事羁绊,着一“惭”字,表示了对世俗桎梏的不甘和不满。由此生出了“期”字,只消“心期物外”,就会无求无欲,身心恬然。物外即世外,《唐书·元德秀传》记载,元德秀“陶然遗身物外”,元氏以置身物外,求得精神超拔。诗人则是虽“迹入尘中”,却能“心期物外”,而达到泊然无求的境界,显得更为通达。两句一写形迹,一写心神,结构相对,内容相反,而意义上又有递进,连贯而下,对仗中具有气韵流动之美。
虽然“心期物外”,却也可“迹入尘中”,离开这宁静高洁的环境,诗人还是会有感慨,因而尾联有“须惆怅”之语。庐山长松林立,到后世仍然有“松树路”之名。天明登途,穿越松柏蔽空的山路,诗人更会惆怅不已。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此时诗人留驻片刻,他才会写诗记叙此行。这两句,“须惆怅”一转,“忍更”再转,而以题诗留念收尾,很符合登览游记诗的旨趣,十分得体。“忍更”二字强调必须有诗,表达出对庐山清境的低徊依恋,颇有余音袅袅之致。
参考资料:
1、 《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版,第264-265页杨花终日空飞舞,奈久长难驻。海潮虽是暂时来,却有个、堪凭处。
丈夫如同杨花,很轻浮,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朝三暮四,就是不肯在家里久留。海潮虽然只是暂时到来,却好歹会来。
紫府碧云为路。好相将归去。肯如薄幸五更风,不解与、花为主。
丈夫啊,我一直思量着,如果真的有仙宫的话,夫妻俩应是帮扶着赶向那里。谁知道你就像摧花的残风一样,那么薄幸,根本不懂得替我做主,我还有什么盼头呢?
参考资料:
1、 洪柏昭选注.中国古代十大词人作品选 上:花城出版社,2000.04:第377页杨花终日空飞舞,奈久长难驻。海潮虽是暂时来,却有个、堪凭处。
一落索:词牌名。双调,四十六字,两阕平仄格式,各三仄韵。
紫府碧云为路。好相将归去。肯如薄幸五更风,不解与、花为主。
紫府:道家称仙人居所。相将:相与,相共。
参考资料:
1、 洪柏昭选注.中国古代十大词人作品选 上:花城出版社,2000.04:第377页这是一首闺怨词,重在对男子薄幸的怨怼不满,抒情婉转而造语浅近。上片以杨花的终日飞舞与海潮短暂回归作对照,用心不在前者的飞舞“终日”,看似长久,所取却在海潮回归虽然短暂,但去来有信,行动有期。四句歌词,却两用对比,前两句是用杨花的终日的“空飞舞”,与其无法长久留驻作对照,后两句则是用海潮的暂时回归,与其“堪凭处”作对比。词人选取这两组意象,是有着丰富的内涵的。杨花终日飞舞,实指春景又至,春事再繁,实寓有美人迟暮之感和闺中寂寞之意。海潮的意象就更是含蕴丰富了。唐诗人李益有《江南曲》诗拟闺中怨妇云:“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这里,词人实际上是翻用其诗意,以海潮虽短却有信,表达出对男子一去之后即杏无音讯的愤懑和不满。
下片也是利用两组意象的对比来抒发词情:碧云有路可相将归去,五更风却不解与花为主。在这里,词人将女主人公的怨情推进了一层,从上片的单纯抱怨,发展到如今的殷切期盼。所谓恨之深,正是因为爱之挚。在对碧云归路的向往中,读者似乎可以感受到闺中人那炽烈迸发的情感热流,虽然置身孤独与寂寞之中,但她仍然憧憬着“相将归去”的美好生活。在对薄幸五更风的责难声中,我们又似乎可以体味到她对情有所归心有所属的人生的美好追求。特别是末句,用“不解与花为主”作为对薄幸人的抱怨之辞,很值得品昧。对于一个彻夜未眠的思妇而言,其心绪的烦乱,是可想而知的。这里,让闺中人把一腔的怨气发泄到五更风上,可以说是很切合人物心理的。更妙的是,这一声抱怨之中,还包含着她满腹的心思。此女以花自喻,以五更风不知护花惜花的薄幸行为,比拟男子的薄情寡义,词情含蓄蕴藉,造语又生新可喜,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妙句。
整首词抒情流畅清新,布局工稳,针脚细密,其情感发展的脉络也是相当明晰的,“奈”、“却有”、“好”、“肯如”等虚词,将每句话的前一层意思都作了推进,从中可以体会到抒情主人公的怨情,由无奈到抱怨、到企盼、到最后失落和愤恨,在不断地向纵深推进或者说上升。但同时,在这种怨愤背后,又显然有一种殷切的热望在心头:对杨花飞舞难驻的无奈,正因为意在希望两情长久;对海潮虽说短暂却守信约的赞颂,用意正在强调彼此贞信的可贵;对紫府碧云相将归去的向往,无非意在期盼着两情依依;抱怨五更风的不解与花为主,又可以看出她对爱的渴望。就是这样,一取一舍,句意不断转换,在对反面做出否定的同时,又对正面作了更大程度的肯定,一明一暗两条线索,彼此穿插、相互交织,用语虽简,而语意却丰。除此之外,词中实际上还暗含有一条更深的隐线,那就是时间线索。词以杨花飞舞的白昼开头,以夜深更残结束,中间作了大胆的省略,在形成前后呼应之时,也暗地里勾勒出闺中人日夜相思、苦自煎熬的形象。
参考资料:
1、 徐培均 罗立纲编著.秦观词新释辑评:中国书店,2003年01月第1版:第155页杨柳回塘,鸳鸯别浦。绿萍涨断莲舟路。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
杨柳围绕着环曲的池塘,一对鸳鸯在进水口处嬉戏。池塘水面布满又厚又密的浮萍,挡住了采莲的姑娘。没有蜜蜂和蝴蝶,来倾慕幽幽荷香。最后只能花朵凋敝,结一颗芳心苦涩。
返照迎潮,行云带雨。依依似与骚人语。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
夕阳的回光照着晚潮,涌进荷塘,流动的云层带来点点细雨。随风摇曳的荷花,像是向骚人诉说哀肠:当年不肯在春天开放,如今只能在秋风中受尽凄凉。
参考资料:
1、 史杰鹏. 《宋词三百首正宗》.. 北京:华夏出版社, 2014.3 :182-183杨柳回塘,鸳(yuān)鸯(yāng)别浦(pǔ)。绿萍涨断莲舟路。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
回塘:环曲的水塘。别浦:江河的支流入水口。绿萍涨断莲舟路:这句话是说,水面布满了绿萍,采莲船难以前行。莲舟:采莲的船。红衣脱尽芳心苦:红衣,形容荷花的红色花瓣。芳心苦,指莲心有苦味。
返照迎潮,行云带雨。依依似与骚(sāo)人语。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
返照:夕阳的回光。潮:指晚潮。行云:流动的云。依依:形容荷花随风摇摆的样子。骚人:诗人。
参考资料:
1、 史杰鹏. 《宋词三百首正宗》.. 北京:华夏出版社, 2014.3 :182-183这首词是咏荷花,寄寓了作者的身世之感。词的上阕描画了一个详和而恬静的池塘。而荷花却生长在池塘僻静处,只能寂寞地凋落。就象一位美女,无人欣赏,无人爱慕,饱含零落的凄苦。词人通过美人的自嗟自叹,也暗露了自己年华的虚度。下阕仍借美人之口言志:即使凄风冷雨,我仍然不在百花争艳的春天开放,宁愿盛开在炎炎的夏日。荷花、美人、君子,形成了完美和谐的统一。
“杨柳回塘,鸳鸯别浦。”两句写荷花所在之地。“回塘”,位于迂回曲折之处的池塘。“别浦”,不当行路要冲之处的水口。(小水流入大水的地方叫做浦。另外的所在谓之别,如别墅、别业、别馆)回塘、别浦,在这里事实上是一个地方。就储水之地而言,则谓之塘;就进水之地而言,则谓之浦。荷花在回塘、别浦,就暗示了她处于不容易被人发现,因而也不容易为人爱慕的环境之中。“杨柳”、“鸳鸯”,用来陪衬荷花。杨柳在岸上,荷花在水中,一绿一红,着色鲜艳。鸳鸯是水中飞禽,荷花是水中植物,本来常在一处,一向被合用来作装饰图案,或绘入图画。用鸳鸯来陪衬荷花之美丽,非常自然。
“绿萍涨断莲舟路。”句由荷花的美丽转入她不幸的命运。古代诗人常以花开当折,比喻女子年长当嫁,男子学成当仕,故无名氏所歌《金缕衣》云:“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而荷花长在水中,一般都由女子乘坐莲舟前往采摘,如王昌龄《采莲曲》所写:“吴姬越艳楚王妃,争弄莲舟水湿衣。来时浦口花迎入,采罢江头月送归。”但若是水中浮萍太密,莲舟的行驶就困难了。这当然只是一种设想,而这种设想,则是从王维《皇甫岳云溪杂题·萍池》“春池深且广,会待轻舟回。靡靡绿萍合,垂杨扫复开”来,而反用其意。以荷花之不见采由于莲舟之不来,莲舟之不来由于绿萍之断路,来比喻自己之不见用由于被人汲引之难,被人汲引之难由于仕途之有碍。托喻非常委婉。
“断无蜂蝶慕幽香”句再作一个比譬。荷花既生长于回塘、别浦,莲舟又被绿萍遮断,不能前来采摘,那么能飞的蜂与蝶该是可以来的吧。然而不幸的是,这些蜂和蝶,又不知幽香之可爱慕,断然不来。这是以荷花的幽香,比自己的品德;以蜂蝶之断然不来,比在上位者对自己的全不欣赏。
歇拍承上两譬作结。莲舟不来,蜂蝶不慕,则美而且香的荷花,终于只有自开自落而已。“红衣脱尽”,是指花瓣飘零;“芳心苦”,是指莲心有苦味。在荷花方面说,是设想其盛时虚过,旋即凋败;在自己方面说,则是虽然有德有才,却不为人知重,以致志不得行,才不得展,终于只有老死牖下而已,都是使人感到非常痛苦的。将花比人,处处双关,而毫无牵强之迹。
下片“返照”二句,所写仍是回塘、别浦之景色。落日的余辉,返照在荡漾的水波之上,迎接着由浦口流入的潮水。天空的流云,则带着一阵或几点微雨,洒向荷塘。这两句不仅本身写得生动,而且还暗示了荷花在塘、浦之间,自开自落,为时已久,屡经朝暮,饱历阴晴,而始终无人知道,无人采摘,用以比喻在自己的生活经历中,也遭遇过多少世事沧桑、人情冷暖。这样写景,就同时写出了人物的思想感情乃至性格。
“依依”一句,显然是从李白《渌水曲》“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变化而来。但指明“语”的对象为骚人,则比李诗的含义为丰富、深刻。屈原《离骚》:“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正因为屈原曾设想采集荷花(芙蓉也是荷花,见王逸《注》)制作衣裳,以象征自己的芳洁,所以词中才也设想荷花于莲舟不来,蜂蝶不慕,自开自落的情况之下,要将满腔心事,告诉骚人。但此事究属想象,故用一“似”字,与李诗用“欲”字同,显得虚而又活,幻而又真。王逸《〈离骚经〉章句序》中曾指出:“《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喻。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宓妃、佚女,以譬贤臣。”从这以后,香草、美女、贤士就成为三位一体了。在这首词中,作者以荷花(香草)自比,非常明显,而结尾两句,又因以“嫁”作比,涉及女性,就同样也将这三者连串了起来。
“当年”两句,以文言,是想象中荷花对骚人所倾吐的言语;以意言,则是作者的“夫子自道”。行文至此,花即是人,人即是花,合而为一了。“当年不肯嫁春风”,是反用张先的《一丛花令》“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一看即知,而荷花之开,本不在春天,是在夏季,所以也很确切。春天本是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的时候,诗人既以花之开于春季,比作嫁给春风,则指出荷花之“不肯嫁春风”,就含有她具有一种不愿意和其它的花一样地争妍取怜那样一种高洁的、孤芳自赏的性格的意思在内。这是写荷花的身分,同时也就是在写作者自己的身分。但是,当年不嫁,虽然是由于自己不肯,而红衣尽脱,芳心独苦,岂不是反而没由来地被秋风耽误了吗?这就又反映了作者由于自己性格与社会风习的矛盾冲突,以致始终仕路崎岖,沉沦下僚的感叹。
南唐中主《浣溪沙》云:“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王国维《人间词话》认为“大有众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均《离骚》句。)这位著名的文学批评家是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个偏安小国的君主为自己不可知的前途而发出的叹息的。晏几道的《蝶恋花》咏荷花一首,可能是为小莲而作。其上、下片结句“照影弄妆娇欲语,西风岂是繁华主”和“朝落暮开空自许,竟无人解知心苦”,与这首词“无端却被秋风误”和“红衣脱尽芳心苦”的用笔用意,大致相近,可以参照。
由于古代诗人习惯于以男女之情比君臣之义、出处之节,以美女之不肯轻易嫁人比贤士之不肯随便出仕,所以也往往以美女之因择夫过严而迟迟不能结婚以致耽误了青春年少的悲哀,比贤士之因择主、择官过严而迟迟不能任职以致耽误了建立功业的机会的痛苦。曹植《美女篇》:“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盛年处房室,中夜起长叹。”杜甫《秦州见敕目薛、毕迁官》:“唤人看腰袅,不嫁惜娉婷。”陈师道《长歌行》:“春风永巷闭娉婷,长使青楼误得名。不惜卷帘通一顾,怕君着眼未分明。”“当年不嫁惜娉婷,抹白施朱作后生。说与旁人须早计,随宜梳洗莫倾城。”虽立意措词有所不同,但都是以婚媾之事,比出处之节。这首词则通体以荷花为比,更为含蓄。
作者在词中隐然将荷花比作一位幽洁贞静、身世飘零的女子,借以抒发才士沦落不遇的感慨。《宋史》“虽要权倾一时,少不中意,极口诋之无遗辞。人以为近侠。竟以尚气使酒,不得美官,悒悒不得志”,这些记载,对于理解此词的深意颇有帮助。
参考资料:
1、 百度百科.踏莎行·杨柳回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