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饛簋飧,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眷言顾之,潸焉出涕。
小东大东,杼柚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有冽氿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
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揭。
有饛簋飧,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眷言顾之,潸焉出涕。
农家圆簋里虽然盛满熟食,上面却插着棘枝做的弯匙。通京大道如磨刀石般平坦,又好像射出的箭一样笔直。王公贵族们可以漫步其上,草民百姓只能两眼空注视。我悲愤满怀回顾起这些事,情不自禁潸然泪下衣衫湿。
小东大东,杼柚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远离京都的东方大国小邦,织机上的梭子已经空荡荡。小民穿葛鞋用粗麻线捆绑,无奈何只好赤脚踩踏寒霜。相反那些轻佻的公子哥们,大摇大摆走在宽阔大路上。他们大喇喇地来来又往往,那无耻模样让我痛心断肠。
有冽氿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
山泉侧出且又是寒冷彻骨,千万不要浸湿刚砍的柴薪。我夜梦忧心醒来轻轻叹息,暗自哀怜我本多病劳苦人。伐下这些长长短短的柴薪,还可以装上车往家里搬运。暗自哀怜我本多病劳苦人,也该得片刻休养以安我身。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东方大邦小国国的臣民啊,一味受累没有人前来慰抚。西部诸侯国的王公贵族啊,个个穿着鲜艳华贵的衣服。就是那些摆渡为生的舟子,人五人六地披着熊罴裘服。还有那些家臣属隶的子弟,随便什么官位都可以补录。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东方国民也许以为是美酒,西部贵族并不以为是甜浆。送给东方国民是玲珑玉佩,西部贵族并不以为是珍藏。仰望那高天上灿烂的银河,如同明镜似的熠熠闪毫光。只见那三足鼎立的织女星,整日整夜七次移位运转忙。
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
虽然一天一夜七移运转忙,终归不能织成美丽的文章。再看那颗明亮亮的牵牛星,也不能像人间真牛拉车厢。无论是东部天空的启明星,西部天空的长庚星闪闪亮,还是如筚的天毕星弯又长,歪歪斜斜地忝列在银河旁。
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揭。
南部天空虽然箕星在发光,并不能扬去谷物中的糠粃杂物。北部天空虽然斗星闪闪亮,并不能像斗子用来酌酒浆。南部天空虽然箕星在发光,也只是吞吐着长舌长又长。北部天空虽然斗星闪闪亮,宛如自西高举长柄舀东方。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下):雅颂.北京:中华书局,2015:476-483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431-436有饛(méng)簋(guǐ)飧(sūn),有捄(qíu)棘(jí)匕。周道如砥(dǐ),其直如矢(shǐ)。君子所履(lǚ),小人所视。眷(juàn)言顾之,潸(shān)焉出涕。
饛:食物满器貌。簋:古代一种圆口、圈足、有盖、有座的食器,青铜制或陶制,供统治阶级的人使用。飧:熟食,晚饭。捄:曲而长貌。棘匕:酸枣木做的勺匙。周道:大路。砥:磨刀石,用以形容道路平坦。君子:统治阶级的人,与下句的“小人“相对。小人指被统治的民众。睠言:同“睠然”,眷恋回顾貌。潸:流泪貌。
小东大东,杼(zhù)柚(zhóu)其空。纠纠葛屦(jù),可以履霜。佻(tiāo)佻公子,行彼周行(háng)。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小东大东:西周时代以镐京为中心,统称东方各诸侯国为东国,以远近分,近者为小东,远者为大东。杼柚:杼,织机之梭;柚,同“轴”,织机之大轴;合称指织布机。纠纠:缠结貌。葛屦:葛,葛草,茎皮可制葛布;屦,鞋。可:通“何”(用俞樾说)。佻佻:豫逸轻狂貌。周行:同“周道”。行,道路。
有冽氿(guǐ)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dàn)人。薪(xīn)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
氿泉:泉流受阻溢而自旁侧流出的泉水,狭而长。获薪:砍下的薪柴。契契:忧结貌。寤叹:不寐而叹。惮:同“瘅”,疲苦成病。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pí)是裘(qiú)。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职劳:从事劳役。来:“勑”的借字,慰勉。或为“赉”的借字,赏赐。均通。西人:周人。舟人:郑笺:“舟,当作周。”一说为舟楫之人,周人中之低贱者。熊罴是裘:用熊皮、马熊皮为料制的皮袍。一说,郑笺谓“裘当作求”,这句意即狩猎求取熊罴。二说均通。私人:家奴。百僚:犹云百隶、百仆。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juān)鞙佩璲(suí),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qí)彼织女,终日七襄。
浆:米浆。鞙鞙:形容玉圆(或长)之貌。璲:贵族佩带上镶的宝玉。不以其长:以,因。长,善。郑笺:“佩之鞙鞙然,居其官职,非其才之所长也,徒美其佩而无其德,刺其素餐。汉:银河。监:同“鉴”,照。跂:同“歧”,分叉状。织女:三星组成的星座名,呈三角形,位于银河北侧。
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huǎn)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jiù)天毕,载施之行。
七襄:七次移易位置。古人一天分十二时辰,白日分卯时至酉时共七个时辰,织女星座每一个时辰移动一次。报章:报,复,指织机的梭子引线往复织作;章,经纬纹理。不成报章,即织不成布帛。睆:明亮貌。牵牛:三颗星组成的星座名,又名河鼓星,俗名牛郎星,在银河南侧。服箱:驾车运载。服,负载;箱,车斗。启明、长庚:金星(又名太白星)晨在东方,叫启明,夕在西方,叫长庚。天毕:毕星,八星组成的星座,状如捕兔的毕网,网小而柄长,手持之捕兔。施:张。
维南有箕(jī),不可以簸(bǒ)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yì)酒浆。维南有箕,载翕(xī)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揭。
箕:俗称簸箕星,四星联成的星座,形如簸箕,距离较远的两星之间是箕口。斗:南斗星座,位置在箕星之北。挹:舀。翕:吸引。翕其舌,吸着舌头。箕星底狭口大,好像向内吸舌若吞噬之状。西柄之揭:南斗星座呈斗形有柄,天体运行,其柄常在西方。揭,举起。这句形容西方执柄举向东方。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下):雅颂.北京:中华书局,2015:476-483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431-436有饛簋飧,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眷言顾之,潸焉出涕。
小东大东,杼柚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有冽氿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
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揭。
这是一篇长诗。全诗结构严密,层次清晰,前后呼应。通篇运用对比和暗喻,由现实的人间,而虚幻的星空,展开东方人民遭受沉痛压榨的困苦图景和诗人忧愤抗争的激情。思路递进而奇崛,意蕴丰富而深厚。
首章写“食”。由“有饛簋飧”联想到与如砥如矢的周道的关系。从“君子”和“小人”的不同境遇,抒写了诗人的悲伤。
二章写“衣”。姚际恒《诗经通论》曰:“杼柚其空,惟此一语实写正旨。”织布机上的布帛全被征敛一空,寒霜上小民穿着破草鞋,而公子们还在经过那吸血管似的周道来榨取。这样的揭露相当深刻。
三章写劳役。以薪柴为喻,通过烧柴不能水浸,隐喻疲病的人民应该休养生息。严粲《诗缉》解曰:“获薪以供爨,必曝而干之,然后可用,若浸之寒冽之泉,则湿腐而不可爨矣;喻民当抚恤之,然后可用,若困之以暴虐之政,则劳悴而不能胜矣。”
四章写待遇不公平。“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而“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连周人中身份低贱的也“熊罴是裘”,家奴的子弟都“百僚是试”。通过这样典型的形象对照,反映了西周统治者与被征服的东方人民不平等的社会经济政治地位的悬殊。
五章是全诗前后的过渡,前半继续写不公平的社会现象,郑笺云:“佩之鞙鞙然,居其官职,非其才之长也。徒美其佩而无其德,刺其素餐。”下半就自然地把视野转向上天,姚际恒《诗经通论》曰:“维天有汉,监亦有光。此二句不必有义。盖是时方中夜,仰天感叹,适见天河烂然有光,即所见以抒写其悲哀也。”下面两句也是仰天所视有感,“跂其织女,终日七襄”,正是呼应二章的“杼柚其空”,并引出下章的“不成报章”。这一章承前启后,过渡自然。
六章面向灿灿星空驰骋想像。诗人怨织女织不成布帛,怨牵牛不能拉车运输,朝启明,夕长庚,有名无实,讥笑毕星在大路上张网,徒劳无功。整个运转的天体都不能为小民解决困苦。
七章对星座的意象描写更深一层。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分析道:“下四句与上四句虽同言箕斗,自分两义。上刺虚位,下刺敛民也。”簸箕星不能簸米扬糠,南斗星不能舀酒浆,都是徒具虚名,而且簸箕星张开大口,吐着长舌,斗星由西举柄向东。如欧阳修《诗本义》所释:“箕斗非徒不可用而已,箕张其舌,反若有所噬;斗西其柄,反若有所挹取于东。”这样的“怨天”,正是怨现实,揭露所谓“天”是为周王朝服务压榨东方小民的。这个结尾更深化了主题。
象征、隐喻、鲜明的对比、丰富而奇幻的想像交错运用,是此诗艺术手法的特色。吴闿生《诗义会通》中说的“俶诡奇幻”,就是驰骋无羁的想像,奇特的比喻,创造丰富的奇崛的形象,从人间飞到星空,又从星空飞到人间,把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相结合,把现实主义描写与浪漫主义想像融合为有机的整体。吴氏说的“开辞赋之先声”,正是指出这种艺术手法对屈原赋的深刻影响。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431-436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我的丈夫真威猛,真是邦国的英雄。我的丈夫执长殳,做了君王的前锋。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自从丈夫东行后,头发散乱像飞蓬。膏脂哪样还缺少?为谁修饰我颜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天要下雨就下雨,却出太阳亮灿灿。一心想着我丈夫,想得头痛也心甘。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哪儿去找忘忧草?种它就在屋北面。一心想着我丈夫,使我伤心病恹恹。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128-130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25-128伯兮朅(qiè)兮,邦之桀(jié)兮。伯也执殳(shū),为王前驱。
伯:兄弟姐妹中年长者称伯,此处系指其丈夫。朅:英武高大。桀:同“杰”,杰出的人。殳:古兵器,杖类。长丈二无刃。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dí)为容!
膏沐:妇女润发的油脂。适:悦。
其雨其雨,杲(gǎo)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杲:明亮的样子。
焉得谖(xuān)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mèi)。
谖草:萱草,忘忧草,俗称黄花菜。背:屋子北面。痗:忧思成病。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128-130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25-128战争会破坏很多东西,而它首先破坏的是军人自身的家庭生活。军人尚未走到战场,他们的妻子已经被抛置在孤独与恐惧中了。她们的怀念不是一般的怀念,那永远是充满不安和忧虑的。等待出征的丈夫回来,几乎成为她们生活中唯一有意义的内容。
然而战争又总是不可避免的。不管一场正在进行的战争其必要性如何、能否被评判为“正义”,从事这场战争的群体和它的领导者,总是要勉励群体中的成员为之付出最大的努力、最大的牺牲。国家给军人以荣誉,使他们认为自己付出的努力和牺牲是值得的;这荣誉也会影响他们的家人——尤其是妻子,使她们认为家庭生活的破坏以及自身的痛苦都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因此,写妻子怀念从军的丈夫的诗篇,通常会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为丈夫而骄傲——这骄傲来自国家、来自群体的奖勉;思念丈夫并为之担忧——这种情绪来自个人的内心。《卫风·伯兮》就是典型的这种诗篇。
诗一开篇,写一个女子用自豪的口吻在描述她的丈夫。“伯”本是兄弟间排行的第一位,也就是老大,这里转用为妻子对丈夫的称呼,口气中带着亲切感。这位丈夫值得骄傲的地方在于:一则他长得英武伟岸,是一国中的豪杰,同时也因为他非常勇敢,充当了君王的先锋(由此看“伯”身份,当是贵族阶层中的武士)。而骄傲的来源,主要恐怕是在后一点上。假如“伯”虽然长得高大英武,在战争发生时却畏缩不前,妻子就没什么可以公然夸耀的了。——其实,一般人所知道的光荣,也就是社会所认定的光荣,个人在这方面是没有多少独立判断的能力的。
转入第二章,写自从丈夫出征,妻子在家就不再打扮自己了,任由头发——女性身体最富装饰性的部分——零乱得像一蓬草。这是以对女性的美丽的暂时性的毁坏,表明她对异性的封闭,也即表明她对丈夫的忠贞。不过,作为军人的妻子,这种举动还有进一步的意味。在古代,妇女是不能上战场的,因此妻子对从军的丈夫的忠贞,实也是间接表现了对于国家的忠贞——这就不仅是个人行为,也是群体——国家的要求。假定一个军人在前方冒着生命危险打仗,他的妻子却在后方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走东家串西家,哪怕并无不轨之举,他也不能够安心。这不仅对于家庭是危险的,对于国家也有极大的不利。所以,社会尤其需要鼓励军人的妻子对其丈夫表现彻底的忠贞。此诗不管是出于什么人之手(它可能是一位妇女的自述,也可能是他人的拟写),这样写才是符合上述要求的。后来杜甫的《新婚别》写一位新娘对从军的丈夫表示“罗襦不复施”,还要“当君洗红妆”,好让他安心上战场,与此篇可谓一脉相承。
然而,尽管诗中的女主人公算得上“深明大义”,她对自己的丈夫能“为王前驱”很感骄傲,但久久的盼待一次次落空仍然给她带来巨大的痛苦。对于古代妇女来说,生活的全部内容、幸福的唯一来源就是家庭;家庭被破坏了,她们的人生也就被彻底破坏了。而等待从军的丈夫,这与一般的别离相思是不同的——其背后有很深的忧惧。潘岳《寡妇赋》用此诗为典故,有云:“彼诗人之攸叹兮,徒愿言而心疼……荣华晔其始茂兮,良人忽已指背。”正是揭示了诗中未从正面写出,而又确实隐藏在字面之下的恐怕丈夫最终不能归来的忧惧。这一点是理解第三、四两章所描写的女主人公的期待、失望与难以排遣的痛苦之情的基础。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忘忧”,因为这“忧”已经使她不堪负担了。
诗必须有真实的感情,否则不能打动人;但诗人的感情也并非可以尽情抒发的,它常常受到社会观念的制约。拿《卫风·伯兮》来说,如果一味写那位妻子为丈夫的报效国家而自豪,那会让人觉得不自然——至少是不近人情;反过来,如果一味写妻子对丈夫的盼待,乃至发展到对战争的厌恶(这在事实上绝非不可能),却又不符合当时社会的要求。所以最后它成为这个样子:对亲人的强烈感情经过责任感的梳理而变得柔婉,有很深的痛苦与哀愁,但并没有激烈的怨愤。
在艺术构思上,全诗采用赋法,边叙事,边抒情。紧扣一个“思”字,思妇先由夸夫转而引起思夫,又由思夫而无心梳妆到因思夫而头痛,进而再由头痛到因思夫而患了心病,从而呈现 出一种抑扬顿挫的跌宕之势。描述步步细致,感情层层加深,情节层层推展,主人公的内心冲突以及冲突的辗转递升,既脉络清晰,又符合人物的心理逻辑,使人物形象具有饱满的精神内涵。同时,诗情奇崛不平,充满辩证色彩。
参考资料:
1、 王绪霞.闺怨诗的女声原唱——《诗经·卫风·伯兮》赏析.古典文学知识,2005,06 2、 周蒙.深情绵邈 婉转感人——《诗经·卫风·伯兮》赏析.古典文学知识,2001,03参考资料:
1、 李少林.文言文趣味故事99篇:金盾出版社,2017.01:64参考资料:
1、 李少林.文言文趣味故事99篇:金盾出版社,2017.01:64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元年”是什么意思?指君王登位的第一年。“春”是什么意思?就是一年开始的季节。“王”指的谁?指周文王。为什么先说“王”,再说“正月”?因为指的是周王确立的正月。为什么要说周王的正月?是表明大一统,天下都实行王的政令。
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桓幼而贵,隐长而卑。其为尊卑也微,国人莫知。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立適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为什么不说隐公登位?这是成全隐公的心愿。为什么要成全隐公的心愿?隐公打算把国家治好,再把政权还给桓公。为什么要把政权还给桓公?因为桓公年幼而尊贵,隐公年长而卑贱。他兄弟俩身份尊卑的区别很微小,国人并不了解。隐公年长而贤明,诸大夫拥戴他为国君。这时如果隐公辞让,桓公能否登位,还没有把握。即使桓公能够登位,大夫们能否辅佐幼君,也没有把握。所以,隐公登位,全是替桓公着想。隐公年长又贤明,为什么不宜立为国君?因为立夫人所生的嫡子为国君,只凭年长,不凭贤明;立媵妾的儿子为国君,只凭尊贵,不凭年长。桓公为什么尊贵?因为他的母亲尊贵。母亲尊贵,儿子也就尊贵吗?是的。儿子因母亲而尊贵,母亲又因儿子而尊贵。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元年:指鲁隐公元年。文王:周文王。曷:为什么。正月:阴历每年第一个月。王正月:指周历正月。古时改朝换代即改正朔(正月的第一天)。周历以建子之月(即夏历的十一月)为岁首。大一统:天下统一。
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桓幼而贵,隐长而卑。其为尊卑也微,国人莫知。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立適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平国而反之桓:隐公打算平治鲁国后,把政权归还桓公。隐长而卑、桓幼而贵:桓公的母亲仲子是鲁惠公的夫人。隐公的母亲声子只是随嫁来的姐妹。扳:拥戴。適:同“嫡”。立子:立庶子。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於女信处。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於女信宿。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细眼渔网去捕捞,鳟鱼鲂鱼都打到。路上遇见官老爷,锦绣礼服真美妙。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於女信处。
大雁高飞沿洲渚,老爷归去没处住,留您两夜在此宿。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於女信宿。
大雁高飞沿河岸,老爷去了不回还,留您在此住两晚。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把您礼服保留啊,我的老爷别走啊,不要让我悲愁啊!
参考资料:
1、 杨伯峻等.白话四书五经:岳麓书社,1994:70九罭(yù)之鱼,鳟(zūn)鲂(fáng)。我觏(gòu)之子,衮(gǔn)衣绣裳。
九罭:网眼较小的渔网。九,虚数,表示网眼很多。鳟鲂:鱼的两个种类。觏:碰见。衮衣:古时礼服,一般为君主或高级官员所穿。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於女(rǔ)信处。
遵渚:沿着沙洲。女:汝。你。信处:再住一夜称信;处,住宿。信处:住两夜。处:住宿。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於女信宿。
陆:水边的陆地。信宿:同“信处”,住两夜。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是以:因此。有:持有、留下。无以:不要让。
参考资料:
1、 杨伯峻等.白话四书五经:岳麓书社,1994:70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於女信处。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於女信宿。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全诗三章,运用象征指代的手法,以“九罭”指代周密的安排布置,以“鳟鲂”来指代客人的身份地位。相衬之下,主人地位卑微,客人身份尊贵。后面以“衮衣绣裳”指代客人,地位比“黻衣绣裳”更高。正因为其尊贵无比,所以仅用服饰指代,宛如用“三百赤芾”来比喻新提拔的大夫一般。正是采用了这种层层推进的结构,这首诗才取得了较强的抒情效果。
第一章是先果后因。“九罭之鱼,鳟鲂。”急急忙忙拿了细网眼的渔网去捕鳟鱼、鲂鱼,是因为“我觏之子,衮衣绣裳”,那位穿着礼服的高级官员来了。用细眼网捕鱼,志在必得,大小鱼不漏网。只点明“鳟鲂”,专取美味,不顾其余。一开始就把主人殷勤、诚恳待客的心情诉说出来了。
第二章和第三章,基本上是语义反覆。鸿雁留宿沙洲水边,第二天就飞走了,不会在原地住两夜的。诗人用这个自然现象,比喻那位因公出差到此的高级官员:在此地住一晚,明天就要走了。但是,人不能与鸿雁相同。难得一聚,不必匆匆而别。“於女信处”、“於女信宿”,意思是:请您再住一晚吧!挽留的诚意与巧妙的比喻结合,情见乎辞。
最后一章直抒胸臆。“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两句,用当时下层官员、百姓挽留高级官员的方式:把高级官员的礼服留下来,表达诚恳的挽留。这种风习,到后代演变成“留靴”:硬把离任官员的靴子留下,表示实在不愿让他离去。当然,一旦成习俗,真情实意便减弱,甚至只成为一种形式了。最后一句“无使我心悲兮!”正面点出全诗感情核心:因高级官员离去而悲伤。至此,感情的积累到了坦率暴露的结局,这是前面捕鱼、以雁喻人、多住一晚等活动中流贯感情的积聚,到最后总爆发。由于这个感情总爆发,使读者回顾上文的言行,更感挽留客人的心情诚恳真实,并非虚饰之词。结构安排的层层推进,按时序的叙述,使这首诗取得较强烈的抒情效果。
参考资料:
1、 周啸天.诗经楚辞鉴赏辞典: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12:378-3802、 姜亮夫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311-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