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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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卬昊天,则不我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蟊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说之。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维妇寺。

鞫人忮忒,谮始竟背。岂曰不极,伊胡为慝?如贾三倍,君子是识。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尔介狄,维予胥忌。不吊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瘁!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罔,维其几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觱沸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昊天,无不可巩。无忝皇祖,式救尔后。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蟊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
仰望苍天意深沉,苍天对我却无情。天下久久不太平,降下大祸世不宁。国内无处有安定,戕害士人与庶民。病虫为害庄稼毁,长年累月无止境。罪恶法网不收敛,苦难深渊难减轻。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说之。
人家有块好田地,你却侵夺据为己。人家拥有强劳力,你却夺取占便宜。这人原本无罪过,你却反目来拘捕。那人该是罪恶徒,你却赦免又宽恕。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维妇寺。
有才男子称霸王,有才女子便国亡。可叹此妇太逞狂,如枭如鸱恶名当。花言巧语善说谎,灾难邪恶祸根藏。祸乱不是从天降,出自妇人那一方。不是他人来教诲,只因帖近女红妆。

鞫人忮忒,谮始竟背。岂曰不极,伊胡为慝?如贾三倍,君子是识。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罗织罪名穷陷害,前言后语相违背。难道她还不狠毒?穷凶极恶又有谁!好比奸商发横财,君子洞察目了然。妇人不该理朝政,蚕织女工全抛开。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尔介狄,维予胥忌。不吊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瘁!
苍天为何责罚苦?神灵为何不庇护?元凶顽敌全不顾,只是对我相忌妒。人们遭灾不怜悯,纲纪败坏装糊涂。良臣贤士尽逃亡,国家危急无救助。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罔,维其几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苍天无情降法网,严酷繁多难躲藏。良臣贤士皆流放,忧国忧时苦果尝。苍天无情降法网,频繁危急势难挡。良臣贤士全杀光,忧国忧时心悲伤。

觱沸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昊天,无不可巩。无忝皇祖,式救尔后。
涌泉沸腾水花喷,汩汩流泉渊源深。忧国忧时心悲伤,难道今日愁始增?生前不降灾难重,死后祸乱又不跟。厚土皇天高莫测,控制生灵定乾坤。切勿辱没你祖宗,拯救邦家为子孙。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34-6382、 金启华 等.诗经鉴赏辞典.安徽:安徽文艺出版社,1990:794-799

瞻卬(yǎng)(hào)天,则不我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zhài)。蟊(máo)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gǔ)不收,靡有夷瘳(chōu)
卬:通“仰”。昊天:广大的天。惠:爱。填:通“尘”,长久。厉:祸患。士民:士人与平民。瘵:病。蟊:伤害禾稼的虫子。贼、疾:害。夷:平。届:至、极。罟:网。罪罟:刑罪之法网。瘳:病愈。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fù)说之。
覆:反。说:通“脱”。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yì)厥哲妇,为枭(xiāo)为鸱(chī)。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维妇寺。
哲:智。懿:通“噫”,叹词。枭:传说长大后食母的恶鸟。鸱:恶声之鸟,即猫头鹰。阶:阶梯。匪:不可。教诲:教导。寺:昵近。寺人:内侍。

(jū)人忮(zhì)(tè),谮(zèn)始竟背。岂曰不极,伊胡为慝(tè)?如贾(gǔ)三倍,君子是识。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鞫:穷尽。忮:害。忒:变。谮:进谗言。竟:终。背:违背,自相矛盾。极:狠。伊:语助词。慝:恶、错。贾:商人。三倍:指得到三倍的利润。君子:指在朝执政者。识:通“职”。公事:即功事,指妇女所从事的纺织蚕桑之事。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尔介狄,维予胥忌。不吊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tiǎn)(cuì)
刺:指责、责备。富:福祐。介:大。狄:通“逖”,远。忌:怨恨。吊:慰问、抚恤。类:善。云:语助词。殄、瘁:两字皆训“病”。

天之降罔(wǎng),维其优矣。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罔,维其几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罔:通“网”。优:厚。几:近。

(bì)沸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miǎo)藐昊天,无不可巩。无忝(tiǎn)皇祖,式救尔后。
觱(bì)沸:泉水上涌的样子。藐(miǎo)藐:高远貌。巩:固,指约束、控制。忝(tiǎn):辱。式:用。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34-6382、 金启华 等.诗经鉴赏辞典.安徽:安徽文艺出版社,1990:794-799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蟊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说之。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维妇寺。

鞫人忮忒,谮始竟背。岂曰不极,伊胡为慝?如贾三倍,君子是识。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尔介狄,维予胥忌。不吊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瘁!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罔,维其几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觱沸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昊天,无不可巩。无忝皇祖,式救尔后。

  全诗七章。第一章写天灾人祸,时局艰危,国不安宁,生灵涂炭。这里的“天”,即指自然界的天,也指人类社会的“天”——高高在上的人类最高统治者。所以这里的“灾祸”就包括天灾、人祸两方面的因素。而人祸更甚于天灾。二章通过两“反”两“覆”的控诉,揭露了倒行逆施的虐政。三章认为,祸乱的根源是女人得宠,而其害人的主要手段是谗言和搬弄是非。四章提出杜绝“女祸”的有效方法,是让“女人”从事女工蚕织、不干朝政。五章直诉幽王罪状:不忌戎狄,反怨贤臣,致使人亡国殄。六章面对天灾人祸,抒发了言辞恳切的忧时忧国之心。七章自伤生逢乱世,并提出匡时补救的方案以劝戒君王。

  《瞻卬》所提出的问题,既可以从史书中得到印证,又可以补充史书记载的疏露与不足。周幽王宠幸褒姒、荒政灭国的主要史实是:自从幽王得到褒姒,宠爱不已,荒淫无度,不理朝政。一是为买千金一笑动用烽火台,诸侯以为敌寇侵扰前来救驾受骗气愤而回,多次戏弄后失信于诸侯,从此不再来勤王。二是重用佞人虢石父,此人“为人佞巧,善谀,好利”,“国人皆怨”(《史记·周本纪》语)。三是欲废申后及太子宜臼,而以褒姒为后、以褒姒子伯服为太子,因而激怒申后勾结西夷、犬戎攻周,杀幽王而灭西周。《瞻卬》所反映的内容较信史更为广泛、具体而深刻,诗中列数周幽王的恶行有:罗织罪名,戕害士人;苛政暴敛,民不聊生;侵占土地,掠夺奴隶;放纵罪人,迫害无辜;政风腐败,纪纲紊乱;妒贤嫉能,奸人得势;罪罟绵密,忠臣逃亡。全面而形象地将一幅西周社会崩溃前夕的历史画面展现在了读者面前。

  《瞻卬》的作者是谁不得而知。他或是周朝有血性的宗室,或是朝中正直的显要权臣,或者是一个受迫害的谏诤者。无论他是何人,他对周幽王统治下的社会黑暗、政治腐败及倒行逆施是深恶痛绝的,所以对幽王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严正批判,对贤臣亡故、国运濒危的现实,深感惋惜和痛心疾首。诗人尤为痛切的,是“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其人之“亡”,或丧亡、或杀戮、或贬黜、或隐逸、或逃亡。贤人君子乃国之栋梁,蓍旧老成乃邦之元气,今元气已损栋梁将倾,人亡邦瘁,天神俱怒。诗人的感情难以抑制,有如火山熔岩喷薄而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在第五章劈头就是两句诘问:“天何以刺?何神不富?”真乃抢天呼神,捶胸顿足,悲怆不已。继之从心田涌出三句“人之云亡”,悲叹惋惜怅惘之意不可名状,又在一再申述“维其优矣”、“维其几矣”、“维其深矣”中长吁短叹忧心忡忡,在“心之忧矣”、“心之悲矣”中将痛切之情表露无遗,激荡的情思言之惨然。诗句就是在这样的回环往复、音节凄楚中,催人泪下,把孤臣孽子的一片赤诚之心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令人读之如闻其声如见其人,一位悯时忧国、具有热血心肠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呼之欲出。

  《诗经》每章句数大体一致。仅有少数篇幅的章句长短不一。《瞻卬》即是其例。诗共七章,首章、三章、尾章章十句,余四章章八句。这参差不齐的章句更便于淋漓酣畅的叙事、抒情和议论。诗的结构,起章极其雄肆,有高屋建瓴之势,纵揽无遗,勃勃如吐不罄。篇中语特新峭,然又有率意处。卒章语尽而意犹未止。修辞造句,颇有特色,或以对比反衬,正反排比的句式,尽情抒发胸中的积愤,或低回沉思之情。或以形象的比喻,丰富的内涵,深刻的剖示而匠心独运。在用韵上,各章不尽相同,有一韵到底句句用的,如第四章,或同韵,或协韵。这种句句用韵,在《诗经》中是常见的韵例。汉魏南北朝的七言诗中的“柏梁体”继承了这个传统,唐人七言古风中也有少数是句句用韵的。此诗一章中有二韵交叉进行的,如第五章、第六章。随着诗人感情的变化,诗的节奏或缓或促,或扬或抑,用韵亦随之变换,或平声,或仄声,或相互相押,增加音响、格调的美感,使诗更加生色。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34-6382、 金启华 等.诗经鉴赏辞典.安徽:安徽文艺出版社,1990:794-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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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及注释

译文
仰望苍天意深沉,苍天对我却无情。天下久久不太平,降下大祸世不宁。国内无处有安定,戕害士人与庶民。病虫为害庄稼毁,长年累月无止境。罪恶法网不收敛,苦难深渊难减轻。
人家有块好田地,你却侵夺据为己。人家拥有强劳力,你却夺取占便宜。这人原本无罪过,你却反目来拘捕。那人该是罪恶徒,你却赦免又宽恕。
有才男子称霸,有才女子便国亡。可叹此妇太逞狂,如枭如鸱恶名当。花言巧语善说谎,灾难邪恶祸根藏。祸乱不是从天降,出自妇人那一方。不是他人来教诲,只因帖近女红妆。
罗织罪名穷陷害,前言后语相违背。难道她还不狠毒?穷凶极恶又有谁!好比奸商发横财,君子洞察目了然。妇人不该理朝政,蚕织女工全抛开。
苍天为责罚苦?神灵为何不庇护?元凶顽敌全不顾,只是对我相忌妒。人们遭灾不怜悯,纲纪败坏装糊涂。良臣贤士尽逃亡,国家危急无救助。
苍天无情降法网,严酷繁多难躲藏。良臣贤士皆流放忧国忧时苦果尝。苍天无情降法网,频繁危急势难挡。良臣贤士全杀光,忧国忧时心悲伤
涌泉沸腾水花喷,汩汩流泉渊源深。忧国忧时心悲伤,难道今日愁始增?生前不降灾难重,死后祸乱又不跟。厚土皇天高莫测,控制生灵定乾坤。切勿辱没你祖宗,拯救邦家为子孙。

注释
卬(yǎng):通“仰”。昊(hào)天:广大的天。
惠:爱。
填:通“尘”,长久。
厉:祸患。
士民:士人与平民。瘵(zhài):病。
蟊(máo):伤害禾稼的虫子。贼、疾:害。
夷:平。届:至、极。
罟(gǔ):网。罪罟:刑罪之法网。
瘳(chōu):病愈。
覆:反。
说:通“脱”。
哲:智。
懿(yì):通“噫”,叹词。
枭(xiāo):传说长大后食母的恶鸟。鸱(chī):恶声之鸟,即猫头鹰。
阶:阶梯。
匪:不可。教诲:教导。
寺:昵近。寺人:内侍。
鞫(jū):穷尽。忮(zhì):害。忒:变。
谮(zèn):进谗言。竟:终。背:违背,自相矛盾
极:狠。
伊:语助词。慝(tè):恶、错。
贾(gǔ):商人。三倍:指得到三倍的利润。
君子:指在朝执政者。识:通“职”。
公事:即功事,指妇女所从事的纺织蚕桑之事。
刺:指责、责备。
富:福祐。
介:大。狄:通“逖”,远。
忌:怨恨
吊:慰问、抚恤。
类:善。
云:语助词。
殄(tiǎn)、瘁(cuì):两字皆训“病”。
罔(wǎng):通“网”。
优:厚。
几:近。
觱(bì)沸:泉水上涌的样子。
藐(miǎo)藐:高远貌。
巩:固,指约束、控制。
忝(tiǎn):辱。
式:用。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34-6382、 金启华 等.诗经鉴赏辞典.安徽:安徽文艺出版社,1990:794-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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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

  全诗七章。第一章写天灾人祸,时局艰危,国不安宁,生灵涂炭。这里的“天”,即指自然界的天,也指人类社会的“天”——高高在上的人类最高统治者。所以这里的“灾祸”就包括天灾、人祸两方面的因素。而人祸更甚于天灾。二章通过两“反”两“覆”的控诉,揭露倒行逆施的虐政。三章认为,祸乱的根源是女人得宠,而其害人的主要手段是谗言和搬弄是非。四章提出杜绝“女祸”的有效方法,是让“女人”从事女工蚕织、不干朝政。五章直诉幽王罪状:不忌戎狄,反怨贤臣,致使人亡国殄。六章面对天灾人祸,抒发了言辞恳切的忧时忧国之心。七章自伤生逢乱世,并提出匡时补救的方案以劝戒君王。

  《瞻卬》所提出的问题,既可以从史书中得到印证,又可以补充史书记载的疏露与不足。周幽王宠幸褒姒、荒政灭国的主要史实是:自从幽王得到褒姒,宠爱不已,荒淫无度,不理朝政。一是为买千金一笑动用烽火台,诸侯以为敌寇侵扰前来救驾受骗气愤而回,多次戏弄后失信于诸侯,从此不再来勤王。二是重用佞人虢石父,此人“为人佞巧,善谀,好利”,“国人皆怨”(《史记·周本纪》语)。三是欲废申后及太子宜臼,而以褒姒为后、以褒姒子伯服为太子,因而激怒申后勾结西夷、犬戎攻周,杀幽王而灭西周。《瞻卬》所反映的内容较信史更为广泛、具体而深刻,诗中列数周幽王的恶行有:罗织罪名,戕害士人;苛政暴敛,民不聊生;侵占土地,掠夺奴隶;放纵罪人,迫害无辜;政风腐败,纪纲紊乱;妒贤嫉能,奸人得势;罪罟绵密,忠臣逃亡。全面而形象地将一幅西周社会崩溃前夕的历史画面展现在了读者面前。

  《瞻卬》的作者是谁不得而知。他或是周朝有血性的宗室,或是朝中正直的显要权臣,或者是一个受迫害的谏诤者。无论他是何人,他对周幽王统治下的社会黑暗政治腐败及倒行逆施是深恶痛绝的,所以对幽王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严正批判,对贤臣亡故、国运濒危的现实,深感惋惜痛心疾首。诗人尤为痛切的,是“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其人之“亡”,或丧亡、或杀戮、或贬黜、或隐逸、或逃亡。贤人君子乃国之栋梁,蓍旧老成乃邦之元气,今元气已损栋梁将倾,人亡邦瘁,天神俱怒。诗人的感情难以抑制,有如火山熔岩喷薄而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在第五章劈头就是两句诘问:“天何以刺?何神不富?”真乃抢天呼神,捶胸顿足悲怆不已。继之从心田涌出三句“人之云亡”,悲叹惋惜怅惘之意不可名状,又在一再申述“维其优矣”、“维其几矣”、“维其深矣”中长吁短叹忧心忡忡,在“心之忧矣”、“心之悲矣”中将痛切之情表露无遗,激荡的情思言之惨然。诗句就是在这样的回环往复、音节凄楚中,催人泪下,把孤臣孽子的一片赤诚之心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令人读之如闻其声如见其人,一位悯时忧国、具有热血心肠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呼之欲出

  《诗经》每章句数大体一致。仅有少数篇幅的章句长短不一。《瞻卬》即是其例。诗共七章,首章、三章、尾章章十句,余四章章八句。这参差不齐的章句更便于淋漓酣畅的叙事抒情议论。诗的结构,起章极其雄肆,有高屋建瓴之势,纵揽无遗,勃勃如吐不罄。篇中语特新峭,然又有率意处。卒章语尽而意犹未止。修辞造句,颇有特色,或以对比反衬,正反排比的句式,尽情抒发胸中的积愤,或低回沉思之情。或以形象的比喻,丰富的内涵,深刻的剖示而匠心独运。在用韵上,各章不尽相同,有一韵到底句句用的,如第四章,或同韵,或协韵。这种句句用韵,在《诗经》中是常见的韵例。汉魏南北朝的七言诗中的“柏梁体”继承了这个传统,唐人七言古风中也有少数是句句用韵的。此诗一章中有二韵交叉进行的,如第五章、第六章。随着诗人感情的变化,诗的节奏或缓或促,或扬或抑,用韵亦随之变换,或平声,或仄声,或相互相押,增加音响、格调的美感,使诗更加生色。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34-6382、 金启华 等.诗经鉴赏辞典.安徽:安徽文艺出版社,1990:794-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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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背景

  这是一首讽刺周幽王乱政亡国的诗。周幽王昏愦腐朽,宠幸褒姒,败坏纪纲,任用奸人,斥逐贤良,倒行逆施,招致天怒人怨;北方犬戎趁机入侵,杀周幽王于骊山下,遂导致西周灭亡。因此,诗人作这首《大雅·瞻卬》讽刺之。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34-6382、 金启华 等.诗经鉴赏辞典.安徽:安徽文艺出版社,1990:794-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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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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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内,弗洒弗扫。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山坡上面有刺榆,洼地中间白榆长。你有上衣和下裳,不穿不戴箱里装。你有车子又有马,不驾不骑放一旁。一朝不幸离人世,别人享受心舒畅。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内,弗洒弗扫。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山上长有臭椿树,菩提树在低洼处。你有庭院和房屋,不洒水来不扫除。你家有钟又有鼓,不敲不打等于无。一朝不幸离人世,别人占有心舒服。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山坡上面有漆树,低洼地里生榛栗。你有美酒和佳肴,怎不日日奏乐器。且用它来寻欢喜,且用它来度时日。一朝不幸离人世,别人得意进你室

参考资料:

1、 《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12月版,第222-223页 2、 人一生要读的古典诗词,云南人民出版社,2013.12,第42页

山有枢(shū),隰(xí)有榆(yú)。子有衣裳,弗曳(yè)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枢、榆、栲、杻:皆为树木名。隰:指低湿的地方。曳:拖。娄:即“搂”,用手把衣服拢着提起来。宛:通“菀”,萎死貌。栲(kǎo):《毛传》:“栲,山樗(初chū,臭椿)。杻,檍也。”

山有栲(kǎo),隰有杻(niǔ)。子有廷内,弗洒弗扫(sào)。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廷:指宫室。考:敲。保:占有。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永:《集传》:“永,长也。……饮食作乐,可以永长此日也。”

参考资料:

1、 《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12月版,第222-223页 2、 人一生要读的古典诗词,云南人民出版社,2013.12,第42页

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内,弗洒弗扫。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山有枢》通篇口语,可以将这首诗理解为一位友人的热心劝勉,他看到自己的朋友拥有财富却不知享用,也许是斟为节俭,抑或是因为生性吝啬,又或者是因为忙于事务没有时间,无法过上悠游安闲的生活,无法真正地享受人生,因此,不禁怒从中来,言语激烈,严厉警醒,一片赤诚。

  第一涨中“山有……,隰有……”是起兴之语,与后文中所咏对象没有多少联系,只是即兴式的起兴。首章言友人有衣服车马,但没有用正确的方式使用,作者以为应该用“曳”、 “娄”、 “驱”、 “驰”的方式,尽情享用它们,否则自己死去之后,只能留给别人。这里的“曳”、“娄”,是一种非同一般的穿衣打扮方式,不同于日常, “驱”、 “驰”所指的也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赶路,而是郊游等娱乐活动,代表一种安闲的生活方式。

  第二章与第一章相似.只是把笔触转向房屋钟鼓,说它们需要“洒扫”、“鼓考”。可见主人并不是吝啬,而足节俭或太忙,因为越是吝啬的人,越会对自己的财物爱惜得无以复加,一定会把它们收拾得整齐干净,不会“弗洒弗扫” 再结合主人空有编钟大鼓,却从来都不敲不击,可以推测出主人真的灶忙。虽然家资殷富,但没有享乐的时间和闲心。

  第三章是整个诗篇的重点,关键四句为“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涛作三章都是口语,到这里突兀地出现了“喜乐”和“永日”两个内涵深远的词,显得不同寻常。关于“喜乐”的意思,有评论者提出是“诗意地栖居”、“诗意地生存”,“永日”为“延日”之意,即延长自己的生命,使生命变得美好而隽永。这两个词.将诗的意志和内涵提升到一个非常高的高度,使得通篇口语和直接言死的粗俗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

  由此,整篇文章的脉络和内涵变得清晰:作者和友人都是贵族阶级,家资殷富,但他们的生活方式不尽相同,诗人的主张是,生命是短暂的,应该及时行乐,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喜乐,达到永乐。而那个侧面描写的友人,则主张努力工作,认真创造价值。这首诗作,就是在讨论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更加健康、更加有价值,诗意深刻之处正在于此。

参考资料:

1、 沐言非编著,诗经,中国华侨出版社,2013.03,第1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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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壤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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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太阳升起就去耕作田地,太阳下山就回家去休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凿一眼井就可以有水喝,耕田劳作就可获取食物。

帝力于我何有哉!
这样的日子有何不自在,谁还去羡慕帝王的权力。

参考资料:

1、 毓明笠 .中学生古典诗词赏读金典 .北京市 :中国言实出版社 ,2011年 :14页 .2、 师纶选 .历代咏史诗五百首 .广州市 :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 ,2010年 :4页 .3、 余建忠 .中国古代名诗词译赏 .昆明市 :云南大学出版社 ,2011年 :1-2页 .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作:劳动。息:休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帝力句:一说为”帝何德与我哉“。帝力:尧帝的力量。何有:有什么(影响)。如果是”何德“,那就是有什么(恩惠)。

参考资料:

1、 毓明笠 .中学生古典诗词赏读金典 .北京市 :中国言实出版社 ,2011年 :14页 .2、 师纶选 .历代咏史诗五百首 .广州市 :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 ,2010年 :4页 .3、 余建忠 .中国古代名诗词译赏 .昆明市 :云南大学出版社 ,2011年 :1-2页 .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击壤歌是一首淳朴的民谣。据《帝王世纪》记载:“帝尧之世,天下大和,百姓无事。有八九十老人,击壤而歌。”这位八九十岁的老人所歌的歌词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也就是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击壤歌》。

  这首民谣描绘的是在上古尧时代的太平盛世,人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太阳出来就开始干活,太阳落下就回家休息,开凿井泉就有水饮,耕种田地就有饭吃……这反映了农耕文化的显著特点,是劳动人民自食其力的生活的真实写照。

  对于这首歌谣的最后一句,“帝力于我何有哉”,“帝力”历来有两种解释。一种认为指“帝王的力量”,也就是说,人们的自给自足、衣食无忧的生活是靠自己的劳动得来的,而君王对此并没有什么作用,歌者反问:帝王的力量对我来说又有什么作用呢?当然,如此闲适安康的生活,并不是真的与帝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因此也有评论云:“能使民安其作息、饮食即帝力也。得末句翻空一宕,调便流逸。”另一种解释是把“帝力”解释为“天帝的力量”,从而突出了此歌谣反对“天命论”的色彩,歌者感叹:老天爷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

  不管持哪一种解释,这首民歌的主题都是赞颂劳动,藐视“帝力”。

  《击壤歌》也许是中国歌曲之祖。清人沈德潜《古诗源》注释说:“帝尧以前,近于荒渺。虽有《皇娥》、《白帝》二歌,系王嘉伪撰,其事近诬。故以《击壤歌》为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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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相矛盾 / 矛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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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有鬻盾与矛者,誉之曰:“吾盾之坚,物莫能陷也。”又誉其矛曰:“吾矛之利,于物无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 其人弗能应也。夫不可陷之盾与无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
楚人有鬻盾与矛者,誉之曰:“吾盾之坚,物莫能陷也。”又誉其矛曰:“吾矛之利,于物无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 ?”其人弗能应也。夫不可陷之盾与无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
  有一个楚国人,既卖盾又卖矛。他夸耀自己的盾,说:“我的盾坚固无比,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穿透它。”又夸耀自己的矛,说:“我的矛锋利极了,任何坚固的东西都穿得透。”有人问他:“如果用您的矛刺您的盾,结果会怎么样呢?”那人张口结舌,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什么都不能刺穿的盾与什么都能刺穿的矛,不可能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楚人有鬻(yù)盾与矛者,誉之曰:“吾盾之坚,物莫能陷也。”又誉其矛曰:“吾矛之利,于物无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 ?”其人弗能应也。夫不可陷之盾与无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
  矛:古代用来刺杀敌人的长柄兵器,矛的基本形制有狭叶、阔叶、长叶、叶刃带系和凹口骹式等。盾:盾牌,古代作战时遮挡刀剑用。誉:赞誉,夸耀。曰:说,讲。吾:我。陷:穿透、刺穿的意思 。或:有人。以:使用;用。子:您,对人的尊称。何如:怎么样。应:回答。利:锋利,锐利。其:助词。这里指那个卖矛和盾的人。弗能:不能。之:的。鬻:卖。者:...的人。莫:没有什。夫“用在首句,引起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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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其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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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听那隆隆的雷声,在南山的阳坡震撼。怎么这时候离家出走?实在不敢有少许悠闲。勤奋有为的君子,归来吧,归来吧!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听那隆隆的雷声,在南山的边上响起。怎么这时候离家出走?实在不敢有片刻休息。勤奋有为的君子,归来吧,归来吧!

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听那隆隆的雷声,在南山的脚下轰鸣。怎么这时候离家出走?实在不敢有一会暂停。勤奋有为的君子,归来吧,归来吧!

(yǐn)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huáng)?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声也。雷:喻车声。遑:闲暇。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毛诗序》关于此诗的主题,不仅今文学派的三家无异议,而且后来的解诗者也无大的争论。虽然所思念的对象不必如《毛诗序》之泥定为“大夫”,但从诗中所称“君子”来看,则这位行役在外者当是统治阶级中人,不可能是平民百姓。

  据毛传与郑笺,前一“斯”字指君子,后一“斯”字指此地。朱熹承袭此说,释为:“何此君子独去此而不敢少暇乎?”(《诗集传》)而严粲释云:“言殷然之雷声,在彼南山之南。何为此时速去此所乎?”(《诗缉》)从上下文看,后一种说法更为顺理成章。感叹之后,女主人公又转念为丈夫设身处地着想:只因为了公事,才不敢稍事休息。想到丈夫一心为公事奔忙,故而接下去才有“振振君子”的赞叹。毛传与郑笺均释“振振”为信厚。朱熹亦承此说。姚际恒《诗经通论》云:“盖振为振起、振兴意,亦为众盛意。”而王先谦的《诗三家义集疏》训“振振”为“振奋有为”,似更切合情理。这样“振振”一词就成了称扬其夫君勤奋有为的赞语了。女主人公作出这样的赞叹之后,却发出了“归哉归哉”的呼唤,表明女主人公虽然明白丈夫是为公事奔走,但还是希望他能早早归来。这种转折实质上表现了情与理的矛盾冲突。《诗序》称“劝以义”,就是着眼于其理的一面,以张扬其伦理教化的意义,但忽视了其情的一面,而且是此诗的主要一面,因而受到后人的质疑。姚际恒在《诗经通论》中批评了《诗序》的这一偏颇:“按诗‘归哉归哉’,是望其归之辞,绝不见有‘劝以义’之意。”崔述的《读风偶识》也称:“今玩其词意,但有思夫之情,绝不见所谓‘劝义’者何在。”然而“绝不”云云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同样失之偏执。还是朱熹概括得好:“于是又美其德,且冀其早毕事而还归也。”(《诗集传》)近人陈子展《诗经直解》称此诗“既劝以大义,又望其生还,可谓得情理之正者也”,诚为中肯之论。

  此诗以重章复叠句的形式唱出了妻子对丈夫的思念之情,在反覆咏唱中加深了情感的表达。每章均以雷起兴,却变易雷响的地点,不仅写出了雷声飘忽不定的特点,而且还引逗出对丈夫行踪无定的漂泊生活的挂念,诚如胡承珙所云:“细绎经文三章,皆言‘在’而屡易其地,正以雷之无定在,兴君子之不遑宁居。”(《诗经后笺》)“遑”、“息”、“居”三字则层层深入地表现了忠于职守、不敢懈怠的态度。此诗的每一章虽只寥寥数语,却转折跌宕,展示了女主人公抱怨、理解、赞叹、期望等多种情感交织起伏的复杂心态,活现出一位思妇的心理轨迹,堪称妙笔。初读此诗会不得要领,或以偏概全,产生上文所述的岐见,因而姚际恒会这样批评朱熹:“夫冀其归,可也,何必美其德耶!二义难以合并,诗人语意断不如是。”殊不知诗作为心灵的自白,断不是非此即彼的逻辑推理,可以说诗人之语正当如是。此诗之妙正在于其上下不一的语意转折,在否定亦复肯定中呈现活的心灵。此外,此诗的语言简洁朴素,齐言中又有长短相错,模拟说话的声口,在一唱三叹中倾吐衷情,颇为传神。(黄宝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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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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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晚是怎样的晚上啊我驾着小舟在河上漫游。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能够与王子同船泛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承蒙王子看得起,不因为我是舟子的身份而嫌弃我,责骂我。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心绪纷乱不止啊,因为能够结识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山上有树木啊树木有丫枝,心中喜欢着你啊你却不知道。

参考资料:

1、 马祖熙 等 .先秦诗鉴赏辞典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97 :961 .

今夕何夕兮,搴(qiān)舟中流。
搴:拔。搴舟,犹言荡舟。洲:当从《北堂书钞》卷一O六所引作“舟”。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pī)好兮,不訾(zǐ)(gòu)耻。
被:同“披”,覆盖。訾:说坏话。诟耻:耻辱。

心几(jī)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几:同“机”。王子:此处指公子黑肱(?-前529年),字子皙,春秋时期楚国的王子,父亲楚共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悦:喜欢。

参考资料:

1、 马祖熙 等 .先秦诗鉴赏辞典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97 :961 .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据刘向《说苑·善说》记载:春秋时代,楚王母弟鄂君子皙在河中游玩,钟鼓齐鸣。摇船者是位越人,趁乐声刚停,便抱双桨用越语唱了一支歌。原文汉字注音为“滥兮抃草滥予昌枑泽予昌州州州焉乎秦胥胥缦予乎昭澶秦逾渗惿随河湖”。

  鄂君子皙听不懂,叫人翻译成楚语。译文为“今夕何夕兮,搴州中流。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鄂君子皙在听完译文后万分感动,与越人缠绵一夜,“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

  歌中唱出了越人对子皙的那种深沉真挚的爱恋之情,歌词 声义双关,委婉动听。是我国最早的译诗,也是古代楚越文化交融的结晶和见证。它对楚辞创作有着直接的影响作用。其中“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一句最为经典,后来楚辞中的“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被认为是借鉴了其“兴”的修辞手法。

  起首两句“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洲”,当从《北堂书钞》卷一O六引作“舟”。“搴洲中流”即在河中荡舟之意。这是记事,记叙了这天晚上荡舟河中,又有幸能与王子同舟这样一件事。在这里,诗人用了十分情感化的“今夕何夕兮”、“今日何日兮”的句式。“今夕”、“今日”本来已经是很明确的时间概念,还要重复追问“今夕何夕”、“今日何日”,这表明诗人内心的激动无比,意绪已不复平静有序而变得紊乱无序,难以控抑。这种句式及其变化以后常为诗人所取用,著名的如宋张孝祥《念奴娇·过洞庭》的末两句“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进入诗的中间两句行文用字和章法都明显地由相对平易转为比较艰涩了。这是诗人在非常感情化的叙事完毕之后转入了理性地对自己的心情进行描述。“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是说我十分惭愧承蒙王子您的错爱,王子的知遇之恩令我心绪荡漾。

  最后两句是诗人在非常情感化的叙事和理性描述自己心情之后的情感抒发,此时的诗人已经将激动紊乱的意绪梳平,因此这种情感抒发十分艺术化,用字平易而意蕴深长,余韵袅袅。“山有木兮木有枝”是一个比兴句,既以“山有木”、“木有枝”兴起下面一句的“心悦君”、“君不知”,又以“枝”谐音比喻“知”。在自然界,山上有树树上有枝,顺理成章;但在人间社会,自己对别人的感情深浅归根到底却只有自己知道,许多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对别人的感情难以完全表达,因此越人唱出了这样的歌词。而借“枝”与“知”的谐音双关关系做文章的比兴手法,也是《诗经》所惯用的。这种谐音双关对后代的诗歌如南朝乐府民歌《子夜歌》等恐怕不无影响。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二句,与《九歌·湘夫人》中“沅有茝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二句相仿佛,也可见出此楚译《越人歌》深受楚声的影响。虽然今人所读到的《越人歌》是翻译作品,但仍可这样说:《越人歌》的艺术成就表明,两千多年前,古越族的文学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参考资料:

1、 马祖熙 等 .先秦诗鉴赏辞典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97 :96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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