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高季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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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屦相从秋水滨,便将公作社中人。
酒行苦要深浮白,醉去那知倒著巾。
把手共怜江国月,回头休忆野堂春。
太平未见身先老,看取吴霜点鬓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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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季仲

林季仲

林季仲[约公元一一三八年前后在世]字懿成,自号芦山老人,永嘉人。生卒年均不详,约宋高宗绍兴八年前后在世。喜为诗,语佳而意新。宣和中进士。高宗时,赵鼎荐为台官,累迁吏部郎。秦桧主和议,季仲引句践事争之,大忤桧,辽罢去。后官太常少卿,知婺州。以直秘阁奉嗣。季仲著有竹轩杂著十五卷,今存六卷,《四库总目》传于世。 151篇诗文

猜你喜欢

醉蓬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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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朝云叆叇,暮雨霏微,乱峰相倚。巫峡高唐,锁楚宫朱翠。画戟移春,靓妆迎马,向一川都会。万里投荒,一身吊影,成何欢意。
尽道黔南,去天尺五,望极神州,万重烟水。樽酒公堂,有中朝佳士。荔颊红深,麝脐香满,醉舞裀歌袂。杜宇声声,催人到晓,不如归是。

对朝云叆叇,暮雨霏微,乱峰相倚。巫峡高微,锁楚宫朱翠。画戟移春,靓妆迎马,向一川都会。万里投荒,一身吊影,成何欢意。
朝云暮雨,烟雾氤氲,微露云端的乱峰互相偎依。站在巫山县城楼上,遥望楚阳台,想象楚襄王梦与神女相会的情景。春光明媚之中,宫府的仪仗队行进,盛装艳服之人迎接着马队,迤逦向城中走去。被贬谪放逐到偏荒之地,对影自怜,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尽道黔南,去天尺五,望极神州,万重烟水。樽酒公堂,有中朝佳士。荔颊红深,麝脐香满,醉舞裀歌袂。杜宇声声,催人到晓,不如归是。
到达黔州之后,山愈高,势愈险,而距中原更远,隔断了眺望京城的视线,但乡愁却越过千山万水飞向神州。有贬谪之地的地方官摆酒接风、欢宴公堂。醉舞欢腾,满堂香气,声歌盈室,美人容颜娇艳,香气氤氲馥郁。听着那杜鹃一声一声地到天明,直唤着“不如归去”。

参考资料:

1、 蒋方.黄庭坚集:凤凰出版社,2014年:第227—230页

对朝云叆(ài)(dài),暮雨霏(fēi)微,乱峰相倚(yǐ)。巫峡高微,锁楚宫朱翠。画戟(jǐ)移春,靓(Iiàng)妆迎马,向一川都会。万里投荒,一身吊影,成何欢意。
醉蓬莱:词牌名。双调九十七字,前段十一句四仄韵,后段十二句四仄韵。另有双调九十七字,前后段各十一句、四仄韵变体。瑗叇:云气浓重之貌。高微:战国时楚王在云梦泽中所建的高台。朱翠:朱颜翠发,本是形容女子的美貌,这里代指美女。画戟:涂画彩饰的戟,是古代的仪仗用物。靓妆:指盛装华服的女子。都会:指州治所在。投荒:贬谪放逐到偏荒之地。吊影:对影自怜,形容孤独,唯影相伴。

尽道黔(qián)南,去天尺五,望极神州,万重烟水。樽(zūn)酒公堂,有中朝佳士。荔颊(jiá)红深,麝(shè)脐香满,醉舞裀(yīn)歌袂(mèi)。杜宇声声,催人到晓,不如归是。
去天尺五:以距天之近而言地势之高。神州:指京城。中朝:朝中。舞裀:舞衣。杜宇:即杜鹃。传说古蜀帝杜宇,死后化为杜鹃鸟。不如归是:相传杜宇死后思念故乡,化为杜鹃,啼叫着“不如归去”,声音悲苦。

参考资料:

1、 蒋方.黄庭坚集:凤凰出版社,2014年:第227—230页
对朝云叆叇,暮雨霏微,乱峰相倚。巫峡高唐,锁楚宫朱翠。画戟移春,靓妆迎马,向一川都会。万里投荒,一身吊影,成何欢意。
尽道黔南,去天尺五,望极神州,万重烟水。樽酒公堂,有中朝佳士。荔颊红深,麝脐香满,醉舞裀歌袂。杜宇声声,催人到晓,不如归是。

  此词当是作者赴黔途中经过夔州巫山县时所作。词通过乐与悲的多层次对比烘托,突现出他贬谪途中去国怀乡的忧闷之情。

  词的开头以“对”字直领以下三句,描绘出一幅烟雨凄迷的峡江图:有时云蒸霞蔚,有时微雨蒙蒙,云雨迷离之中,只见错落攒立的群峰互相依傍。这里既是肖妙的写景,又是贴切的用典,“朝云”、“暮雨”镶嵌于句中,化而不露,“乱峰”则指巫山群峰,其中神女峰尤为峭丽,相传即为神女的化身。这样便营造出一个惝恍迷离、凄清悠远的境界。这种意境与他去国怀乡的怅惘心情是十分协调的。如以“叆叇”状云,表现云气浓重,更有日色昏暗之意。又如以“乱”字表现群峰的攒拥交叠,暗示他遭贬后神乱意迷的心境。“巫峡高唐,锁楚宫朱翠”,是由神话生发出来的联想。“朱翠”指女子的朱颜翠发,代指美人。一个“锁”字不也隐约透露出自叹身世的感慨。这里感情的流露是含蓄深婉的,词人只是创造一种情绪和氛围,给人以感染。

  接着作者笔锋一转,描绘出一幅热闹的仪仗图。春光明媚之中,官府的仪仗队行进,盛妆艳服之人迎接着马队,迤逦向城中行去。“画戟”是加上彩饰的戟,用于仪仗队。“靓妆”,粉黛妆饰,这里大约指歌姬舞女之类。面对如此盛况,作者的内心却是一片悲凉。“万里投荒,一身吊影,成何欢意!”与开头呼应,一腔忧闷喷涌而出。

  下片开头四句承上片最后一层意思而加以生发。作者巧妙地越过眼前的情景,而设想贬谪之地的望乡之苦,这是用未来的乡愁反过来烘托现实的离情。“去天尺五”极言黔南地势之高,旧有“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谚语,此处借来形容山高摩天。尽管这样的高处,但是眺望神州,还是隔着千山万水。那乡愁就象那万重烟水,一直延伸到天地的尽头,绵绵不绝。“神州”指中原,这里意同“神京”。古代的逐臣常通过回望京城来表达其哀怨之情。

  “樽酒”五句是一个大的转折,展现了地方官为作者摆酒接风,欢宴公堂的热烈景象。为了渲染欢快的气氛,这里用了一些色彩富丽的词,如用“荔颊红深”形容美人容颜的娇艳之色,用“麝脐香满”描写香气的氤氲馥郁。轻歌曼舞,醉意朦胧,场面越是写得热烈,越能反衬出山谷心头的悲凉孤寂。置身于高堂华宴,面对着主宾的觥筹交错,作者独品苦味,唯有那杜鹃“不如归去”的声声啼鸣陪伴着他通宵达旦。

  这首词上下两片都分三个层次,先写悲情,然后折入欢快场景的描写,最后又转入悲情的抒发,而上下两片又写法各异,不使雷同。为了构成鲜明的对比,写悲与乐所用词语的色彩反差也很大。写悲情则朴素自然,近乎口语,以直抒胸臆。描乐景富丽浓郁,风华典雅,着力于铺陈。正所谓“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

参考资料:

1、 王夫之 《姜斋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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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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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终欲付何人?
当时黮暗犹承误,末俗纷纭更乱真。
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
区区岂尽高贤意,独守千秋纸上尘。

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终欲付何人?
自古以来一个人要历尽苦辛才名就功成,可如实记载下他们的事迹要靠哪一个人?

当时黮暗犹承误,末俗纷纭更乱真。
往往是由于当时的情况不清而以讹传讹,加上后世的流俗更搅乱了事实以假乱真。

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
低俗的东西即使怎样流传也不会是精华,要知道绘画最难的是画出人的气质精神。

区区岂尽高贤意,独守千秋纸上尘。
点点记录怎能写尽古代贤哲的品格学问,俗儒们只会死抱着史书里的糟粕当宝贝。

参考资料:

1、 余建忠.中国古代名诗词译赏:云南大学出版社,2011.05:第307页

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终欲付何人?
行藏:行止,指事迹。

当时黮(dàn)暗犹承误,末俗纷纭更乱真。
黮暗:昏暗,不清楚。犹承误:还以误传误,以讹传讹。末俗:后世的习俗。

(zāo)(pò)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
粹美:指精华。丹青:中国古代绘画的材料,这里指绘画艺术。

区区岂尽高贤意,独守千秋纸上尘。
区区:形容很少,指一点点历史记载。尘:尘土,这里指糟粕。

参考资料:

1、 余建忠.中国古代名诗词译赏:云南大学出版社,2011.05:第307页
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终欲付何人?
当时黮暗犹承误,末俗纷纭更乱真。
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
区区岂尽高贤意,独守千秋纸上尘。

  这首诗是王安石针对当时俗儒歪曲历史事实,把糟粕当精华的情况而写的,诗的前四句说一个人的功名是经过一番艰难才得到的,但却不知谁能如实记载他们的事迹。后四句说有人把古人流传下来的糟粕当作精华,而真正美好的东西是很难流传下来的。这首诗写得深沉、抑郁,抒发了诗人的忧愁和怨愤,容量甚大,耐人寻味。

  诗的开头四句说自古以来一个人的功名是经过一番艰难才得到的,但却不知谁能如实记载他们的事迹。历史从来都是难以说清的,即便是在当时也是非难辨,在遥远的后世就更是如此了。

  后四句说有人把古人流传下来的糟粕当作精华,而真正美好的东西是很难流传下来的。即便是最出色的画师,也无法描绘出人的精神。因而史书不过是故纸堆而已,并不能真正表达出历代高贤的品格。王安石不只是替古人感慨,也是为自己担忧,他已经预感到那些守旧势力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后世强加于他的污水肯定不会少。他提醒人们,不要轻易相信所谓的“正史”对他的评价。应当透过层层迷雾追寻历史的真相。

  “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是被后人推崇引用的名句,常用来说明在文艺创作上刻画人物时,外表好写而内心世界和本质精神却不易写的道理;或者说明要反映事物的本质是不容易的。

参考资料:

1、 余建忠.中国古代名诗词译赏:云南大学出版社,2011.05:第30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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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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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细雨作春寒,对尊前,忆前欢。曾把梨花,寂寞泪阑干。芳草断烟南浦路,和别泪,看青山。
昨宵结得梦夤缘,水云间,悄无言。争奈醒来,愁恨又依然。展转衾裯空懊恼,天易见,见伊难。

斜风细雨作春寒,对尊前,忆前欢。曾把梨花,寂寞泪阑干。芳草断烟南浦路,和别泪,看青山。
初春细细微微的小风夹杂着小雨还有一点寒意,在酒樽前刚想畅饮,却回忆起以前的欢乐时光。那时寂寞无欢,只有手拈梨花,任泪水流淌过如花的脸际。还记得南浦分别时的情景:芳草萋萋,云烟漠漠,他的背影消失在远方。那一刻,柔肠寸断,泪眼模糊、无语独看高高的青山。

昨宵结得梦夤缘,水云间,悄无言。争奈醒来,愁恨又依然。展转衾裯空懊恼,天易见,见伊难。
想起昨夜梦中,与伊人喜结重聚之缘,心思缱绻间竟悄然无语。梦中欢情正如水云渺渺,怎奈突然醒来,愁情恨意仍在。回思梦中幽欢,面对眼前寒衾,展转反侧,倍觉凄凉,懊恼、嗟呀、哀叹,全然无济于事,于是发出了凄凉绝望的哀鸣:“天易见,见伊难!”

斜风细雨作春寒,对尊前,忆前欢。曾把梨花,寂寞泪阑(lán)干。芳草断烟南浦路,和别泪,看青山。
尊前:在酒樽之前。梨花:梨树的花,代表着唯美纯净的爱情,但是也有谐音“离别”的意思。阑干:眼眶。南浦:情人别离地点的代称。

昨宵结得梦夤(yín)缘,水云间,悄无言。争(zhēng)奈醒来,愁恨又依然。展转衾(qīn)(dāo)空懊恼,天易见,见伊难。
夤缘:连络,绵延。争奈:怎奈;无奈。衾裯:指被褥床帐等卧具。伊:彼,他,她。

斜风细雨作春寒,对尊前,忆前欢。曾把梨花,寂寞泪阑干。芳草断烟南浦路,和别泪,看青山。
昨宵结得梦夤缘,水云间,悄无言。争奈醒来,愁恨又依然。展转衾裯空懊恼,天易见,见伊难。

  这首词写失恋的悲愁,充满作者心灵深处的凄厉哀鸣。朱淑真在少女时期曾有过一段自由婚恋的幸福,可是后来由父母主婚,强嫁一俗吏,志趣难合,遂愤然离去。这棒打鸳鸯散的忧伤,这琼枝错插、忍遭摧损的隐痛,萦盘郁结于心,使她在恨、愁、悲、病、酒五字生涯中凄然以终,她的《断肠诗》、《断肠词》真实地铭刻着她心灵上的伤痕。这首《江城子》算是最典型的代表作。虽然题作《赏春》,但只不过说明愁恨是因其所触发而已。时当春日,词人独对孤樽,或许欲以解闷而已。不想这“斜风细雨”、这料峭“春寒”,却勾起了她对许多“前欢”往事的回顾。这“前欢”,应当是少女时期与恋人聚会的欢乐,是花前月下的欢歌,还是兰闺之中的私语,词人没有说,留给读者去想象了。她只记下了欢会后的寂寞凄凉和送伊远行的惨别情景。“曾把梨花,寂寞泪阑干。”情人离去寂寞无欢,只有手把梨花,泪水横流而已。这里化用白居易《长恨歌》中“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二句诗意,用这种啼泪愁容的形象描写烘托了悲哀之情。聚会之后的暂别尚难为怀,又要送君远行,情何以堪。“芳草断烟南浦路,和别泪、看青山。”写送别,自屈原《河伯》之“送美人兮南浦”及江淹《别赋》之“送君南浦,伤如之何”以后,“南浦”一词便成为情人别离地点的代称了。这里再配以“芳草断烟”的凄迷之景,以衬茫茫悲情,充满浓郁的感伤色彩。因为不忍眼睁睁看着恋人远离,于是含泪无语、呆看青山而已。这当中该包含着很多难言的苦痛。

  回忆了从前的欢会与离别,过片又转入对昨夜梦会的追思。“昨宵结得梦夤缘,水云间,悄无言。”梦魂之中,水云之间,与伊人喜结丝萝(夤缘,当据《广韵》释为连也),绸缪纤绻,悄然无语。梦中欢情,正如水云渺渺,倏忽即逝,一觉醒来,“愁恨又依然”如故。回思梦中幽欢,面对眼前寒衾,展转反侧,倍觉凄凉,懊恼、嗟呀、哀叹,全然无济于事,于是从那饱受创伤的心灵深处发出了绝望的哀鸣:“天易见,见伊难!”词在绝然痛语中戛然作结,尤如凄厉的旋律达到高潮时而弦绝声止,虽然曲终韵歇,但那哀痛的余音却经久不息地震荡在人们的灵府空间。

  这首词从春景凄寒起笔,转入“忆前欢”时却反接以闺中的寂寞和送别的感伤;过片以后折入梦境的回顾和思索,最后回到现实,以痛绝之语作结,由此显出沉郁顿挫的风致,与温婉蕴藉的《谒金门》相比,显然又另是一种格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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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腻红匀脸衬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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腻红匀脸衬檀唇。晚妆新。暗伤春。手捻花枝,谁会两眉颦。连理带头双飞燕,留待与、个中人。
淡烟笼月绣帘阴。画堂深。夜沈沈、谁道连理,能系得人心。一自绿窗偷见后,便憔悴、到如今。

腻红匀脸衬檀唇。晚妆新,暗伤春。手捻花枝,谁会两眉颦。连理带头双飞燕,留待与,个中人。
油腻红粉均匀地抹在脸上衬托着香唇,晚上的新妆刚打扮成,便暗暗去献春心。用手指搓转花枝,哪个能理解她为什么皱着眉头?绣有连理植物图的衣带,头上缀有双飞燕图案,等待留给心上人。

淡烟笼月绣帘阴。画堂深,夜沉沉。谁道连理,能系得人心。一自绿窗偷见后,便憔悴,到如今。
淡色的烟雾笼翠着月色,使得绣帘阴暗起来,只见殿堂进层很深,夜色也很深。哪个说爱情能够系入心上人的心中?自从那一天绿窗暗暗地会面后,就烦恼起来。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饶晓明.历代名家词新释辑评丛书苏轼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7年1月:17-19

腻红匀脸衬檀(tán)唇。晚妆新,暗伤春。手捻花枝,谁会两眉颦(pín)。连理带头双飞燕,留待与,个中人。
檀唇:檀香脂涂的嘴唇。会:理解。两眉颦:皱眉。连理:异根草木,枝干连生或两树枝条相连,俗称吉祥之兆,比喻恩爱夫妻或象征坚贞爱情。连理带:绣有连理植物的衣带。带头双飞燕:头上缀有双飞燕图案。留待与:等待留给。

淡烟笼月绣帘阴。画堂深,夜沉沉。谁道连理,能系得人心。一自绿窗偷见后,便憔(qiáo)(cuì),到如今。
画堂:古代宫中彩绘的殿堂。绿窗:绿色的窗子,这里指女子居室。憔悴:烦恼,困顿,黄瘦。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饶晓明.历代名家词新释辑评丛书苏轼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7年1月:17-19
腻红匀脸衬檀唇。晚妆新。暗伤春。手捻花枝,谁会两眉颦。连理带头双飞燕,留待与、个中人。
淡烟笼月绣帘阴。画堂深。夜沈沈、谁道连理,能系得人心。一自绿窗偷见后,便憔悴、到如今。

  上片,披露宫廷侍妓“暗伤春”的“两眉策”神态。“腻红匀脸衬檀唇,晚妆新,暗伤春”,写侍妓浓抹“暗伤春”。“腻红”,“檀唇”,描艳妆,凭此香诱人,可谓艳妆浓抹难相宜。“晚妆”,表明侍妓的夜时活动。这是不同凡女的举动,“暗”与“晚妆”照应,表明行为不是光明正大,而是偷偷摸摸的。“暗”字一用,侍妓的性格暴露无遗。“手捻花枝,谁会两眉颦,特写侍妓的特殊举动。一是“捻花枝”招揽过客,一是“两眉颦”显得焦躁不安。最后三句“连理带头双飞燕,留待与、个中人”,特写侍妓的另一个特殊举动。一是身着“连理带”,象征忠贞于过客,永不改移,一是头缀“双飞燕”图,暗示跟随过客,永不分离。天涯沦落无故人,可谓一厢情愿。苏轼在嘲讽中不免带有几丝同情。

  下片,回忆侍妓欲入宫中的偷情举动。“淡烟笼月绣帘阴,画堂深,夜沉沉”,写侍妓欲入宫中的阴沉气氛。“淡烟笼月”点明时间为灰蒙蒙的月夜,“绣帘阴”衬托侍妓的晦暗心态,“画堂深”想象所去之处的阴郁气氛,“夜沉沉”则点明长夜漫漫,心事沉重。“谁道连理,能系得人心”?写侍妓的疑惑与企盼。“连理”,象征送过客传情之物,“系得”,表明为得宠之举动。这“难道”为怀疑词,即“连理带”之赠送谁说能“得人心”、拴住过客之心?因为风月场上的侍妓已是多如牛毛了。为此,苏轼在最后三句“一自绿窗偷见后,便憔悴、到如今”中,发出同情性的感叹。妓女在风月场上,一般所遇是寻花问柳的男人。一旦觅到稍有同情心的男子,便对天发誓,甚至以命相许,指望他能帮助自己跳出火坑。这个侍妓在宿室暗暗地会见心上过客之后,担心他不接受“连理带”或“双飞燕”信物,尽是烦恼,直到如今。如果连最后一线希望都破灭了,既成不了“连理枝”,更成不了“双飞燕”,而只能成为被侮辱的玩物而被抛弃,其痛苦就更为沉痛惨烈了。这真是可怜!可叹!可悲!

  全词凭借描写、记叙、回忆、烘托、象征之笔,刻画了一位“暗伤春”而“憔悴”的侍妓形象。由腻红、檀唇、晚妆、暗伤春、捻花枝、两眉肇、留待、系得人心、偷见、憔悴,连续性的表现,表明侍妓是一位既艳情又失态的可悲而可怜的女性。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饶晓明.历代名家词新释辑评丛书苏轼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7年1月: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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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落日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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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旌旗,清霜剑戟,塞角声唤严更。论兵慷慨,齿颊带风生。坐拥貔貅十万,衔枚勇、云槊交横。笑谈顷,匈奴授首,千里静欃枪。
荆襄,人按堵,提壶劝酒,布谷催耕。芝夫荛子,歌舞威名。好是轻裘缓带,驱营阵、绝漠横行。功谁纪,风神宛转,麟阁画丹青。

落日旌旗,清霜剑戟,塞角声唤严更。论兵慷慨,齿颊带风生。坐拥貔貅十万,衔枚勇、云槊交横。笑谈顷,匈奴授首,千里静欃枪。
落日时分军旗摇曳,刀剑闪着清霜般的寒气,塞角声唤着督夜鼓。岳将军论兵慷慨激昂,伶俐的口才带起风来。坐拥十万将士,士兵敢勇,长矛交错。谈笑之间,金人投降,千里消去战争。

荆襄,人按堵,提壶劝酒,布谷催耕。芝夫荛子,歌舞威名。好是轻裘缓带,驱营阵、绝漠横行。功谁纪,风神宛转,麟阁画丹青。
荆襄地区,人民安居,提壶鸟劝人饮酒,布谷鸟劝人耕地。采芝打柴的人,为岳军歌舞颂威名。正是轻暖的皮裘衣带颇具风度,驱驰营阵,在大漠奔行。功名谁来纪,风采神情随意变,麟阁之中画上丹青。

参考资料:

1、 俞朝刚.全宋词精华 (三):辽宁古籍出版社,1995:63-652、 彭国忠.豪放词:安徽文艺出版社,1997:133-1343、 刘尊明.休闲宋词鉴赏辞典:商务印书馆,2015:149-1504、 喻朝刚.分类两宋绝妙好词: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2015:95

落日旌(jīng)旗,清霜剑戟(jǐ),塞角声唤严更。论兵塞慨,齿颊带风生。坐拥貔(pí)(xiū)十万,衔枚勇、云槊(shuò)交横。笑谈顷,匈奴授首,千里静欃(chán)枪。
满庭芳:词牌名。又名“锁阳台”,双调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韵,后片五平韵。剑戟:古代刀剑,钩戟之类的武器。塞角:边塞的号角声。严更:督行夜之鼓。“齿颊”句:喻谈锋犀利,见解过人。此句化用苏轼《浣溪沙》“论兵齿颊带风霜”句。貔貅:古籍所载的猛兽名,用以喻勇猛的军士。街枚:此指士兵。枚:形如著,两端有带,可系颈上。古代行军时,常令士兵街于口,以防喧哗。云槊:长矛,古代的一种兵器。笑谈顷:谈笑之间。匈奴:代指金军兵将。授首:被杀,或指投降。欃枪:彗星。古人以为现于天则有兵灾。

荆襄,人按堵,提壶劝酒,布谷催耕。芝夫荛(ráo)子,歌舞威名。好是轻裘(qiú)缓带,驱营阵、绝漠横行。功谁纪,风神宛转,麟阁画丹青。
荆襄:今湖北一带,当时岳飞统兵活动于此。按堵:同“安诸”,指安居、安定。提壶:鸟名,即提壶芦,身有麻斑,如鹤而小,嘴弯,声清重,初稍缓,已乃大激烈。布谷:鸟名,于播种时鸣叫,故名。芝夫荛子:采芝、打柴的人。芜(wú)柴草。轻裘缓带:轻暖的皮裘,宽松的衣带,形容风度之幽闲从容。绝漠:越过沙漠。横行:纵横驰骋。麟阁:阁名,汉宣帝曾画功臣像于此。

参考资料:

1、 俞朝刚.全宋词精华 (三):辽宁古籍出版社,1995:63-652、 彭国忠.豪放词:安徽文艺出版社,1997:133-1343、 刘尊明.休闲宋词鉴赏辞典:商务印书馆,2015:149-1504、 喻朝刚.分类两宋绝妙好词: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2015:95
落日旌旗,清霜剑戟,塞角声唤严更。论兵慷慨,齿颊带风生。坐拥貔貅十万,衔枚勇、云槊交横。笑谈顷,匈奴授首,千里静欃枪。
荆襄,人按堵,提壶劝酒,布谷催耕。芝夫荛子,歌舞威名。好是轻裘缓带,驱营阵、绝漠横行。功谁纪,风神宛转,麟阁画丹青。
  这阕词在历史上受到的评价很高,可把它拿来作为岳飞驻扎在武昌的这一段生活历史来看待。


  首先,这阕词在艺术上很有特色:感情丰富,色彩浓丽,悲愤不平却又出之以含蓄,较好地表达了作者在那种情况下对于岳飞的敬爱和惋惜之情。


  词一开头选用了三个不同的时间,从各种角度来描写岳家军的气势。这三句,乍读时似乎是如实的写景而已,细味来才感到他无不寓有自己的感情。他是借景色的渲染,从而巧妙地传达出自己复杂的心情的。这里,他选用了落日的时分来写军容之一的旗帜,让半天的晚霞作背景,衬托着军营里飘动的万首彩旗,映着落日的余晖,宛如风翻金焰,色彩浓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受。这就不仅写出了军营的壮丽,也传达出了这支军队在人民心中所拥有的那种温暖安谧的感觉。字里行间甚至表露出来作者那兴奋的脸色,也被映得金光熠熠的了。其次,他用霜晨来突出军容之一的威仪;让煞白的霜空作背景,衬托着交横如云的刀枪戟槊;惨淡的朝阳,在它们上面洒下了万点寒星,色彩森严而肃杀,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肃穆之感,不仅写出了军营气象之森严,也表达了连作者也感到了不无畏怯的敬佩之情。最后他选用了无边的黑夜来作为整座军营的巨大的背景,黑色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作者巧妙地于静中写动,于无法显出色彩的黑里,巧妙地运用画角之声和着警夜的更铎;运用听觉从而写出既紧张而又静谧的气氛,表达了作者对于“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无限信任之情。这一组文字虽少,却无不色彩浓丽,意与境偕,构成了艺术上的比现实更集中、更突出的和谐之美。他把数百里连营表现得这样有声有色。这些看似纯客观的声色,却都反映了作者主观的感受,达到了情景交融的诗的境界。因此,他无须再加什么感叹,表现了作者对于岳飞治军之巨大才能的钦佩了。


  作者在作了如此绚丽的渲染之后,接着就用工笔来细心地勾勒他心中崇拜的英雄本人了。


  在他的词中岳飞是一位风采翩翩、雍容豁达的儒将。慷慨论兵,齿颊生风,足见文采风流。简单两句,一位文韬武略而又风流俊逸的岳武穆便跃然纸上。不仅如此,通过作者慷慨风生的描述,使读者同作者一样,也如坐春风之中,仿佛听到了岳武穆那慷慨陈辞的忠诚精义,看到了他那齿颊生风的笑谑神态:他笑金兵之无能,讥投降派之可哂。于是,岳飞的精神面貌,丰满地生活在读者的感情世界之中了。


  仅是慷慨论兵,尽管齿颊生风,那也不一定是岳武穆。作者接着写道:“坐拥貔貅十万,衔枚勇、云槊纵横。”这才是岳家军的典型。别看岳飞坐在大帐之中,谈笑风生,然而他的四周,有十万精兵,正纠集待命,一个个衔着枚,平端着长矛,精神高度集中,有如引满的弓,只待一声令下,便立刻飞向敌人。则岳飞的这种谈笑风生的安祥态度,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的显示,一种无畏的慑服力量。


  但是,威严则威严矣,而词中所透露的,毕竟不过是以无聊的谈笑来打发着祖国分裂、生灵涂炭的日子。所以作者很自然地产生了以岳飞如此雍容文雅而又武功赫赫的、不可一世的名将,如果此时放在抗金的前线,也许他就在这谈笑的顷刻之间,“匈奴授首,千里静欃枪”的遐想。这里既表达了作者对于岳飞的崇敬和对于岳家军的信赖,同时也表达出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无限的惋惜:岳飞此时毕竟没有去平定金人,使百战百胜、金人闻之丧胆的岳飞闲在这里,空自慷慨悲歌以打发他宝贵的时光。一任半壁江山,沦于金人的铁蹄,这是无比可惜而又可痛的事。


  下阕,作者追述了他来武昌时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荆、襄是岳飞的防地。人作者突出地称道人民都能在家里安居乐业这一点,是因为这样的和平景象,在其它地方是已很难见到了。故说“荆襄,人按堵。”看似平铺直叙,然而言语之间却流露出了无限的欣羡和感慨。岳飞爱民,已是朝野尽知,有口皆碑的了。所以这在他的防地,当然更为真实可信。


  作者接着用了四句来进一步描写人民安居乐业的景象。虽是四句,却按所见所闻来分写。他借提壶、布谷两种鸟的名字,不仅点明节令,而且也写出了岳家军与当地居民的水乳关系。一路上见到的是人民提着酒壶要岳家军饮一杯,以表示自己的心意。古时候,人民对于他所敬重的义师,是习惯用酒来相敬的,所谓“簟食壶浆,以迎王师。”这里着一“劝”字,非常传神,它表现了着一个因为纪律的关系不肯饮老百姓的酒,而一个因为感激情深,非要他喝一杯不可这样拉拉扯扯的动人情景。通过“布谷”的提示,原来士兵是在帮人民耕作,无怪乎这军队会得到人民热情的款待,人民要这样感激他们了。这当是作者亲眼所见的情景。最妙的是“芝夫”两句,芝是灵芝,那么芝夫就是指的药农了。荛子就是以砍柴为生的樵夫。这两种人,大都是远离城市,多数在深山老林里的。因此这当是作者在尚未进入武昌境地的山道上,碰见了从岳飞驻地出来采药砍柴的人,于是作者就向他们打听这一路听到的岳家军整肃的情况是否属实。因为这太难得了,是以未免使人难以相信。于是这些采药的、砍柴的就高兴地向作者极力地证实着,说到高兴处,不禁手舞足蹈起来,并且唱起当地的民谣以为证。这里作者没有写出自己的反映,但这“歌舞”也映出了作者的眼神,是惊喜而亢奋的。当然这样的情景在看惯了人民解放军的人们,那是不足为奇的,要知道在封建时代,那就是了不起的政绩。作者在最后感慨地说:要是能让岳飞去驱营布阵,他是可以就这样轻裘缓带从容不迫地一直打到黄龙府都无人能敌的。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岳飞被疑,置而不用。于是作者恨恨地说:像岳飞这样为国建立了不朽功勋的人,是应该把他的风采画入专门纪念功臣的麒麟阁内的。作者的这阕“句句缘实”之词,最后的结尾,却是不实的。岳飞当年不仅没有入麒麟阁,反而以“莫须有”的罪名屈死在了风波亭。这虽是后话,但就岳飞此时的境况看,敏感的作者已察觉到了这种不平,所以才有这虚拟的一笔。这是作者深刻的地方。“功谁纪?”作者在这里直是在质问了。虽然这时岳飞尚身居侯位,但作者从祖国正需要岳飞上前线时,而高宗却让他在这里坐冷板凳的现实中,已经感觉到岳飞的不妙了。而事实上,韩世忠在镇江,岳飞在武昌,都是为了“罢其兵权”,以便和议得以顺利进行。当时高宗为此特地下了一道诏书说:“李、郭在唐俱称名将,有大功于王室;然光弼负不释位之衅,陷于嫌隙;而子仪闻命就道,以勋名福禄自终。是则功臣去就趋舍之际,是非利害之端,岂不较然著明!”这真是说得再清楚也没有了。正是由于高宗的这种卑怯心理,才使得南宋永远处于偏安之中。“风神宛转,麟阁画丹青”,表面看来是歌颂朝廷的,实则含有害怕岳飞去立功的悲愤。荆襄有幸,却是整个祖国的不幸。岳飞是如此的有为,却不能为统一祖国而留影于麒麟阁。爱与惜交织在一起,歌颂与悲愤混同,这就使得这阕词有缠绵悱恻,无限低徊的艺术魅力。

参考资料:

1、 俞朝刚.全宋词精华 (三):辽宁古籍出版社,1995:63-652、 刘尊明.休闲宋词鉴赏辞典:商务印书馆,2015:149-1503、 邓乔彬.豪放词萃: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87-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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