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子(马上有感)
烛灺歌慵。斜月朦胧。夜新寒、斗帐香浓。梦回画角,云雨匆匆。恨相逢,恨分散,恨情钟。
点点楼头细雨,重重江外平湖。当年戏马会东徐,今日凄凉南浦。
楼外点点细雨飘洒,映得江上烟雨重重。遥记起当年,在东徐相会戏马,看今天,我独自一人在南浦,分外凄凉。
莫恨黄花未吐,且教红粉相扶。酒阑不必看茱萸,俯仰人间今古。
不要怨恨黄花未吐露芬芳,不如依傍身边女子。酒兴阑珊,无须看那茱萸,古今事不过在俯仰之间而已。
参考资料:
1、 陈如江.一蓑烟雨任平生:东坡词.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14:30-31点点楼头细雨,重重江外平湖。当年戏马会东徐,今日凄凉南浦(pǔ)。
戏马:即戏马台,位于徐州南。东徐:即徐州。
莫恨黄花未吐,且教红粉相扶。酒阑(lán)不必看茱(zhū)萸(yú),俯仰人间今古。
黄花:菊花。红粉:歌女或侍女。
参考资料:
1、 陈如江.一蓑烟雨任平生:东坡词.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14:30-31赏析(一)
该词上片写别情,开头两句写景由近及远:“点点楼头细雨,重重江外平湖。”这两句词行文结构上的整齐对仗,也为这首词的意境铺开增加了无限的美感。然而,空间上的开阔却和时间上的收缩不同,后两句词人开始交代事件:“当年戏马会东徐,今日凄凉南浦。”这两句应题说明了送别一事,通过时间上由远及近的对比,借“当年”徐州聚会的热闹气氛与“今日”送别友人的凄清情景作比较,更表现出作者当时的寂寞和失落的悲凉心情。上片营造出的词人送别友人时的矛盾心理,很好地暗示了他与徐君猷的感情之深,于是下片起韵先说道:“莫恨黄花未吐,且教红粉相扶。”这两句词人站在朋友的角度言语,他深知朋友还不想离去,重阳节后菊花就快开放了,但是由于离别两人无法共赏秋菊,这便是“恨”的由来。此时的词人已经不似过去那样对离别伤感断肠,历经人世风霜和厄运的苏东坡此时已经可以笑对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和仕途上的沉浮进退。人的一生就在俯仰之间,醉酒当歌,及时行乐,这才是把握与朋友短暂相聚的最好办法。所以词人一个“莫恨”便打消了“凄凉南浦”的婉约惆怅,“黄花未吐”“红粉相扶”两处相应的意象,在字面上也通过饱满的暖色色彩渲染了全词的温热的氛围。结尾两句词人点出心意:“酒阑不必看茱萸,俯仰人间今古。”等酒喝得差不多了就不用再上山看茱萸了,人生就是转瞬间古今变换了。重阳节本来应该赏菊,还应该遵循旧习俗佩带茱萸香袋以辟邪气、求长寿。此时词人却认为这一切都不必要,人间一切都在俯仰之间,相聚总是短暂的,别离是令人悲伤的,不用拘泥于这些风俗。干脆纵情畅饮一番,直到尽兴酒阑。这种略带凄凉意味的超旷情怀与苏东坡早先写下的众多送别词都不同,这样的情怀也正是词人身处人生最低谷时的真实内心独白。看惯看穿了身边发生的一切,词人以空间上极广、时间上极长、内心极开阔的心理去面对喜乐,面对顺逆,面对一切。
赏析(二)
该词首句写眼前,系实境;次句写远眺,系虚境;第三句由远眺而思忆远方弟弟。“当年”在徐州同游戏马台,“今日”在黄州孤居长江边,于对比中落实心境的“凄凉”。过片以“黄花”点出重九。“莫恨”、“且教”,语似旷达而实含惆怅。结末二句反用杜甫诗意,给全词弥漫上一股浓浓的人生虚无之感。
参考资料:
1、 刘尊明,朱崇才编著,休闲宋词鉴赏辞典,商务印书馆,2015.07,第298页2、 马玮主编.中国古典诗词名家菁华赏析: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13.09:第220页尽日东风吹绿树。向晚轻寒,数点催花雨。年少凄凉天付与,更堪春思萦离绪。
整日吹拂的东风吹醒了沉睡的大地,树上绿意渐染。傍晚泛着轻微的寒气,一场初春的细雨洒落下来,催促着春花早日开放。年少的他容易心生悲凉,何况这暮春之日,更添离愁别绪。
临水高楼携酒处。曾倚哀弦,歌断黄金缕。楼下水流何处去,凭栏目送苍烟暮。
在临水的高楼之上,与这位女子饮酒作别。他以丝竹伴唱,一曲赋别。楼下的流水将会流到哪里去呢?他在高楼上凭栏远望,目送着流水和人远去,直到掩入那苍茫的烟波暮色之中。
参考资料:
1、 竺金藏,马东遥选注.分调绝妙好词 蝶恋花:东方出版社,2001.01 第1版 :第63页2、 《经典读库》编委会编著.宋词名家名篇鉴赏:江苏美术出版社,2013.11 :第159页尽日东风吹绿树。向晚轻寒,数点催花雨。年少凄凉天付与,更堪春思萦离绪。
蝶恋花:词牌名,原是唐教坊曲,又名“黄金缕”“卷珠帘”“凤栖梧”“等。双调六十字,前后段各五句四仄韵,另有变体二种。河中:河中府,治所在今山西永济。尽日:终日。向晚:傍晚。
临水高楼携酒处。曾倚哀弦(xián),歌断黄金缕(lǚ)。楼下水流何处去,凭栏目送苍烟暮。
倚哀弦:指以哀伤的弦声伴唱。黄金缕:原指初生的鹅黄色柳条,词中指离别之曲,乐府有《杨柳枝》曲。
参考资料:
1、 竺金藏,马东遥选注.分调绝妙好词 蝶恋花:东方出版社,2001.01 第1版 :第63页2、 《经典读库》编委会编著.宋词名家名篇鉴赏:江苏美术出版社,2013.11 :第159页词的上片由景及情,写词人的离愁别绪。开头三句“尽日东风吹绿树。向晚轻寒,数点催花雨。”点明时令,又以春尽花落、孤独寂寞的时空环境暗寓“重来崔护”之感。““催花雨”在宋词中多有出现,意为春雨一过,春花自会早日开放,富含着浓厚的自然哲理。“年少凄凉”四字蕴含无限伤感。“年少”本是青春和欢乐的时节,但词人却感到凄凉,完全是为“春思”和“离绪”所困,而主因则在于词人多情。但把“年少凄凉”说成是“天付与”,则又有自我解嘲的味道,意思是情之所钟,无可解脱。这“年少凄凉”的况味,不能不甘心忍受了。
词的下片写思人。“临水高楼携酒处。曾倚哀弦,歌断黄金缕。”三句,紧接上片的“离绪”而转向怀人。这三句是追叙往事,在“临水高楼”这昔游之地回忆当年送别时的情景。黄金缕用来形容初春鹅黄色的柳条,古人有折杨柳赠别的风俗“歌断黄金缕”,在这里也有作为离别之曲的含意,与上句“哀弦”相应。“楼下水流何处去”一句引用唐杜牧《题安州浮云寺寄湖州张郎中》:“当时楼下水,今日到何处。”两句。这首词从“临水高楼”的眼前实景出发,借杜牧诗意以“水流”比喻“人去”,写得自然熨贴,不露针线,密合无缝。“相随流水到天涯”,寓含飘泊流落的命运,以及一去不返、此恨绵绵的情意。这样情意在这首词中也都包含在“楼下水流何处去”这个深表关切的问侯之中了。结句凭栏目送苍烟暮”,其意为凭高极目,远望水流人去的天际,寄托遥思,不觉暮烟四合。感伤离别之情,就寓于久久痴望中。有着悠悠不尽的余味。
这首词怀念往昔一位曾于临水高楼一曲赋别的女子。上片记时,下片记地,风物依然,而她已不在,通篇贯串着伤离念远之情。词人以春尽花落、孤独寂寞的时空环境来暗寓心中之伤感情绪,意绪虽悲凉,然饱含真挚情意。
参考资料:
1、 林力,肖剑主编.宋词鉴赏大典 (上、中、下卷):长征出版社 ,1999.11月 1版 :第781页江北秋阴一半开,晚云含雨却低徊。
大江北面,秋天浓重的云幕一半已被秋风撕开;雨后的乌云,沉重地、缓慢地在斜阳中移动徘徊。
晚云:一作“晓云”。低徊:这里指浓厚的乌云缓慢移动。徊,一作“回”。缭绕:回环旋转。
青山缭绕疑无路,忽见千帆隐映来。
远处,重重叠叠的青山似乎阻住了江水的去路,船转了个弯,眼前又见到无尽的江水,江上成片的白帆正渐渐逼近过来。
参考资料:
1、 黄瑞云.两宋诗三百首: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602、 李梦生.宋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71江北秋阴一半开,晚云含雨却低徊。
晚云:一作“晓云”。低徊:这里指浓厚的乌云缓慢移动。徊,一作“回”。缭绕:回环旋转。
青山缭(liáo)绕疑无路,忽见千帆隐映来。
隐映:隐隐地显现出。
参考资料:
1、 黄瑞云.两宋诗三百首: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602、 李梦生.宋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71王安石晚年寓居金陵钟山,“诵诗说佛”(苏轼语),追求心境的宁静。与此相适应,他的创作中出现了大量雅丽工致的绝句,在这种凝炼轻巧的形式中,他表达了自己萧散恬淡的心绪,这首小诗就是这样的例子。
诗写泛舟江上所见的景物。写了秋阴,写了云、雨,写了青山和远处影影绰绰的风帆,都是很开阔、很宏大的物象,然而整首诗造成的艺术境界却不是雄健豪迈,而是空明幽淡,其关键便在一个远字。诗人摄取了各种远景来构成他的画面,“江北秋阴一半开”一句,雨过天晴,阴云半开,一抹蓝天已带上了晚霞的辉光,给人一种悠远的感受。“晚云含雨却低徊”一句,将黄昏时的云霞写活了。“低徊”本来指人的徘徊沉思,这里却用来表现含雨的暮云低垂而缓慢地移动,情趣横主,静中有动。诗人在这两句中勾勒了一幅秋江暮云图。它颇有米家山水的朦胧含蓄之美,画面并不是明快清晰的,而好象是有意追求一种半明半暗,神光离合的境界:阴沉的秋空不是全部开朗而是“半开”,可见光线并不太亮;向晚的云霞也不璀灿明艳,而带着雨意,它不是暴风雨之前翻滚的黑云,却是低徊容与,悠然静穆。所以幽远淡雅便成了这幅画面的基调。
三、四两句从云转到江边的青山,山是纠结盘曲的,像是要挡住诗人前行的去路,然而远处忽隐忽现的点点帆影,正告诉诗人前途遥远,道路无穷。这两句写江行的待殊感受,不仅有景,而且景中有人,景中有意,蕴深邃的哲理于寻常景物之中,启人遐思,耐人寻味。后来陆游的“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是由此生发出来的名句。这里青山的回环曲折,帆影的时隐时现,也都构成了淡远的画面,与上面两句浑然一体,融汇无间。此诗的深层意义不是屈从阴暗,而是反抗阴暗。反抗阴暗,便能开通千帆竞渡的视境,这就是诗人借山光水色的变化所体验到的某种人生哲学、或政治哲学。因此,此诗是以富有辨证法的思理取胜。
苏轼评王维的诗画,有“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讲法,把诗境与画意结合在一起谈。诗与画的紧密结合,在唐朝的山水诗、画中得到完美的结合。王维、孟浩然等人的山水田园诗,都带有画的气质与风韵。唐人的山水诗画重点突出自然的美。宋人的山水画强调质,通过时序节令和布局,表现真实的生活,山水诗也提倡清新蕴藉,要求把真情实感通过客观描写表达出来。王安石的山水诗,就很好地把握了这一点。这首写江行的诗,在灰暗的底色上布置了一幕开阔的画图,辅以幽深的笔调,与米芾山水画笔法相吻合,表现一种含蓄朦胧的美。同时,诗人又经过对景物的描写,表示出对路途遥远、风云变幻的惆怅,把主观思想加入了山水诗中,丰富了诗的主题。
参考资料:
1、 黄瑞云.两宋诗三百首: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602、 李梦生.宋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71千里渥洼种,名动帝王家。金銮当日奏草,落笔万龙蛇。带得无边春下,等待江山都老,教看鬓方鸦。莫管钱流地,且拟醉黄花。
你就像驰骋千里的渥洼神马,声名惊动了朝廷。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当年给皇帝掌理过制诰诏书,颇有文采,落笔万言,如走龙蛇。能赐福于人民,他把春天般的温暖带来人间。江山都等老了,他青春长驻,鬓发还象乌鸦羽毛一样乌黑。像刘晏那样会理财,使江南富庶,如钱流遍地,席间且不管这些,还是痛饮赏菊吧!
唤双成,歌弄玉,舞绿华。一觞为饮千岁,江海吸流霞。闻道清都帝所,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回首日边去,云里认飞车。
欣赏着歌舞,敬赵介庵一杯美酒:望你象倾江倒海一样痛饮,祝你长寿。听闻皇帝要出兵北伐,驱逐金人,洗净中原大地膻腥的胡沙。赵介庵他日能到皇帝的身边,人们会钦羡地望着他乘坐飞车消逝于天地云间。
参考资料:
1、 辛弃疾.辛弃疾词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11:4-52、 邓红梅.壮岁旌旗拥万夫:辛弃疾卷:河南文艺出版社,2003年09月第1版:第3页-第5页千里渥(wò)洼种,名动帝王家。金銮(luán)当日奏草,落笔万龙蛇。带得无边春下,等待江山都老,教看鬓(bìn)方鸦。莫管钱流地,且拟醉黄花。
渥洼:指代神马。 奏草:奏章的草稿。龙蛇:指书法笔势的蜿蜒盘曲。钱流地:形容理财得法,钱财充羡。
唤双成,歌弄玉,舞绿华。一觞(shāng)为饮千岁,江海吸流霞。闻道清都帝所,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回首日边去,云里认飞车。
双成:指董双成。董双成,女,籍贯浙江,神话人物。商亡后于西湖畔修炼成仙,飞升后任王母身边的玉女。弄玉:秦穆公之女。箫史者,秦穆公时人,善吹箫。穆公女弄玉好之,公妻焉。弄玉日就箫史作凤鸣,感凤来止,一旦夫妻同随凤飞去。帝所:清都紫微,钧天广乐,帝之所居。日边:喻朝廷。
参考资料:
1、 辛弃疾.辛弃疾词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11:4-52、 邓红梅.壮岁旌旗拥万夫:辛弃疾卷:河南文艺出版社,2003年09月第1版:第3页-第5页《水调歌头·寿赵漕介庵》真切地表达了乾道初年作者的处境和心情。一个爱国志士,雄心勃勃要报效国家,却不为世所用,内心实在是痛苦的。在寿筵席上,作者对赵介庵寄托了极大的希望,赞扬赵介庵才华出众,期望赵介庵把无边的春色带给人民。这无边春色,就是抗战胜利,实现祖国统一大业!“西北洗胡沙”的思想,在这首曲子词里是锋芒独见的。这是其辛弃疾文人墨客逢场作戏写的那些一味颂扬的祝寿词,所不能比拟的。辛弃疾用神采飞驰的笔触,表现了自己豪迈的心情,情绪是乐观的,笔调是高昂而委婉的,大体上可以代表辛弃疾早期词的风格。
上片赞颂赵介庵,下片陈述自己的报国宏旨。
首句“千里渥洼种,名动帝王家。”“渥洼”,水名,在今甘肃省安西县,是产千里马的地方。据《汉书"武帝纪》载:“元鼎四年六月,得宝鼎后土祠旁,秋,马上渥洼水中,作《宝鼎天马》之歌。”作者以天马喻赵介庵人才非凡,声名惊动了朝廷。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雄心壮志受到压抑的辛弃疾,欲求得人家举荐的心情,不言自明。
“金銮当日奏草,落笔万龙蛇。”说赵介庵给皇帝掌理过制诰诏书,颇有文采,落笔万言,如走龙蛇。在这里作者隐约表示希望能得到举荐之意,但不直叙,可谓苦心孤诣,措词颇费踌躇。
“带得无边春下”,是说赵介庵能赐福于人民,把春天般的温暖带来人间。“等待江山都老”,指岁月流逝,照应下文:“教看鬓方鸦。”说赵介庵青春长驻,鬓发还象乌鸦羽毛一样乌黑。另方面也隐含着自己要为国家作一番事业,盼望已久,江山都等老了的意思。接着,“莫管钱流地,且拟醉黄花”。作者把赵介庵比作刘晏,唐代刘晏管理财政、赋税、盐铁等,使水陆运输畅通,物价稳定,曾说“如见钱流地上”。这里是说:你象刘晏那样会理财,使江南富庶,如钱流遍地,席间且不管这些,还是痛饮赏菊吧!作者有求于人,婉转陈情,露而又收,真是达到挖空心思的地步了。
下片,开头几句:“唤双成,歌弄玉,舞绿华。一觞为饮千岁,江海吸流霞。”双成、弄玉、绿华,都是古代传说中能歌善舞的仙女。双成,即董双成,为西王母侍女;弄玉,秦穆公之女,据《列仙传》载:“箫史者,秦穆公时人,善吹箫。穆公女弄玉好之,公妻焉。弄玉日就箫史学箫作凤鸣,感凤来止,一旦夫妻随凤飞去。”绿华,即萼绿华,据《真诰"运象篇》:“南山人,青衣,颜色绝整。”流霞:仙酒名。据《论衡"道虚篇》记载:“河东项曼斯好道学仙,委家亡去,三年而返。曰:‘去时有数仙人,将我上天,离月数里而止。居月之旁,其寒凄怆。口饥欲食,辄饮我流霞一杯。每饮一杯,数月不饥。’”这几句接上片,意思是说,欣赏着美妙歌舞,敬赵介庵一杯美酒:望你象倾江倒海一样痛饮,祝你长寿。这些均系作者即席所见,无关宏旨。
重点落笔:“闻道清都帝所,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这二句从杜甫《洗兵行》:“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长不用。”脱化而出。意谓要派壮士手挽天河,用滔滔的仙浪去冲刷西北地区的胡沙。弦外之音,皇帝要出兵北伐,驱逐金人,洗净中原大地膻腥的胡沙。国难当头,志士献身,有意报效国家,是作者的真正用心。辛弃疾向这位有权有势接近皇帝的大人物赵介庵,把自己的志愿提出来,希望漕介庵能在皇帝面前保举自己。这是作者所神往的壮丽事业,也是这首词的真正的意旨所在!
“回首日边去,云里认飞车。”又是一句美好的颂扬话。“日边”当然是指皇帝的身边,说赵介庵在人们“回首”之间,就能到皇帝的身边,人们会钦羡地望着漕介庵乘坐飞车消逝于天地云间。那喻意是不言自明的;你赵介庵他日到皇帝身边述职时,不要忘了替我这远离“日边”的人美言几句,把我报国的雄心壮志好好转达啊!
参考资料:
1、 邓红梅.壮岁旌旗拥万夫:辛弃疾卷:河南文艺出版社,2003年09月第1版:第3页-第5页2、 齐鲁书社.辛弃疾词鉴赏:齐鲁书社,1986年12月第1版:第1页-第5页冷于陂水淡于秋,远陌初穷到渡头。
心境清冷如池水,凄楚寒淡如凉秋,旅程无穷无尽,刚走完阡陌之地又见到渡头。
赖是丹青不能画,画成应遣一生愁。
幸好这行色画不出来,若是真能画成图像,怕要让人一生都充满忧愁。
参考资料:
1、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8-292、 刘永生.宋诗选: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25冷于陂(bēi)水淡于秋,远陌初穷到渡头。
行色:行旅出发前后的情状、气派。《庄子·盗跖》:“车马有行色,得微往见跖耶?”此处指行旅之人的心境。陂(bēi):池塘。于:犹“如”、“似”。陌:道路。穷:尽。到:一作“见”。
赖(lài)是丹青不能画,画成应遣(qiǎn)一生愁。
赖是:幸亏是。丹青:原指丹砂和青棱两种可制颜料的矿石,此处泛指绘画用的颜色。此句别本作“赖是丹青无画处”。遣:教,让。一作“遣”,一作“是”。
参考资料:
1、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8-292、 刘永生.宋诗选: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25这首诗将行役之人的羁愁客思,种种难以描摹的心境,写得如感如见,显露行人对行役的厌倦,其中暗含仕途不甚得意的愁怨之情。
诗题“行色”说明是写行人的行旅生活和神色心情,而在神情之内隐蔽着的冷漠凄凉的心情,似乎很难用语言文字直接表现。所以此诗开头一句采用了迂回的构思,从行旅中随手拈来两个比譬。秋天的池水是清冷的,而行人的神情比这池水更清冷。秋天的景色是凄凉淡漠的,而行人的神情比秋景更加凄凉淡漠。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比喻,而是进一步把两类毫不相干的事物作比较,行人的神情可以和秋景较短量长,只因为它们在凄凉冷漠这一点上有共同之处。这一比较,不仅渲染了“行色”的特征,而且让隐隐的写出了这“行色”体会到了行人的内心。
接下去“远陌”一句补充点出了行旅的具体环境。长长的小路,刚走到尽头,却发现到了河边渡口。这具体鲜明的情景,是诗人旅途奔波的概括,它暗示了行人的孤独寂寞,暗示了旅途奔波的辛苦和不知归宿何处的茫然。这是对上一句的补充,更是对“行色”的加重渲染。就全诗的构思而言,这一句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它点明了诗中所写,乃是羁旅行愁,而不是其他什么别的内容。有了这一句,上一句才有着落,而后面两句也才有了生发的基础。
诗的后二句,还是从侧面烘托。意思是说,幸好这行色画不出来,若能画出,一定会使人一生发愁。本来,绘画可以画出人的表情,但是在诗人看来,“行色”所反映的内心的凄苦黯淡,无法通过绘画来表现。要注意的是,这里并不是对绘画的功能作判断。
从一方面看,作者认为绘画不能表现这种“行色”,似乎是说绘画之所短;而从另一方面看,诗人的意图却是借绘画之所长来渲染行愁之重。绘画形象具体直观,假如把这行愁再现出来,将使人不胜其愁。这是以形式上的否定,来肯定行愁之重。简单两句中包含了形式与内涵,否定与肯定相反相成的妙趣,留下驰骋想象的空间,避免了正面用笔的重拙滞涩,足见构思之巧妙。
这首诗全从侧面用笔,实处让人体会到行人心情的凄凉冷漠,感受到行愁之沉重,虚处则含蓄不尽,余意悠长。空灵而不空虚,正是其艺术魅力之所在。此诗在宋代享有很高声誉,先是被司马光载入《温公续诗话》,诗人张耒认为此诗“甚工”,以致司马光“不敢以父子之嫌废也”。后来司马池之孙司马宏又把此诗刻于石上,张耒为作记,又借梅尧臣论诗句名评云:“诗之工者,写难状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此诗有焉。”(《张右史文集》卷四十八《记行色诗》)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58-592、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