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滑腻蛾眉秀,幻出文君与薛涛。
锦江滑腻峨眉山秀丽,变幻出卓文君和薛涛这样的才女。
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
言语巧妙好像偷得了鹦鹉的舌头,文章华丽好像分得了凤凰的羽毛。
纷纷辞客多停笔,个个公卿欲梦刀。
擅长文词的人都纷纷停下了自己的笔,公侯们个个想像王浚梦刀升迁那样离开那里。
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
分别后远隔烟水无限思念,这思念就像庭院里菖蒲花开那样盛,像天上祥云那样高。
参考资料:
1、 孙建军,陈彦田主编;于念等撰稿. 全唐诗选注[M]. 北京:线装书局, 2002.01.第3174页2、 秦似主编. 唐诗新选[M]. 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1.11.第900-901页锦江滑腻(nì)蛾眉秀,幻出文君与薛涛。
薛涛:字洪度,中唐时出名歌妓。锦江:在今四川成都市南。滑腻,平滑细腻。峨眉:峨眉山,在今四川峨眉县西南。此均用以泛指蜀地。幻出:化出,生出。文君:卓文君,西汉人,美而多才。慕司马相如之才,与之私奔,为千古之风流佳话的主人公。
言语巧偷鹦(yīng)鹉(wǔ)舌,文章分得凤凰毛。
巧偷鹦鹉舌:比喻言辞锋利善辩。鹦鹉在古代被认为是善言之鸟。凤皇毛:比文采斑斓。
纷纷辞客多停笔,个个公卿欲梦刀。
纷纷:众多貌。辞客:文人,诗人。停笔:谓文士们多因自感才学不及薛涛而搁笔。梦刀:梦见刀州,即想到蜀地为官。
别后相思隔烟水,菖(chāng)蒲花发五云高。
烟水:泛指风烟山水。菖蒲:草名,有香气,生于水边。五云:祥云,瑞云。旧以为仙子居处。
参考资料:
1、 孙建军,陈彦田主编;于念等撰稿. 全唐诗选注[M]. 北京:线装书局, 2002.01.第3174页2、 秦似主编. 唐诗新选[M]. 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1.11.第900-901页元稹以其艳诗和悼亡诗而闻名,但他的用情不一和对薛涛的始乱终弃,一直被后人诟病。而且,其妻韦氏去世当年,元稹便在江陵府纳妾,不少人认为他口是心非。此诗是元稹写给薛涛的回信,为表达离别之后的对薛涛思念之情。
诗作所云,单就作品内容而言,几乎全是对薛涛的赞美。“锦江滑腻峨嵋秀,幻出文君与薛涛”,说薛涛为山川名秀所生,同时又以卓文君类比。“滑腻”、“秀”等赞美之词,作者信手拈来,用词巧妙。接下来的两联则说其巧于言语,极具文才,擅长文词的人都纷纷搁笔,公侯们也都自愧弗如。而末二句“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可以看出还是寄寓了作者很深的缅怀之情的。“菖蒲花发五云高”,这是婉曲表示自己思慕薛涛,而又无由相会的惆怅心情。据说菖蒲花不易开,开则人以为祥。“菖蒲花”在此暗喻薛涛,所谓“菖蒲花发”,句面意思是说自己曾见过这种不易开的花,实际即说自己与薛涛曾有亲密交往。“五云高”即空望美人居处而不可及之。这句写得甚为含蓄。
此诗就思想性而言,无甚可取。不过是极赞薛涛人才、诗才及辞令之美,表示自己无由再会而怅然相恋之情。然全篇一气贯下,浑然成章,亦是才子佳人相赠的得意之笔。
参考资料:
1、 秦似主编. 唐诗新选[M]. 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1.11.第900-901页2、 关小凤. 美人如花隔云端 诗里诗外薛涛传[M]. 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 2016.06.第234页宛溪霜夜听猿愁,去国长如不系舟。
身在宛溪的秋日寒霜之夜听着猿啼内心不尽的忧愁,离开家乡时间太长我如同一只失去缆船的小舟四处飘泊。
独怜一雁飞南海,却羡双溪解北流。
最为可怜的是我如孤雁独自南飞大海,于是羡慕双溪还知道向北而流。
高人屡解陈蕃榻,过客难登谢脁楼。
崔侍御您屡次解下陈蕃之榻来招待我,我这匆匆过客却难以登临谢脁楼。
此处别离同落叶,朝朝分散敬亭秋。
此处您我别离就如同落叶飘飞,明朝在秋日的敬亭山下飞散而去。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李白诗全译.石家庄市: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年:524-525页2、 姜光斗.新编唐人律诗三百首.南京市:江苏古籍出版社,1995年:92-94页3、 林东海.黄河之水天上来.郑州市:河南文艺出版社,2003年:229-230页宛(wǎn)溪霜夜听猿愁,去国长如不系舟。
崔侍御:即崔成甫,长安人,开元中进士及第,任秘书省校书郎,转冯翊县尉、陕县尉,后摄监察御史,天宝五年(746),为李林甫所排挤,贬黜湘阴,乾元元年卒(见郁贤皓《李白丛考》)。宛溪:在安徽宣城。去国:指离开长安。不系舟:比喻漂泊不定。
独怜一雁(yàn)飞南海,却羡双溪解北流。
一雁飞南海:喻崔成甫之返湘阴。双溪:在宣城东土山下。
高人屡(lǚ)解陈蕃榻,过客难登谢脁(tiǎo)楼。
高人:指崔成甫。陈蕃:指宇文太守。谢脁楼:在宜城县陵阳山上,为南齐诗人谢脁任宣城太守时所建。
此处别离同落叶,朝(zhāo)朝分散敬亭秋。
敬亭:指敬亭山,在宣城县北,又名昭亭山。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李白诗全译.石家庄市: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年:524-525页2、 姜光斗.新编唐人律诗三百首.南京市:江苏古籍出版社,1995年:92-94页3、 林东海.黄河之水天上来.郑州市:河南文艺出版社,2003年:229-230页这首诗前二句点明地点、时间、事件和心境,以形象的画面,渲染出凄凉的氛围。秋夜是凄寒的,而降霜的秋夜尤为凄寒;离别是令人伤感的,而在离别之前的夜晚,目睹满地白霜,耳聆哀猿啼叫,则尤为伤感。诗人将离开故地称为“去国’’,见出诗人对宣城依恋之深;把将要开始的漫游比作“不系舟’’,显见诗人在此地只是短暂的停留;停留短而依恋深,烘托内心的矛盾、痛苦。
三、四两句紧承上文,进一步展示诗人的心境,因是孤雁“南”飞,故有“独怜”之叹;又由南飞之雁的孤独,转生“却羡"双溪“北”流之感。这里,诗人通过一“南”一“北”,一“怜”一“羡”,曲折地表达了不愿南行,却只得南行;渴望北归,又无法北归的复杂情感。
五、六两句宕开一笔,借陈蕃故事突出友人崔成甫的一片盛情,同时,以“过客”回应篇首“不系舟”,表明诗人确是行色匆匆,竟连最爱登临的谢脁楼也难以光顾了。最后两句正面揭示题旨,用落叶为喻,点出明天一早就要和友人在秋天里的敬亭山分别了,其中寓有无限飘零之感,增添了全诗的悲凉色彩。
这首诗格调略显低沉,和诗人的特定遭遇和心情有关。从表现手法上看,全诗情思哀婉,而又含有清新、劲直之气,极耐人咀嚼品味。中间两联对仗严整,而又富有自然流走之势。结语处以形象化的比喻,境界清空、淡远,有不尽之思。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 尚永亮.李白诗歌鉴赏.上海市:上海教育出版社,1989年:189-190页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
我问这江潮和海水,哪里像郎君的深情和女子的心意。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男女互相埋怨的时候认为对方不如潮水守时有信,互相思念的时候才发觉海并不算深。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
妾:古时女子的谦称。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恨:埋怨,不满的情绪。《说文》恨,怨也。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这是白居易为妇女呐喊不平的名句,表现了诗人对封建时代下层妇女不幸命运的同情和关注。在这首原调《浪淘沙》小词中,他又通过对一位思妇复杂微妙的内心矛盾的描绘,真实地表现了妇女对爱情的忠贞和悲惨的境遇。
发端二句,劈空发问:“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以水喻情,此为古诗所常见。在人们看来,汹涌澎湃而来去倏忽的潮水,与负心汉那狂热似火却须臾即逝的短暂之情多么相似;而那浩瀚永恒的大海,则正如痴情女那缠绵忠贞的爱的胸怀。可是,诗人笔下这位女子对此却不以为然,予以否定。在她眼中,江潮海水哪能与郎情己意相比呢?此言与众不同,一反常理,而反问句式更强调其意。一下紧扣人心,感到新颖奇特,不知何故:是水长情短,还是情深于水?急于得知答案。这样就为下文的申说发挥作好有力的铺垫。
紧承此意,转句即申说其由。“相恨不如潮有信”,以君、潮相比。潮水已是变化不定的了,但潮涨潮落,毕竟还有其定时,而君之离去,渺无归期,可见君不如潮,对比之下,更衬出君之薄情,令人相恨。同时,诗人在此化用了李益《江南曲》诗意:“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从而暗示出这是一位“老大嫁作商人妇”的不幸女子,这种情况在中唐时极为常见。当时官府重商弃农,盐商和珠宝大贾成为一个特殊阶层,“姓名不在县籍中”,“不属州县属天子”,他们牟取暴利,生活豪奢,玩弄妇女,喜新厌旧,自然谈不上什么爱情专一。“商人重利轻离别”、“日日逐利西复东”,故商人妇便更要常受“来去江口守空船”之苦。了解这一背景可更深一层地理解此句之意。
既然君不如潮,则水就不似君情。意思本已很明白,似可就此住笔。然诗人意犹未尽,却翻空出奇,推出“相思始觉海非深”的妙句作结。短短七字,寓意深长,耐人寻味。首先,它在上句君情潮水相比君不如潮的基础之上,再分别从情与水两方面加以延伸,将妾心与海水相比,谓妾心深于海。同与水比,或不及,或过之,已自见出高下。而这两组对比又通过潮不如海这客观差异而相联系,使君情与妾心之间形成更鲜明突出的反差。可谓匠心独运,出人意料,极为夸张而形象地渲染出君之负心与妾之痴情,起到了进一步深化主题的艺术效果。其次,“相思”与上句“相恨”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还巧妙地给我们展示出思妇那复杂微妙的心理。她既恨君不如潮,却又非李益笔下那位意欲“嫁与弄潮儿”的妇女一样泼辣决绝。而是相恨又无奈,恨罢仍相思,思与恨交织融合,难以区分。这种矛盾心理,一方面有助于突出其忠贞不渝,情深于海;另一方面也更真实地反映出封建社会下层妇女孤立无援的不幸命运和深受残害的悲剧性格,因而更具有普遍的典型意义。在当时的罪恶制度下,她们除了默默的忍耐、无望的期待之外,没有其它的选择。故作者所揭示的思妇心理,不仅有对负心汉的谴责,也暗含对黑暗现实的讽谕。第三,“始觉”二字,说明君之薄幸、妾之深情都是在痛苦相思之中悟出,同时还照应了上联,说明那异于常理之问并非来无端绪,而正是相思女子久经失望折磨后之体验所得。这样,便充分地传达出无比深切的酸楚,凄婉动人。
由此可见,白居易诗并非只是如前人所批评的那样直露无隐。这首小词既借鉴民歌常见表现手法,质朴明快,天然无饰,而又言简意赅,细腻而生动地表现出一位与琵琶女身世相同的思妇的复杂矛盾心理。含蓄深婉,怨而不怒,堪称民间词与文人词结合的典范。
白帝城边足风波,瞿塘五月谁敢过。
白帝城边的江面上满是狂风掀起的惊涛骇浪,五月的瞿塘峡,有谁敢行船而过呢?
荆州麦熟茧成蛾,缲丝忆君头绪多。
荆州麦子时节,茧已出蛾,蚕事已成,家家都在煮茧缫丝。我一边缫丝,一边思念你,我对你的思念比一团乱丝的头绪还要多。
拨谷飞鸣奈妾何。
布谷鸟在哀鸣的时候,更加引起了我对你的思念,这叫我怎么办呢?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1372、 熊礼汇.李白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14-15白帝城边足风波,瞿(qú)塘五月谁敢过。
白帝城:古城名。在今重庆市奉节县东白帝山上。东汉初公孙述筑城,述自号白帝,故以“白帝”为名。足:充足,引申为满是,都是。瞿塘:即瞿塘峡,也称“夔峡”,长江三峡之一。西起重庆市奉节县白帝城,东至巫山县大宁河口。两岸悬崖峭壁,江面最窄处仅百余米。
荆州麦熟茧(jiǎn)成蛾,缲(sāo)丝忆君头绪多。
茧:指蚕茧。缲丝:即缫丝,煮茧抽丝,制丝时把丝从蚕茧中抽出,合并成丝。在南朝乐府中“丝”、“思”为双关语。头绪多:即思绪多。
拨谷飞鸣奈妾何。
“拨谷”句:写思妇默念:拨谷鸟已鸣,春天将尽,不见夫回,使人无可奈何。拨谷:即布谷鸟。布谷鸟叫声如同”布谷“二字之音。又,布谷叫,表明农忙季节已到。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1372、 熊礼汇.李白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14-15仲夏五月,阳光灿烂,江陵城外,农家院内,一位少妇,埋头缲丝。十指纤纤,蚕茧白白,少妇衣袖高挽,抽丝不停。杨柳依依,绿荫重重,麦香淡淡,布谷声声,少妇缓缓放慢了手的动作,心情渐渐变得十分沉重。她想起了出门在外、将要归来的丈夫。
这首《荆州歌》,就是抓住少妇在这种情境下的心理变幻来写的。全诗共五句,意义上分三层。
头两句是一层,写少妇心情沉重的原因。白帝城在今四川奉节县东,城在山上,地势高峻,为出入蜀城的门户,也是诗中少妇之夫返航归家的必经之地。瞿塘峡也在奉节县东,峡中水流湍急,礁石林立,五月水涨,不见礁石,行船极其艰险。少妇一忧白帝风波,二忧瞿塘暗礁,可见顾虑重重。她不是怕丈夫误了归期,而是怕丈夫遇了风险,此刻她心中没有夫妻将要重聚的喜悦,只有替于险象环生的途中日夜奔波的丈夫无限的担忧。李白《长干行》写商妇思夫,也曾悬想过丈夫路途的危险:“十六君远行,瞿塘艳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可是归程的风险比不上商妇对丈夫的热切盼望和痴痴的情爱:“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商妇的爱炽热外露,茧妇的爱凝重收敛。同是少妇思夫,感情表达的方式,情绪变化的过程却不尽相同。
三、四句是第二层。这两句仿佛是少妇对远在蜀地的丈夫的倾心的诉说。“荆州麦熟茧成蛾”说节候,与第二句的“五月”相照应,也与上两句的“白帝风波”、“瞿城五月”相对比。同是五月,丈夫在艰险旅途中日夜兼程,妻子在麦香茧声中辛勤劳作。五月,或许是夫妻商定的归期。然而温暖平静的五月也许是雨雪风霜的五月,少妇半喜半忧:丈夫就要归来了呀,可是,眼下归来风险重重啊。缲丝之“丝”同“思”谐音,“头绪多”也是双关语。这是以丝的头绪喻思念丈夫的头绪纷繁:首先是忧虑之情郁结心头,像茧丝一样纷乱无章,其次是相思之情萦绕心头,如茧丝一般绵绵不断,再次是烦恼之情难以排遣,似茧丝那般缠结身心。千头万绪,全是为“君”而生。
最后一层也是诗的结尾。正在少妇思绪纷繁、矛盾重重之时,传来了布谷鸟(拨谷)的叫声。布谷鸟五月飞鸣,鸣声如唤“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这既是少妇对驾舟欲行的丈夫的劝阻,也是少妇内心里的自责。然而,千里之外的丈夫听不到拨谷的叫声与爱妻的呼唤,此时此刻,少妇只得徒然叹道:“奈妾何!”全诗写到这里,戛然而止,有曲终声不尽之妙。
古时荆州一带的民歌极其丰富。李白的诗善于从六朝乐府民歌中汲取菁华。语言清新的《荆州歌》显然是他学习民歌的结果。如以“丝”为“思”,就是民歌中常用的手法。“丝”的头绪和“思”的头绪,既贴合少妇的劳作,也贴合少妇的心理。另外,此诗是“柏梁体”,句句押韵,节奏短促急迫,宜于表现少妇忽明忽暗、变幻不定的心理活动。
全诗无一字叙事,只是抒写女主人公的思夫之情。然而,一个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却栩栩如生。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1372、 熊礼汇.李白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14-153、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124-1254、 宋绪连 初旭.三李诗鉴赏辞典.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118-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