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钱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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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阁下旧邻居,偶别俄惊四载余。
每见寒葭思倚玉,忽临秋水得双鱼。
人间贵盛君谁及,物外优闲我自如。
闻说归舶向春渚,深知不与道情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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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雅

(?—1009)宣州旌德人,字子正。第进士。久仕南唐李氏。归宋,为将作监丞,后充秘阁校理。善属文。太宗太平兴国中,参与编纂《文苑英华》。淳化中,校定经史诸书。真宗咸平末,出守舒州,秩满乞致仕,掌灵仙观。在观累年,以优游山水吟咏自娱。卒年七十余。 5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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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李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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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始读翱《复性书》三篇,曰:此《中庸》之义疏尔。智者诚其性,当读《中庸》;愚者虽读此不晓也,不作可焉。又读《与韩侍郎荐贤书》,以谓翱特穷时愤世无荐己者,故丁宁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以韩为秦汉间好侠行义之一豪俊,亦善论人者也。最后读《幽怀赋》,然后置书而叹,叹已复读,不自休。恨,翱不生于今,不得与之交;又恨予不得生翱时,与翱上下其论也删。

  凡昔翱一时人,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韩愈。愈尝有赋矣,不过羡二鸟之光荣,叹一饱之无时尔。此其心使光荣而饱,则不复云矣。若翱独不然,其赋曰:“众嚣嚣而杂处兮,成叹老而嗟卑;视予心之不然兮,虑行道之犹非。”又怪神尧以一旅取天下,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以为忧必。呜呼!使当时君子皆易其叹老嗟卑之心为翱所忧之心,则唐之天下岂有乱与亡哉?

  然翱幸不生今时,见今之事,则其忧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忧也?余行天下,见人多矣,脱有一人能如翱忧者,又皆贱远,与翱无异;其余光荣而饱者,一闻忧世之言,不以为狂人,则以为病痴子,不怒则笑之矣。呜呼,在位而不肯自忧,又禁他人使皆不得忧,可叹也夫!

  景祐三年十月十七日,欧阳修书。

  予始读翱《复性书》三篇,曰:此《中庸》之义疏尔。智者诚其性,当读《中庸》;愚者虽读此不晓也,不作可焉。又读《与韩侍郎荐贤书》,以谓翱特穷时愤世无荐己者,故丁宁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以韩为秦汉间好侠行义之一豪俊,亦善论人者也。最后读《幽怀赋》,然后置书而叹,叹已复读,不自休。恨,翱不生于今,不得与之交;又恨予不得生翱时,与翱上下其论也删。
  我开始读李翱的三篇《复性书》时,心里想:这不过是给《中庸》作的注释。聪明人理解“性”的含义,不读《复性书》也知道应当使“性”恢复到中庸,愚笨的人即使读了《复性书》,也不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复性书》不作也可以。又读他的《与韩侍郎荐贤书》,认为李翱只是时运不通而愤恨社会上没有推荐自己的人,因此反复述说求贤之事;假如他能得志。也未必这样。然而他把韩愈比做秦汉间好侠行义的一位豪杰之士,也算是善论人了。我最后读了下《幽怀赋》,然后放下书卷赞叹,赞叹后又读,不能停下来。遗憾的是李翱不生于今世,不能与他交往。又可惜自己没有出生在中唐,不能与他共同反复商讨他所提出的问题。

  凡昔翱一时人,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韩愈。愈尝有赋矣,不过羡二鸟之光荣,叹一饱之无时尔。此其心使光荣而饱,则不复云矣。若翱独不然,其赋曰:“众嚣嚣而杂处兮,成叹老而嗟卑;视予心之不然兮,虑行道之犹非。”又怪神尧以一旅取天下,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以为忧必。呜呼!使当时君子皆易其叹老嗟卑之心为翱所忧之心,则唐之天下岂有乱与亡哉?
  以往与李翱同一时代的所有人,行仁义之道而善于作的没有谁赶得上韩愈。韩愈曾经写过一篇赋,不过是羡慕两只鸟的荣耀,感叹还没吃上一顿饱饭罢了。推究韩愈的心理,假如让他光显荣耀、生活宽裕,那他就不再感叹了。像李翱就不是这样。他的《幽怀赋》说:“众人喧哗而纷纷退隐,都感叹年老和地位卑下;内省自己的心却不是这样,只担心行圣人之道还有不足之处。”又诧异李世民能用一支军队取得天下,而后代的子孙却不能用全天下的力量收复河北,为此而忧虑。啊!假使当时的人们都改变他们的叹老嗟卑之心而代之以李翱的忧国之心,那么,唐的天下哪能发生动乱和最终灭亡呢?

  然翱幸不生今时,见今之事,则其忧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忧也?余行天下,见人多矣,脱有一人能如翱忧者,又皆贱远,与翱无异;其余光荣而饱者,一闻忧世之言,不以为狂人,则以为病痴子,不怒则笑之矣。呜呼,在位而不肯自忧,又禁他人使皆不得忧,可叹也夫!
  然而李翱幸好没有出生在当今之世,看到当前发生的事情,那么他的忧虑更严重了。怎么当前的人不知忧虑呢!我在世上,见的人很多了.倘若有一个像李翱那样忧虑国事的,又都是职位低和被朝廷贬斥的人,与李翱相同;其他得意做官的人,一昕到有谁讲忧世的话,不是把他看做狂人,就是把他看做傻子,不是发脾气,就是笑话他。啊!身在其位而自己无忧国之心,又禁止别人,让人都不忧国,真是可叹呀!

  景祐三年十月十七日,欧阳修书。
  景祐三年十月十七日,欧阳修记。

参考资料:

1、 乐燎原语文名师工作室编著.高中古文阅读与鉴赏:上海辞书出版社,2015.12:第218页2、 刘青文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北京教育出版社,2013.05:第281页

  予始读翱(áo)《复性书》三篇,曰:此《中庸》之义疏尔。智者诚其性,当读《中庸》;愚者虽读此不晓也,不作可焉。又读《与韩侍郎荐贤书》,以谓翱特穷时愤世无荐己者,故丁宁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以韩为秦汉间好侠行义之一豪俊,亦善论人者也。最后读《幽怀赋》,然后置书而叹,叹已复读,不自休。恨,翱不生于今,不得与之交;又恨予不得生翱时,与翱上下其论也删。
  李翱:唐代文学家,韩愈的学生。自幼“勤于儒学,博雅好古”,但性格耿直,权贵虽“重其学”,而“恶其激讦”,因此“仕不得显官”。文章提及的《复性书》《与韩侍郎荐贤书》《幽怀赋》皆为其作品。韩侍郎,指韩愈。义疏:古书的注解。诚:一作“识”。上下其论:讨论古今政事的得失。

  凡昔翱一时人,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韩愈。愈尝有赋矣,不过羡二鸟之光荣,叹一饱之无时尔。此其心使光荣而饱,则不复云矣。若翱独不然,其赋曰:“众嚣(xiāo)嚣而杂处兮,成叹老而嗟(jiē)卑;视予心之不然兮,虑行道之犹非。”又怪神尧以一旅取天下,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以为忧必。呜呼!使当时君子皆易其叹老嗟卑之心为翱所忧之心,则唐之天下岂有乱与亡哉?
  一时人:同时代的人。愈尝有赋矣:指韩愈所作《感二鸟赋》。“不过羡二鸟”二句:借有人向皇帝献二鸟事,以抒发自己不得志的不平之感。其赋:指李翱的《幽怀赋》“视予心”二句:唐代自德宗、顺宗以后,政治形势江河日下,战乱不息,朝廷已失去对全国的控制,人民生活困苦。神尧:指唐太宗。一旅:一支军队,古代五百人为一旅。这里指唐王朝发祥地的太原部队。“后世子孙”句:唐代自安史之乱后,河北、河南诸重镇相继被藩镇割据,战乱不息,唐王朝始终不能收复。

  然翱幸不生今时,见今之事,则其忧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忧也?余行天下,见人多矣,脱有一人能如翱忧者,又皆贱远,与翱无异;其余光荣而饱者,一闻忧世之言,不以为狂人,则以为病痴子,不怒则笑之矣。呜呼,在位而不肯自忧,又禁他人使皆不得忧,可叹也夫!
  见今之事:指宋王朝西北地区不断受辽和西夏侵犯的现实。脱有:即使有。

  景祐三年十月十七日,欧阳修书。

参考资料:

1、 乐燎原语文名师工作室编著.高中古文阅读与鉴赏:上海辞书出版社,2015.12:第218页2、 刘青文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北京教育出版社,2013.05:第281页

  予始读翱《复性书》三篇,曰:此《中庸》之义疏尔。智者诚其性,当读《中庸》;愚者虽读此不晓也,不作可焉。又读《与韩侍郎荐贤书》,以谓翱特穷时愤世无荐己者,故丁宁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以韩为秦汉间好侠行义之一豪俊,亦善论人者也。最后读《幽怀赋》,然后置书而叹,叹已复读,不自休。恨,翱不生于今,不得与之交;又恨予不得生翱时,与翱上下其论也删。

  凡昔翱一时人,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韩愈。愈尝有赋矣,不过羡二鸟之光荣,叹一饱之无时尔。此其心使光荣而饱,则不复云矣。若翱独不然,其赋曰:“众嚣嚣而杂处兮,成叹老而嗟卑;视予心之不然兮,虑行道之犹非。”又怪神尧以一旅取天下,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以为忧必。呜呼!使当时君子皆易其叹老嗟卑之心为翱所忧之心,则唐之天下岂有乱与亡哉?

  然翱幸不生今时,见今之事,则其忧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忧也?余行天下,见人多矣,脱有一人能如翱忧者,又皆贱远,与翱无异;其余光荣而饱者,一闻忧世之言,不以为狂人,则以为病痴子,不怒则笑之矣。呜呼,在位而不肯自忧,又禁他人使皆不得忧,可叹也夫!

  景祐三年十月十七日,欧阳修书。

  作者在全文三大段中,运用多种手法,由远及近,曲折写来,逐渐把文章推向高潮,突现主旨。

  第一段用欲扬先抑法。所谓“读李翱文”,主要是写读了李翱的《幽怀赋》后的所感所叹,但文章在此以前作了层层铺垫,对比映衬。作者先说读了李翱的《复性书》的看法。《复性书》是李翱的代表性文章,有上中下三篇,内容是以《中庸》为理论根据,提出人有性和情两个方面,认为“情有善有不善,而性无不善也”,要求去情复性。作者认为该文写得不好,只是给《中庸》作注释而已,理解能力强的人可以不读它而直接读《中庸》,理解能力弱的人则读它也读不懂,这样的文章可以不写。此纯为“抑”。次说读了李翱的《与韩侍郎荐贤书》的看法。作者认为李翱不得志时愤于当世无肯荐拔自己的人,故说这番话,如果得志就未必如此;但又说信中对韩愈的“好贤”,仅比之于“秦汉问好侠行义之一豪俊”之所为,评论得很恰当。此为“抑”中有“扬”,以“抑”为主。最后才写到读了《幽怀赋》后的赞赏。并为自己和李翱生不同时而嗟叹不已。经过这样的先抑后扬,蓄势衬托,再来表现对李翱的钦佩之情和知己之感,就显得更加深挚浓烈。

  第二段用抑彼扬此法。这段开始并不直接承继上文,一下子写明《幽怀赋》的什么内容感动了自己,而是先插入韩愈文章以为对照,似断而实连。韩愈是欧阳修倾心推崇的人物,这里就肯定地说:“凡昔翱一时人,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韩愈。”可是对他写的《感二鸟赋》则不以为然。韩愈的这篇赋作于唐德宗贞元十一年(795),当时他仕途失意,三次给宰相上书自荐,都未被理睬,后在离长安东归的路上看到“笼白鸟、白鹤鹆”西行进献天子者,就有感而作此赋。赋中说:“感二鸟之无知,方蒙恩而入幸。唯进退之殊异,增余怀之耿耿。”作者认为韩愈的赋只是为自己不得志发牢骚而已,如果他当时能如二鸟之“光荣而饱”,得意作官,就不会写这篇赋了。此处抑韩文的目的是为了扬李赋,所以接着说:“若翱独不然”。笔锋一转,就引出李翱赋中使作者产生共鸣的那几句话:“众嚣嚣而杂处兮,咸叹老而嗟卑;视予心之不然兮。虑行道之犹非。”并肯定李翱为河北藩镇割据的严重局势而引起的忧时之心。欧阳修自己也是个以天下为忧的人,他不满意那种叹老嗟卑,仅仅为个人遭遇发泄不平的诗文,所以把不以个人进退出处为念,唯忧国家治乱安危的李翱引为同调,并结合李翱当时的政治情况,提到系乎有唐一代存亡的高度来加以赞颂。由于文章采取了这种抑彼扬此、对照烘托的手法,使行文更加曲折,而对李翱的称颂也境界更高,分量更重。

  第三段则用以古联今法。此文不是为写读后感而写读后感。作者惜唐是为了悲宋,赞李翱之赋是为了抒自己之情。所以这段一开始就承接前文,由李翱所处的时代联系到北宋当时的现状:“然翱幸不生今时?见今之事,则其忧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忧也!”作者生活的仁宗时期比李翱所处的唐代中叶,内忧外患的严重程度有过之无不及,可是作者认为当权者中没有人忧虑时局,不仅自己不忧时,还讥笑打击忧念国运、改革弊政的人,“不以为狂人,则以为病痴子”。作者揭露批判此种“光荣而饱”的人物的行为心态,锋芒尖锐而用笔含蓄。最后,作者愤激地说:“呜呼,在位而不肯自忧,又禁他人使皆不得忧。可叹也夫!”千回百折逼出的这两句话是文章的点睛之笔,也是题旨所在。全文如此曲折跌宕。层层递进,由彼及此,由古及今,将作者的忧时之心、愤世之意,尽情吐泄,显得情辞悲怆,感慨浓烈。

  这篇读后感属议论文字,言辞也很尖锐犀利,鲁迅就说此文末尾“呜呼”云云几句话“悻悻得很”,并把它作为“指斥当路”的“古人并不纯厚”的例子之一加以肯定(《花边文学·古人并不纯厚》)。宋代李涂说:“论及时政,子厚发之以愤激,永叔发之以感叹”(《文章精义》二)。还说欧阳修许多文章,“有‘呜呼’二字,固是世变可叹,亦是此老文字遇感慨便精神”(同书五一)。这篇文章里就蕴积着他的深沉感叹,作者忧世而不能的愤慨和对守旧的当权派的指斥,表达得柔中见刚,诗意盎然。

参考资料:

1、 陈振鹏,章培恒主编.古文鉴赏辞典 下 第1版:上海辞书出版社,2014.07:第1166-116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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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送曹君之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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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岁月堂堂去,劝君快上青云路。圣处一灯传,工夫萤雪边。
麴生风味恶,辜负西窗约。沙岸片帆开,寄书无雁来。

人间岁月堂堂去,劝君快上青云路。圣处一灯传,工夫萤雪边。

麴生风味恶,辜负西窗约。沙岸片帆开,寄书无雁来。

参考资料:

1、 辛弃疾.稼轩词编年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2782、 赵传仁主编.《诗词曲名句辞典》:山东教育出版社,1988年:第45页

人间岁月堂堂去,劝君快上青云路。圣处一灯传,工夫萤(yíng)雪边。
“人间”二句:堂堂:盛大。青云:比喻志高。一灯传:源于佛教以灯能照暗,以法传人,如同传灯。释氏以灯喻法,故纪载其衣钵相传之史迹者名《传灯录》。萤雪:《晋书·车胤传》:“胤恭勤不倦,博学多通。家贫不常得油,夏月则练囊盛数十萤火以照书,以夜继日焉。”

(qū)生风味恶,辜(gū)负西窗约。沙岸片帆开,寄书无雁来。
麴生:谓酒。

参考资料:

1、 辛弃疾.稼轩词编年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2782、 赵传仁主编.《诗词曲名句辞典》:山东教育出版社,1988年:第45页
人间岁月堂堂去,劝君快上青云路。圣处一灯传,工夫萤雪边。
麴生风味恶,辜负西窗约。沙岸片帆开,寄书无雁来。
  这是一首送别词,是送曹君之庄所,即去他的田庄或别墅的。全词洋溢着作者对年轻后进的关爱之情。开头二句劝其及早求取功名。薛能说:“青春背我堂堂去,白发欺人故故生”,发出人生易老的慨叹。此处与之同意,言人间岁月不管愿意与否,它都要堂而皇之地逝去,时不我与,“劝君快上青云路”,求取功名,置身青云之上。开门见山,点出题旨,表达了作者对曹君的关爱之情。如何才能“快上青云路”呢?接下去二句指出要刻苦学习。作者认为,儒家思想的精义是由一代又一代的儒学大师承传下来的,它们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根本,要真正掌握它并不容易,必须下苦工夫才能学到手。作者还认为:“学窥圣处文章古,诗到穷时风味苦。”这就是说“学窥圣处”便可写出好文章,当然也就可以从政了。“工夫萤、雪边”五字,使用古代苦读的典故,劝其下工夫学习,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换头二句劝其不要辜负家人的期望。其中前一句劝其不要贪杯。曲生,这里指酒。言贪杯好饮,虽然能满足口腹之欲,如果因饮酒耽误了读书,会贻误终身,自酿苦酒,那风味可够受的。后一句写家人的期望。西窗,这里指妇人的居室,言不要辜负了家人待月西窗,望其成名的殷勤之意。结尾二句讽其来书。言其乘小舟离沙岸而去,不要不寄书哟!可谓语重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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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谁伴明窗独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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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伴明窗独坐。和我影儿两个。灯烬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无那。无那。好个恓惶的我。
谁伴明窗独坐,和我影儿两个。灯烬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无那,无那,好个恓惶的我。
谁能陪我在月下独坐窗边呢?只有我的影子与我相伴。灯灭准备睡觉时,那影子也抛弃我躲开了去。无奈啊,无奈!好一个惶恐不安的我。
谁伴明窗独坐,和我影儿两个。灯烬(jìn)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无那,无那,好个恓(xī)(huáng)的我。
烬:熄灭。无那:无奈,无可奈何。恓惶:心神不安的样子。
谁伴明窗独坐。和我影儿两个。灯烬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无那。无那。好个恓惶的我。

  这首词抒写了他的恓惶情绪中对时代苦闷的色彩,有一种爱国情怀包含在里面。

  李白《月下独酌》中有一首也写作者的孤独,全诗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作者、影子、月亮在一起,又歌、又舞、又饮,颇有一点热闹气氛。向滈此词写灯、影、人相伴,大半是受了李诗的影响,但两者的情调却是不一样的。李白遇上的是唐帝国最强烈的时,他的个性既旷达不羁又积极向上,因而他的诗总是进取的,活泼的。向滈则不然,生活在那个令人空闷的时代里,加上自己又长年同亲人隔绝,所以他不可能象李白那样即使在孤独之中也充满着希望与活力。比如在这首词中就只有“灯”、“我”和“影儿”,无月,无酒,自然也无歌,无舞。同样是写孤独,但向滈笔下却处处是绝望的影子。

  这首词构思新颖,作者把“影儿”写入作品,用以反衬自己的孤独与寂寞的心情,这既避免了纯说愁苦的单调,又使词篇更具形象性,大大增强了艺术效果。词篇用“谁伴”二字开头,一上来就突出了作者在窗前灯下为孤独而久久苦恼的情态,由“谁”字发问,便把读者引向对形象搜索与寻求。果然在问了千万声“谁伴”之后,作者终于发现了只有“影儿”相伴。虽有“影儿”相伴。

  可是,就是这无言的、难以发现的影儿,况且也并不能“伴”得持久:“灯烬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找到影儿作伴,为的是给自己寻求安慰,谁料灯灭后连“影儿”不复存在了,加倍衬出了自己的孤单,于是便喊出:“无那,无那,好个栖惶的我”(无那,即无奈的意思)。影儿的恰妙运用,使抽象的愁思更为具体,行文也更生动。与晏几道《阮郎归》词中“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之句,可以先后媲美。

  自然,这阕词的新颖构思,还可以从结构的安排上看出来。词作从独坐开始,用唯影相伴表现作者的孤单,这可以算是诗文中的佳境。接着说“影儿把人抛躲”,则将旧境翻新,感情也被深化到了顶点。

  羁旅当然是愁苦、寂寥的。不过向滈的孤独似乎在离家别亲之外,还有更深刻的社会原因。向滈出生时正当南宋初期,正是民族矛盾、阶级矛盾都十分尖锐的时候。小朝廷采承妥协退让的国策;广大人民的民族自尊心因受到创伤而更加强烈,因而,要求驱逐金、收复失地的呼声高涨。为了给投降路线扫平障碍,统治阶级于是大规模地镇压抗战活动。在这种情况下,那时的有识之士一方面眼看国力日衰,痛感空有报国之志而无能为力,另一方面又为个人渺茫的前途所烦愁,因此多半处在矛盾与伤感之中。向滈在一首《临江仙》中说:“治国无谋归去好,衡门犹可栖迟”,透露的正是爱国被冷落后的凄凉心情。据此,这阕《如梦令》抒写的恓惶情绪中也应包含有对时代苦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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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何物能令公怒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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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物能令公怒喜?山要人来,人要山无意。恰似哀筝弦下齿,千情万意无时已。
自要溪堂韩作记,今代机云,好语花难比。老眼狂花空处起,银钩未见心先醉。

何物能令公怒喜?山要人来,人要山无意。恰似哀筝弦下齿,千情万意无时已。
有什么能使您又是开心又是生气呢?山要人来,人却没有那个意思。就好像那哀婉的古筝琴头架弦的齿状横木,千情万意已经没有了时间。

自要溪堂韩作记,今代机云,好语花难比。老眼狂花空处起,银钩未见心先醉。
自从您给我写了《稼轩记》,如今我代替二陆完成这个,好的话语是鲜花难以比拟的。人老眼花,看见了花朵从空白处出现,字迹还没见到,人却已经心醉。

参考资料:

1、 李清照、辛弃疾.漱玉词注 :齐鲁书社 ,2009:95

何物能令公怒喜?山要人来,人要山无意。恰似哀筝弦(xián)下齿,千情万意无时已。
哀筝:哀婉的筝声。弦下齿:琴头架弦的齿状横木。

自要溪堂韩作记,今代机云,好语花难比。老眼狂花空处起,银钩(gōu)未见心先醉。
机云:以二陆比二韩。银钩:一种草书体,这里指字迹。

参考资料:

1、 李清照、辛弃疾.漱玉词注 :齐鲁书社 ,2009:95
何物能令公怒喜?山要人来,人要山无意。恰似哀筝弦下齿,千情万意无时已。
自要溪堂韩作记,今代机云,好语花难比。老眼狂花空处起,银钩未见心先醉。

  上片写自己退隐的感受。既有喜也有怒,“怒”的是被迫闲居,“喜”的是离开朝廷是非地,这是后退一步的想法。起句破空而来,探寻什么事物能左右作者喜怒哀乐之情。这句词是从《世说新语》点化而来的。据《世说新语》引荆州民谣说:“髯参军,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原意是说王恂和郗超多智术,能操纵桓温的感情,使其喜、怒。而此处只是借以提出问题,引出下面的叙议。“山要”二句紧承“何物”二字,阐述其喜怒的原因。言山要人来此居住,而人却要山没有意念。如果山没有意念,则和作者之心相同,便能使作者喜欢;反之,则会使作者愤怒。用拟人手法,表达了作者天人合一、寄情山水的强烈感情。“恰似”二句写自己闲居以来的思想状况。言其像“哀筝弦下齿”随着人弹奏力度之不同便发出或低或昂或喜或悲的声调一样,自己也随着客观事物的千变万化而产生“千情万意”,无穷无尽,反复不已,使自己长期处于矛盾痛苦之中,令人愤怒之极。

  下片写对韩元吉的希望。换头写自己在带湖府第中建了一个“稼轩”,希望韩元吉能为它作篇序。韩愈有《郓州溪堂诗》,诗前有长序,记溪堂修建因由,并刻石于郓州,“溪堂韩作记”本意指此。洪迈曾为辛弃疾作《稼轩记》,韩元吉有无作记不见载籍,估计此处是因韩元吉与韩愈同姓,故连类而及,以便下文颂扬其文学才华。“今代”二句赞扬韩元吉文章写得好,元吉及其从兄可以和晋代著名诗人陆机与陆云相媲美。作者在《太常引·寿韩南涧尚书》词中说:“今代又尊韩,道吏部、文章泰山。”此处与之同意,都是称赞韩元吉文学成就之高。“老眼”二句写自己盼望心情之切。言其虽还没有见到韩元吉的佳作,自己已经沉醉其中,表达了作者对韩元吉的崇敬和喜悦之情,并对起句“喜怒”二字作出应有的回应,富有余味。由此词可看出辛词对题材的开拓,任何事情都可用词来表达,“词为艳科”的藩篱已不复存在。

  全词叙述了自己落职闲居后的生活和喜怒哀乐,表达了作者对韩元吉的要求和希望,可谓千情万意,百感交集,但乐观仍为其基调。

参考资料:

1、 叶嘉莹.辛弃疾词新释辑评:中国书店,2006: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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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操·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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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幽谷,山水奇丽,泉鸣空涧,若中音会,醉翁喜之,把酒临听,辄欣然忘归。既去十余年,而好奇之士沈遵闻之往游,以琴写其声,曰《醉翁操》,节奏疏宕而音指华畅,知琴者以为绝伦。然有其声而无其辞。翁虽为作歌,而与琴声不合。又依《楚词》作《醉翁引》,好事者亦倚其辞以制曲。虽粗合韵度而琴声为词所绳约,非天成也。后三十余年,翁既捐馆舍,遵亦没久矣。有庐山玉涧道人崔闲,特妙于琴,恨此曲之无词,乃谱其声,而请于东坡居士以补之云。

琅然。清圜。谁弹。响空山。
无言。惟翁醉中知其天。
月明风露娟娟。人未眠。
荷蒉过山前。曰有心也哉此贤。
醉翁啸咏,声和流泉。
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
山有时而童颠,水有时而回川。
思翁无岁年,翁今为飞仙。
此意在人间,试听徽外三两弦。

琅琊幽谷,山水奇丽,泉鸣空涧,若中音会,泉翁喜之,把酒临听,辄欣然忘归。既去十余年,而好奇之士沈遵闻之往游,以琴写其声,曰《泉翁操》,节奏疏宕而音指华畅,知琴者以为绝伦。然有其声而无其辞。翁虽为作歌,而与琴声不合。又依《楚词》作《泉翁引》,好事者亦倚其辞以制曲。虽粗合韵度而琴声为词所绳约,非天成也。后三十余年,翁既捐馆舍,遵亦没久矣。有庐山玉涧道人崔闲,特妙于琴,恨此曲之无词,乃谱其声,而请于东坡居士以补之云。
欧阳修在滁州游琅琊幽谷,飞瀑鸣泉,声若环佩。美妙动人,乐而忘归,写了篇《泉翁亭记》,脍炙人口,当时就刻石立了碑。沈遵特意跑到滁州探访,见那琅琊山水确如泉翁妙笔所绘,就动了兴致,以琴寄趣,创作了一支宫声三叠的琴曲《泉翁吟》(即《泉翁操琅然》)。沈遵寻了个机会为欧阳修亲自弹奏此曲,欧阳修听了很高兴。并应沈的请求为该曲作了词。欧词自是大手笔,“然调不主声,为知琴者所惜。”调不主声就是唱不出来。沈遵的《泉翁吟》传开之后,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不但争传《泉翁吟》琴曲,连欧阳修所作《泉翁吟》歌词,也有好事者纷纷为其谱琴曲,但都不理想。冥冥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机缘,一晃三十多年过去,欧阳修、沈遵相继去世,庐山玉涧道人崔闲还惦记着这件事。崔闲精通琴曲,曾拜沈遵为师。他非常喜欢此曲,“常恨此曲无词,乃谱其声,请于东坡居士。”苏轼贬谪黄州期间,崔闲多次从庐山前往拜访。一次他揣着《泉翁吟》的曲谱登门,请东坡填词。苏轼不但诗文高妙,而且精通音律,听明来意,欣然应允。于是乎,崔闲弹,东坡听,边听边谱词,不大一会儿就完成了。

琅然。清圜。谁弹。响空山。
飞瀑似珠玉叠串琅琅鸣泉,高山推出明月,清朗团圆。我问:是谁?琴弦轻响,优美的旋律,回荡空山。

无言。惟翁泉中知其天。
无人应答,静寂塞满广大空间。只有泉翁理解这天上的琴弦。这是大自然的音籁,美妙呵,难以言传。

月明风露娟娟。人未眠。
明月中天,清风把琴声送出很远,露水似真珠,眨着笑眼。此时此刻,谁能安恬入眠?

荷蒉过山前。曰有心也哉此贤。
背负草编筐篓的人,走过山前,大声高呼:有心人才能如此这般!

泉翁啸咏,声和流泉。
泉翁长啸,吟诵新的诗篇。余音袅袅,回答的是谷中的流泉。

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
泉翁去了,不再回还。抛下的只是,朝的吟咏,夜的哀怨。

山有时而童颠,水有时而回川。
山,有时会裸露光秃秃的山巅;水,有时会倒流回环。然而,泉翁呢?

思翁无岁年,翁今为飞仙。
他已不会回到少年。泉翁呵,已经归去,幻化成仙。

此意在人间,试听徽外三两弦。
这美妙的乐曲,却留在人间。不信,请你倾听,听呵,听这流注的奔泉。手指弹奏以外,还有新的一两只和弦,这《泉翁操》便是乐曲中的名篇。

参考资料:

1、 (宋)苏轼著;徐培均选注 .苏轼诗词选 :山东大学出版社 ,1999.01 :第84页 .2、 陶尔夫著 .宋词今译 :语文出版社 ,1995.7 :第127页 .

(láng)(yá)幽谷,山水奇丽,泉鸣空涧(jiàn),若中音会,醉翁喜之,把酒临听,辄(zhé)欣然忘归。既去十余年,而好奇之士沈遵闻之往游,以琴写其声,曰《醉翁操》,节奏疏宕(dàng)而音指华畅,知琴者以为绝伦。然有其声而无其辞。翁虽为作歌,而与琴声不合。又依《楚词》作《醉翁引》,好事者亦倚其辞以制曲。虽粗合韵度而琴声为词所绳约,非天成也。后三十余年,翁既捐馆舍,遵亦没久矣。有庐山玉涧道人崔闲,特妙于琴,恨此曲之无词,乃谱其声,而请于东坡居士以补之云。
琅琊:山名。在今安徽滁县西南。欧阳修《醉翁亭记》:“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邪也。”幽谷:幽深的山谷。若中音会:好像与音乐的节奏自然吻合。醉翁:欧阳修的号。见《水调歌头》(昵昵儿女语)注。沈遵:欧阳修《醉翁吟》:“余作醉翁亭于滁州。太常博士沈遵,好奇之士也。闻而往游焉。爱其山水,归而以琴写之。作《醉翁吟》三叠。”绝伦:无与伦比。绳约:束缚,限制。捐馆舍:死亡的婉称。《战国策·赵策》:“今奉阳君捐馆舍。”鲍彪注:“礼:妇人死日捐馆舍。盏亦通称。”按欧阳修卒子熙宁五年(1072)。

琅然。清圜(yuán)。谁弹。响空山。
琅然:象声词。响亮的样子。清圜:清新圆润。

无言。惟翁醉中知其天。

月明风露娟(juān)娟。人未眠。
娟娟:美好的样子。

荷蒉(kuì)过山前。曰有心也哉此贤。
荷蒉:背着草筐,此喻懂得音乐的隐士。

醉翁啸咏,声和流泉。
醉翁啸咏,声和流泉:谓欧阳修吟咏之声跟山间泉水之声相应。

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

山有时而童颠(diān),水有时而回川。
童颠:山顶光秃。回川:漩涡。

思翁无岁年,翁今为飞仙。
思翁无岁年:谓思念醉翁无时或释。无岁年,不论岁月。

此意在人间,试听徽(huī)外三两弦。
徽:琴徽,系弦的绳。后世多指琴面十三个指示音节的标志为徽。此句谓试听弦外之音。

参考资料:

1、 (宋)苏轼著;徐培均选注 .苏轼诗词选 :山东大学出版社 ,1999.01 :第84页 .2、 陶尔夫著 .宋词今译 :语文出版社 ,1995.7 :第127页 .

琅琊幽谷,山水奇丽,泉鸣空涧,若中音会,醉翁喜之,把酒临听,辄欣然忘归。既去十余年,而好奇之士沈遵闻之往游,以琴写其声,曰《醉翁操》,节奏疏宕而音指华畅,知琴者以为绝伦。然有其声而无其辞。翁虽为作歌,而与琴声不合。又依《楚词》作《醉翁引》,好事者亦倚其辞以制曲。虽粗合韵度而琴声为词所绳约,非天成也。后三十余年,翁既捐馆舍,遵亦没久矣。有庐山玉涧道人崔闲,特妙于琴,恨此曲之无词,乃谱其声,而请于东坡居士以补之云。

琅然。清圜。谁弹。响空山。
无言。惟翁醉中知其天。
月明风露娟娟。人未眠。
荷蒉过山前。曰有心也哉此贤。
醉翁啸咏,声和流泉。
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
山有时而童颠,水有时而回川。
思翁无岁年,翁今为飞仙。
此意在人间,试听徽外三两弦。

  这是琴曲,属正宫。苏轼词集原不载。同时郭祥玉效作一首。序云:“予甥以子瞻所作《醉翁操》见寄,未以为工也。倚其声作之。”此后,辛弃疾作一首,始编入集中,即正式沿用为词调。又,楼钥二首,其一和苏氏韵。宋人所作,合五首。双凋,九十一字。上片十句十平韵,下片十句八平韵。

  苏轼此词就是专门为琴曲《醉翁操》这一天生绝妙之曲而谱写的。由于时代变迁,琴曲《醉翁操》原来是有其声而无其辞,此后乐谱失传,却变成有其辞而无其声。现传苏轼所作词,是否得其天籁,这就只能从语言文字中加以揣摩。

  这首词上片,状写流泉之自然声响及其感人效果。

  “琅然。清圜。谁弹。响空山。”四句为鸣泉飞瀑之所谓声若环佩,创造出一个美好意境。琅然,乃玉声。《楚辞·九歌》曰:“抚长剑兮玉珥,璆锵呜兮琳琅。”此用以状流泉之声响。“清圜”二字,有用以形容月亮的,如杜甫《舟中》诗曰:“今朝云细薄,昨夜月清园”;有用以形容荷叶的,如周邦彦《苏幕遮》词“水面清园,风荷举”;有用以形容声音的,如苏轼《一从花》词“钟鼓渐清园”。这里用来说声音——琅然的流泉,清越圆转;而以夜月作陪衬。谓:在此夜月清园而又十分幽静的山谷中,是谁弹起这一绝妙的乐曲?

  “无言。惟翁醉中知其天。”这是上面设问的回答。谓:这是天地间自然生成的绝妙乐曲。这一绝妙乐曲,很少有人能得其妙趣,只有醉翁欧阳修能够于醉中得之,亦能理解其天然妙趣。于是,这就进一步表明了流泉声响之无限美妙。

  “月明风露娟娟。人未眠。”一句不是正面写声响,但却说出了声响所产生的巨大感人效果。谓:在此明月之夜,“风含翠筱娟娟静,雨裹红蕖冉冉香”(杜甫《狂夫》诗句),人们因为受此美妙乐曲所陶醉,迟迟未能人眠。

  “荷蒉过山前。曰有心也哉此贤。”上二句说一般人听此曲听得入了迷,此二句说这一乐曲如何打动了荷蒉者。《论语·宪问》曰:“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子曰:’果哉,末之难矣。”’词作将此流泉之声响比作孔子之击磬声,用荷蒉者对击磐声的评价,颂扬流泉之自然声响。

  下片描述醉翁的啸咏声及琴曲声。“醉翁啸咏。声和流泉。”二句照应上片所说,只有醉翁欧阳修才能得其天然妙趣。欧阳修曾作《醉翁亭记》于滁州。在琅琊幽谷听鸣泉,且啸且咏,乐而忘返,天籁人籁,完全融为一体。

  “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二句说醉翁离开滁州,流泉失去知音,只留下自然声响,但此自然声响,朝夕吟咏,似带有怨恨情绪。“怨”为平声,作名词解。

  “山有时而童颠。水有时而回川。”二句说时光流转,山川变换。琅琊诸峰,林壑尤美,并非永远保持原状。童颠,指山无草木。谓:蔚然而深秀之琅琊,有时候也将失去其奇丽景象。至于水,同样也不是永远朝着一个方向往前流动的。因此,琅琊幽谷之呜泉也就不可能完美地保留下来。

  “思翁无岁年,翁今为飞仙。”二句说山川变换,人事变换,人们因鸣泉而念及醉翁,而醉翁却已化仙而去。《十洲记》载:蓬莱山周回五千里,有圆海绕山,无风而洪波百丈,不可往来。唯飞仙能到其处耳。词作用此典,意即醉翁化为飞仙,一去不复返,鸣泉之美妙,也就再也无人聆赏了。

  但是,“此意在人问,试听徽外三两弦。”二句说鸣泉虽不复存在,醉翁也已化为飞仙,但鸣泉之美妙乐曲,醉翁所追求之绝妙意境,却仍然留存人间,这就是琴曲《醉翁操》。因为琴曲《醉翁操》乃鸣泉之另一知音沈遵,以琴声描摹下来的乐曲,同是鸣泉之天然和声。词作最后将着眼点落在琴声上,突出了全词的主题。

  从词意上看,词作写鸣泉及其和声,能将无形之声响写得如此真实可感,如果不是对于大自然的造化之工有着真切的体验,无论如何也不能臻于此境。而且,从格式上看,词作句式及字声配搭非常奇特。开头四句,“琅然。清圜。谁弹。响空山”,只有一个仄声字(“响”)。其余都是平声。接着两句亦然。这样的安排,恐怕与此曲所属宫调有关。同时,上二下两结句作七言拗句,上结“曰(入作去)有(上代平)心也(阳上作去)哉此贤”与下结“试听徽外三两弦”,四声相合,当也是特意安排(据盛配《词调订律》卷二十二)。这都是琴曲韵度所留下的音乐印记。

  全词节奏鲜明,韵脚鲜明,读来朗朗上口,其中画面感十足,于乐曲搭配更见绝妙,实为不可多得的佳作,无怪乎清代陈廷焯《词则·别调集》中评价本词“清绝、高绝,不许俗人问津”。

参考资料:

1、 (宋)王禹偁等著 .宋词三百首鉴赏大全集 超值金版 :新世界出版社 ,2011.03 :第129页 .2、 施议对编撰 .宋词一百首 :岳麓书社 ,2011.01 :第51页 .3、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编著 .宋词鉴赏大全集 上 :中国华侨出版社 ,2012.09 :第135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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