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参寄示知邵提学登滕王阁吊徐孺子墓诗用韵复之
槛外长江水接天,诸公壶矢正铮然。新诗寄到残年里,高阁登来廿载前。
自昔三王皆隽杰,如今邵子亦神仙。良时盛会无由再,南浦西山意独悬。
槛外长江水接天,诸公壶矢正铮然。新诗寄到残年里,高阁登来廿载前。
自昔三王皆隽杰,如今邵子亦神仙。良时盛会无由再,南浦西山意独悬。
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闲坐无事为你悲伤为我感叹,人生短暂百年时间又多长呢!
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
邓攸没有后代是命运的安排,潘岳悼念亡妻只是徒然悲鸣。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即使能合葬也无法倾诉衷情,来世结缘是多么虚幻的企望。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只能睁着双眼整夜把你思念,报答你平生不得伸展的双眉。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年12月版:第336-338页2、 蘅塘退士 等.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年11月版:第163-164页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邓攸无子寻知命,潘(pān)岳悼亡犹费词。
邓攸:西晋人,字伯道,官河西太守。《晋书·邓攸传》载:永嘉末年战乱中,他舍子保侄,后终无子。潘岳:西晋人,字安仁,妻死,作《悼亡诗》三首。这两句写人生的一切自有命定,暗伤自己无妻无子的命运。
同穴窅(yǎo)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窅冥:深暗的样子。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年12月版:第336-338页2、 蘅塘退士 等.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年11月版:第163-164页首句“闲坐悲君亦自悲”,承上启下。以“悲君”总括上两首,以“自悲”引出下文。由妻子的早逝,想到了人寿的有限。人生百年,也没有多长时间。诗中引用了邓攸、潘岳两个典故。邓攸心地如此善良,却终身无子,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潘岳《悼亡诗》写得再好,对于死者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等于白费笔墨。诗人以邓攸、潘岳自喻,故作达观无谓之词,却透露出无子、丧妻的深沉悲哀。接着从绝望中转出希望来,寄希望于死后夫妇同葬和来生再作夫妻。但是,再冷静思量:这仅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幻想,更是难以指望的,因而更为绝望:死者已矣,过去的一切永远无法补偿了!诗情愈转愈悲,不能自已,最后逼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办法:“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诗人仿佛在对妻子表白自己的心迹:我将永远永远地想着你,要以终夜“开眼”来报答你的“平生未展眉”。真是痴情缠绵,哀痛欲绝。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942-944页辇路江枫暗,宫庭野草春。
江边前朝天子车驾经过的道路,如今枫树参天,树色暗淡。前朝宫廷殿院,如今已是荒丘残垒,野草丛生。
伤心庾开府,老作北朝臣。
伤心那前朝庾开府庾信,可怜那南朝的庾开府,到老来却做了北朝的大臣。
参考资料:
1、 萧枫.唐诗(4):线装书局,2004:12142、 王明健.五朝绝句选:北岳文艺出版社,1992:793、 夏于全.唐诗宋词(第七卷):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2006:270-271辇(niǎn)路江枫暗,宫庭野草春。
辇路:帝王车驾所经之路。江枫暗:谓枫树茂密。
伤心庾(yǔ)开府,老作北朝臣。
庾开府:即庾信,初仕梁为太子中庶子,梁元帝时以右卫将军出使西魏,被留长安。后历仕西魏、北周,官至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世称庾开府。
参考资料:
1、 萧枫.唐诗(4):线装书局,2004:12142、 王明健.五朝绝句选:北岳文艺出版社,1992:793、 夏于全.唐诗宋词(第七卷):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2006:270-271金陵(今江苏南京)从三国吴起,先后为六朝国都,是历代诗人咏史的重要题材。司空曙的这首《金陵怀古》,选材典型,用事精工,别具匠心。
前两句写实。作者就眼前所见,选择两件典型的景物加以描绘,着墨不多,而能把古都金陵衰败荒凉的景象,表现得很具体,很鲜明。辇路即皇帝乘车经过的道路。想当年,皇帝出游,旌旗如林,鼓乐喧天,前呼后拥,应是无比威风。此时这景象已不复存在,只有道旁那饱览人世沧桑的江枫,长得又高又大,遮天蔽日,投下浓密的阴影,使荒芜的辇路更显得幽暗阴森。“江枫暗”的“暗”字,既是写实,又透露出此刻作者心情的沉重。沿着这条路走去,就可看到残存的一些六朝宫苑建筑了。“台城六代竞豪华”,昔日的宫庭,珠光宝气,金碧辉煌,一派显赫繁华,更不用说到了飞红点翠、莺歌燕舞的春天。现在这里却一片凄清冷落,只有那野草到处滋生,长得蓬蓬勃勃,好像整个宫庭都成了它们的世界。“野草春”,这“春”字既点时令,又着意表示,点缀春光的唯有这萋萋野草而已。这两句对偶整齐,辇路、宫庭与江枫、野草形成强烈对照,这将它的现状与历史作比较,其盛衰兴亡之感自然寄寓于其中。
接下去,笔锋一转,运实入虚,别出心裁地用典故抒发情怀。典故用得自然、恰当,蕴含丰富,耐人寻味。
先说自然。庾开府即庾信,因曾官开府仪同三司,故称。庾信是梁朝著名诗人,早年在金陵做官,和父亲庾肩吾一起,深受梁武帝赏识,所谓“父子东宫,出入禁闼,恩礼莫与比隆”。诗人从辇路、宫庭着笔来怀古,当然很容易联想到庾信,它与作者的眼前情景相接相合,所以是自然的。
再说恰当。庾信出使北朝西魏期间,梁为西魏所亡,遂被强留长安。北周代魏后,他又被迫仕于周,一直留在北朝,最后死于隋文帝开皇元年。他经历了北朝几次政权的交替,又目睹南朝最后两个王朝的覆灭,其身世是最能反映那个时代的动乱变化的。再说他长期羁旅北地,常常想念故国和家乡,其诗赋多有“乡关之思”,著名的《哀江南赋》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作。诗人的身世和庾信有某些相似之处。他经历过“安史之乱”,亲眼看到大唐帝国从繁荣的顶峰上跌落下来。安史乱时,他曾远离家乡,避难南方,乱平后一时还未能回到长安,思乡之情甚切。所以,诗人用庾信的典故,既感伤历史上六朝的兴亡变化,又借以寄寓对唐朝衰微的感叹,更包含有他自己的故园之思、身世之感在内,确是贴切工稳,含蕴丰富。“伤心”二字,下得沉重,值得玩味。庾信曾作《伤心赋》一篇,伤子死,悼国亡,哀婉动人,自云:“既伤即事,追悼前亡,惟觉伤心······”以“伤心”冠其名上,自然贴切,而这不仅概括了庾信的生平遭际,也寄托了作者对这位前辈诗人的深厚同情,更是他此时此地悲凉心情的自白。
这首诗寥寥二十字,包蕴丰富,感慨深沉,情与景、古与今、物与我浑然一体,不失为咏史诗的佳作。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650-651锦帏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
织锦的帘帷刚刚卷起,是美艳的卫夫人;丝绣的褥被还堆拥着,是俊秀的越鄂君。
垂手乱翻雕玉佩,折腰争舞郁金裙。
既像在垂手而舞,雕玉佩饰正零乱翻动;又像在弯腰而舞,郁金裙子正争相回旋。
石家蜡烛何曾剪,荀令香炉可待熏。
它像石崇家的蜡烛,哪须常把烛芯剪去?它像荀令君的体肤,岂用香炉细细染熏?
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
我是诗人江淹,在梦中得到了那支彩笔,想把清丽的词句,题在花叶上寄给朝云。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3662、 陈永正.李商隐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8-10锦帏(wéi)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è)君。
锦帏:锦帐。卫夫人:春秋时卫灵公的夫人南子,以美艳著称。
垂手乱翻雕(diāo)玉佩,折腰争舞郁(yù)金裙。
“垂手”句:《乐府解题》:大垂手言舞而垂其手,又有小垂手及独垂手。折:一作“招”。折腰争舞:一作“细腰频换。”郁金裙:用郁金草染色的裙。
石家蜡烛何曾剪,荀(xún)令香炉可待熏(xūn)。
“石家”句:状牡丹之色如燃烧的大片烛焰。“荀令”句:谓牡丹之香自然生成,不须熏得。荀令即荀彧 ,字文若 ,为侍中,曾守尚书令。曹操所有军政之事均与他协商,呼之荀令君。
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
“我是”句:自诩有才。叶:一作“片”。朝云:指巫山神女。战国时楚怀王游高唐,昼梦幸巫山之女。后好事者为立庙,号曰“朝云”。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3662、 陈永正.李商隐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8-10首联是单株牡丹的特写图。开头借用《典略》典故,以锦帷乍卷、容颜初露的卫夫人形容牡丹初放时的艳丽夺目含羞娇艳。次句用《说苑》典故,原典是鄂君举绣被拥越人,此谓“绣被犹堆越鄂君”,清人马位《秋窗随笔》及桂馥《札朴》已指出其为误用(桂谓当为“楚鄂君”)。诗人将牡丹的绿叶想象成鄂君的绣被,将牡丹花想象成绣被覆盖的越人,传神地描绘初开的牡丹花在绿叶的簇拥中鲜艳的风采。“犹堆”二字刻画花苞初盛时绿叶紧包的形状,与“初卷”相呼应。
颔联展示牡丹随风摇曳时的绰约丰姿。垂手、折腰都是舞名,亦指舞姿。玉佩指舞女身上佩戴的玉制饰物;郁金裙指郁金草染色的裙。这两句以舞者翩翩起舞时垂手折腰,佩饰翻动,长裙飘扬的轻盈姿态来作比喻,牡丹花叶在迎风起舞时起伏翻卷,摇曳多姿的形象。
前两联重在描绘牡丹静中的形态,颈联具体地描写了牡丹的色香。“石家蜡烛何曾剪”形容牡丹的颜色像燃烧着的大片烛火,却无须修剪烛芯。“何曾剪”西晋石崇豪奢至极,用蜡烛当柴,烛芯自不必剪。“荀令香炉可待熏”是说牡丹的芳香本自天生,岂待香炉熏烘。据说荀彧到人家,坐处三日香。旧时衣香皆由香炉熏成,荀令自然身香,所以说“可待熏”。
尾联写诗人陶醉于国色天香,恍惚梦见了巫山神女,盼望她传授一支生花彩笔,将思慕之情题写在这花叶上,寄给巫山神女。梦中传彩笔,典出《南史·江淹传》,这里反其意而用之,表明诗人心摇神荡的兴奋激动之情。
这首诗构思巧妙,借物比人,又以人拟物,借卫夫人、越人、贵家舞伎、石家燃烛、荀令香炉等故事描写牡丹花叶的风姿绰约、艳丽色彩和馥郁香味,使牡丹的情态毕现。最后诗人突发奇想,欲寄牡丹花叶于巫山神女。明写牡丹,暗颂佳人,一实一虚,别具一格,令人回味无穷。
参考资料:
1、 周啸天 等.唐诗鉴赏辞典补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647-648霜落江始寒,枫叶绿未脱。
秋天的霜落了,江水变得寒冷,可枫叶仍然是绿色,还没有脱落。
客行悲清秋,永路苦不达。
游客在外,路途遥远难以到达目的地,加上寒冷的秋季,心情更加悲戚。
沧波眇川汜,白日隐天末。
大江烟波渺渺,长天浮云掩蔽白日。
停棹依林峦,惊猿相叫聒。
在山峦密林间泊船,猿猴哀啼不绝,使人心惊。
夜分河汉转,起视溟涨阔。
中夜起看天上河汉旋转,下视大江潮水汹涌。
凉风何萧萧,流水鸣活活。
凉风萧萧,流水呜鸣。
浦沙净如洗,海月明可掇。
江浦沙滩干净如洗,明亮的海月,让人想拾取弄掇。
兰交空怀思,琼树讵解渴。
怀念你,高洁的朋友,身如琼树,心如惠兰,如饥似渴。
勖哉沧洲心,岁晚庶不夺。
让我们相互勉励,让沧洲的高洁之心不因年老而屈服社会现实。
幽赏颇自得,兴远与谁豁。
欣赏幽静的风景很自由自在,除你以外,还可以与谁豁开心胸交谈呢。
参考资料:
1、 《辞海》(缩印本).上海辞书出版社,2000年1月版,第1525页霜落江始寒,枫叶绿未脱。
客行悲清秋,永路苦不达。
沧波眇川汜(sì),白日隐天末。
川汜:水滨。
停棹依林峦,惊猿相叫聒(guō)。
夜分河汉转,起视溟(míng)涨阔。
夜分:夜半。河汉:即银河。溟涨:大海。
凉风何萧萧,流水鸣活活。
活活:流水声。
浦沙净如洗,海月明可掇(duō)。
掇:拾取。
兰交空怀思,琼树讵(jù)解渴。
琼树:亦喻指友人。《古文苑》卷四李陵《赠别苏武》:“思得琼树枝,以解长渴饥。”
勖(xù)哉沧洲心,岁晚庶(shù)不夺。
勖:勉励。
幽赏颇自得,兴远与谁豁。
兴远:意兴高远。豁:抒发。
参考资料:
1、 《辞海》(缩印本).上海辞书出版社,2000年1月版,第1525页杏花含露团香雪,绿杨陌上多离别。灯在月胧明,觉来闻晓莺。
杏花含着晶莹的晨露,一簇簇好似凝香的雪团。在我们分手的小路上,自古就有很多伤心的离别。孤灯摇曳在残月朦胧中,梦醒时闻晓莺啼鸣。
玉钩褰翠幕,妆浅旧眉薄。春梦正关情,镜中蝉鬓轻。
翠帐还需玉钩挂起,隔宿的淡妆黛色已轻。梦中情景惹引情思种种,凝眸,镜中的蝉鬓薄又轻。
参考资料:
1、 俞平伯.《隔花人远天涯近》: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杏花含露团香雪,绿杨陌上多离别。灯在月胧明,觉来闻晓莺(yīng)。
菩萨蛮:词牌名。香雪:杏花白,故比作香雪。胧明:形容月色朦胧。
玉钩褰(qiān)翠幕,妆浅旧眉薄。春梦正关情,镜中蝉鬓(bìn)轻。
玉钩:挂窗帘的玉制之钩。搴:揭起。旧眉薄:旧眉指昨日所画的黛眉,因隔夜而颜色变浅,故称“薄”。蝉鬓:古代妇女的一种发式,两鬓薄如蝉翼,故称。轻:即薄。
参考资料:
1、 俞平伯.《隔花人远天涯近》: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首句以杏花之芳美点明时节,也暗逗思妇致梦之因。春物这样芳美,独处闺中的少妇,不禁思绪牵萦而梦魂颠倒。这句写物色极为清丽。“香”和“雪”形容杏花的气色,着一“团”字,则花朵丛集的繁密景象宛然。再于前面着上“含露”二字,赋予“香雪”以更清鲜的生气,使人感到春物的芳妍。这句也表明时间是夜晚,如果说“含露”也可说是早晨景象,杏花如雪则定是夜间。韩愈《杏花》诗“杏花两株能白红”方世举注:“杏花初放,红后渐白。”其红者入夜暗不可见,白者得月色照映而愈显。证以杨万里诗“近红暮看失燕支,远白宵明雪色奇。‘花不见桃惟见李’,一生不晓退之诗”,确是如此。
次句写主人公的梦中情节。“绿杨陌”是绿杨夹立两旁的大道,这是梦中的离别之地。“多”字极妙,因别事萦心,故频见梦中,着一“多”字,以见伊人梦魂之颠倒零乱。
“杏花”两句亦似梦境,而吾友仍不谓然,举“含露”为证,其言殊谛。夫入梦固在中夜,而其梦境何妨白日哉!然在前章则曰:“雁飞残月天。”此章则曰:“含露团香雪。”均取残更清晓之景,又何说耶?故首两句只是从远处泛写,与前谓“江上”两句忽然宕开同,其关合本题,均在有意无意之间,若以为上文或下文有一“梦”字,即谓指此而言,未免黑漆了断纹琴也。以作者其他《菩萨蛮》观之,历历可证。除上所举“翠翘”“宝函”两则外,又如“凤凰相对盘金缕,牡丹一夜经微雨”,殆较此尤奇特也。更有一首,其上片与此相似,全引如下:“牡丹花谢莺声歇,绿杨满院中庭月。相忆梦难成,背窗灯半明。”一样的讲起梦来,既可以说牡丹,为什么不可以说杏花?既可以说院中杨柳,为什么不可以说陌上杨柳呢?吾友更曰:“飞卿《菩萨蛮》中只‘闲梦忆金堂,满庭萱草长’,是记梦境。”
“灯在”二句写梦初醒时的感觉。帘内残灯尚明,帘外残月朦胧,而又闻晓莺恼人,其境既迷离倘恍,而其情尤可哀。“灯在”,灯尚在也;“月胧明”,残月也;此是在下半夜偶然醒来,忽又朦胧睡去的光景。“觉来闻晓莺”,方是真醒了。此两句连读,即误。 “觉来”句既点明“绿杨”句为梦境,又与首句相映,增浓春的美感。这句收束上阕,启开下阕,上阕前三句所写皆为觉前之事,下半则为觉后起来的活动情态。
“玉钩”二句写主人公晨起后的活动情态,与上阕末二句在时间上有一段距离。“玉钩”句晨起之象。“妆浅”句宿妆之象,即另一首所谓“卧时留薄妆”也。从“月胧明”看,主人公被晓莺惊醒时天还未大明,而“褰翠幕”当在既明之后,这其间当是醒后萦思梦境,长久饮卧床榻而慵于起一身之故。“褰翠幕”即挂起翠色窗幕。“妆浅”意谓淡淡梳妆。“旧眉薄”意谓旧来画的眉已经黛色淡薄了,表明未重新画眉,活现出主人公的慵惰心情。这种情态的表现,正是由上阕描写梦别醒来的心情滋生的。
“春梦”句是对上句情态表现的申释,更点明“绿杨”句所写之为梦境。“关情”意谓梦中之事牵系情怀,中间连一“正”字,可想见弄妆时的凝思之状。末句突出人物形象。“蝉鬓”形容女子鬓发梳得匀薄如蝉翼。对镜妆梳,关情断梦,“轻”字无理得妙。《古今注》载:魏宫人莫琼树“制蝉鬓,缥缈如蝉,故日蝉鬓”。蝉鬓已极薄,而更日“轻”,用以形容鬓发之枯搞,即以见其人之面容憔悴。发槁容悴,绝非一夕梦思而致,当为已忍受长期相思折磨的征验,春梦离别,不过是这种生活中的一折而已。对镜而觉蝉鬓轻。正当春梦关情之际,其中心当如何难堪,然并未明言,只从人的观感略点一句,则其中蕴蓄人情,极为微婉易感。
这首词和作者同调其他诸作一样,通体只作客观的描写,从主人公的生活环境及行动中体现其深刻隐微的情绪,即在景物动作上亦只作扼要的勾点。使读者从所勾点的事物中想象到丰富的境象及其中隐含的深微的人情,初读稍苦难入,既入则觉包蕴层深,体味无尽,这就是温词的“深美闳约”所在。
参考资料:
1、 俞平伯.《隔花人远天涯近》: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2、 胡国瑞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45-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