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鬓星星,惊壮志成虚,此身如寄。萧条病骥。向暗里、消尽当年豪气。梦断故国山川,隔重重烟水。身万里,旧社凋零,青门俊游谁记?
双鬓白发,星星斑斑。报国壮志落空,止不住伤心惊叹,一生里漂泊不定,流离不安。我像一匹寂寞有病的千里马倚着槽栏,独向暗处,默默地把当年冲天的豪气消磨完。如今梦中也难见祖国的锦绣河山,它让重重的烟霭、层层的云水隔断!身离着关山万里远,旧日的集社早已人消星散,谁还记得当年在都城同良师益友们活跃的笑谈?
尽道锦里繁华,叹官闲昼永,柴荆添睡。清愁自醉。念此际、付与何人心事。纵有楚柁吴樯,知何时东逝?空怅望,鲙美菰香,秋风又起。
人人都说成都繁华如锦璀璨,我却感叹官闲无事白天像永过不完,无聊得躺着昏昏欲睡,把柴门紧关,浇愁酒醉,把美酒一杯一杯痛饮喝干!想起这些呵,我内心的苦闷向谁诉说得完?纵然有驰向故乡的南去船帆,可乘船归去的日期谁能预先估算?我只能白白地、惆怅地遥看,那鲈鱼鲜嫩、菰莱喷香的美味佳肴,在一阵一阵的秋风里隐隐出现!
参考资料:
1、 张永鑫,刘桂秋.陆游诗词选译:巴蜀书社,1990:284-286华鬓(bìn)星星,惊壮志成虚,此身如寄。萧条病骥(jì)。向暗里、消尽当年豪气。梦断故国山川,隔重重烟水。身万里,旧社凋零,青门俊游谁记?
星星:形容发白。身如寄:指生活漂泊不定。萧条:冷寂。病骥:病马。旧社:旧日的集社。凋零:这里意为“星散”。青门:长安的东门,此指南宋都城。俊游:指昔日与朋友们美好的交游。
尽道锦里繁华,叹官闲昼永,柴荆(jīng)添睡。清愁自醉。念此际、付与何人心事。纵有楚柁(duò)吴樯(qiáng),知何时东逝?空怅望,鲙美菰(gū)香,秋风又起。
锦里:本指成都城南锦江一带,后人用作成都的别称,亦称锦城。柁、樯:代指船只。楚柁吴樯:指回东南故乡的下行船只。东逝:向东航行。鲙:通脍,把鱼肉切细。菰:菰米。脍美菰香:写山阴的风味佳肴,用晋张翰见秋风起,思念家乡鲈鱼菰莱味美、弃官回乡之典。事见《晋书·张翰传》。
参考资料:
1、 张永鑫,刘桂秋.陆游诗词选译:巴蜀书社,1990:284-286范至能,即南宋著名诗人范成大,比陆游小一岁。公元1162年(绍兴三十二年)九月,孝宗已即位,两人同在临安编类圣政所任检讨官,同事相知。公元1175年(淳熙二年)六月,范成大入蜀知成都府、权四川制置使,辟陆游为成都府路安抚司参议官兼四川制置使司参议官,范成大有一首诗:“余与陆务观自圣政所分袂,每别车取五年,离合又常以六月,似有数者。”《宋史·陆游传》说:“范成大帅蜀,游为参议官,以文字交,不拘礼法,人讥其颓放,因自号放翁。”这年春,陆游因病休居城西桥一带;范成大也因病乞罢使职,公元1177年(淳熙四年)六月,离蜀还朝。范、陆在蜀,颇多酬答唱和之作,这首词就是其中一首,当作于公元1176年(淳熙三年)秋陆游病后休官时。
公元1176年(淳熙三年),陆游五十二岁,已离开南郑军幕,在成都制置使司任官,后又因病和被“讥劾”而休官,有年老志不酬之感。故上片开头三句:“华鬓星星,惊壮志成虚,此身如寄”,即写此感。这种感情,正如他《病中戏书》说的:“五十忽过二,流年消壮心”,《感事》说的:“年光迟暮壮心违”。“壮心”的“消”与“违”,主要是迫于环境与疾病,故接下去即针对“病”字,说:“萧条病骥。向暗里、消尽当年豪气。”这一年的诗,也屡以“病骥”自喻,如《书怀》:“摧颓已作骥伏枥”,《松骥行》:“骥行千里亦何得,垂首伏枥终自伤”,这一年的《书叹》诗:“浮沉不是忘经世,后有仁人知此心。”《夏夜大醉醒后有感》诗:“欲倾天上银河水,净洗关中胡虏尘。那知一旦事大谬,骑驴剑阁霜毛新。却将覆毡草檄手,小诗点缀西州春。鸡鸣酒解不成寐,起坐肝胆空轮囷。”浮沉不忘经世,忧国即肝胆轮囷,可见所谓消沉,只是一时的兴叹而已。“梦断故国山川,隔重重烟水。”由在蜀转入对故都的怀念,而“心在天山”的心迹也透露无疑,同样也表现出作者终日忧愁,于何时才能重返前线的愤慨。另一方面,也为下文“身万里,旧社调零,青门俊游谁记”。作一过渡。“旧社”义同故里,这里紧属下句,似泛指旧友,不一定有结社之事,苏轼《次韵刘景文送钱蒙仲》:“寄语竹林社友,同书桂籍天伦”,亦属泛指。“青门”,汉长安城门,借指南宋都城临安。这三句表示此身远客,旧友星散,但难忘以前同游交往的情兴。陆游在圣政所时,与范成大、周必大等人同官,皆一时清流俊侣,念及临安初年的旧友,都引以自豪。就如《诉衷情》说:“青衫初入九重城,结友尽豪英。”《南乡子》说:“早岁入皇州,樽酒相逢尽胜流。”换头“尽道锦里繁华,叹官闲昼永,柴荆添睡”,又自回忆临安转到在蜀处境。锦城虽好,柴荆独处;投闲无俚,以睡了时,哪能不“叹”?“清愁自醉。念此际、付与何人心事”。这两句是倒文,即此时心事,无人可以交谈,只得以自醉对付清愁之意。时易境迁心事无人可付;只能是壮志未消、苦衷难言的婉转倾诉。作者“借酒浇愁愁更愁”,酒不能消“清愁”,愁反而成醉。巧妙、曲逝地反映出作者的心态。
“纵有楚柁吴樯,知何时东逝?”无计消愁,无人可托心事,转而动了归乡之念,也属自然。因“东归”而想望“楚柁吴樯”,正如他《秋思》诗说的:“吴樯楚柁动归思”,“东逝”无时,秋风又动,宦况萧条,又不禁要想起晋人张翰的故事:“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薄羹、鲈鱼脍”,遂“命驾而归”,顿感“空怅望,鲙美菰香,秋风又起。”更难堪的,是要学张翰还有不能,暂时只得“空怅望”而已。值得提出的是,作者的心情,不仅仅是想慕张翰。他的“思鲈”,还有其不得已的苦衷,诗集中《和范待制秋日书怀二首》,作于同时,不是说过“欲与众生共安稳,秋来梦不到鲈乡”吗?陆游是志士而非隐士,他的说“隐”,常宜从反面看。这也曲折反映出作者怀才不遇、壮志未酬的无奈心情、欲罢而又不甘心。因两种矛盾心情,遂发出“空怅望”的感叹。才有“思鲈”的痛苦的念头。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388-1389页双星良夜,耕慵织懒,应被群仙相妒。娟娟月姊满眉颦,更无奈、风姨吹雨。
今夜是牛郎织女会面的好时光,这对相会的夫妻懒得再为耕织忙。寂寞的群仙要生妒嫉了:娇美的月亮姊姊蹙紧了娥眉,风阿姨兴风吹雨天地反常。
相逢草草,争如休见,重搅别离心绪。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
相见匆匆忙忙,短暂的聚首真不如不见,重新搅起离别的忧伤。见面的欢乐总不抵久别的愁苦多,反倒又增添了新愁带回品尝。
参考资料:
1、 师盛.《历代名词千首》.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0:2672、 楼霏.《鹊桥仙》.北京:东方出版社,2001:193、 刘扬忠.《唐宋词精华分卷》.北京:朝华出版社,1991:765双星良夜,耕慵(yōng)织懒,应被群仙相妒。娟(juān)娟应姊(zǐ)满眉颦(pín),更无奈、风姨吹雨。
双星:指牵牛、织女二星。慵:懒。娟娟:美好的样子。应姊:应宫中的仙子。颦:皱眉。农历初七应亮将及半圆,因言满眉颦。风姨:传说中司风之神。原为风伯,后衍为风姨。
相逢草草,争如休见,重搅别离心绪。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
草草:匆匆之意。争如:怎么比得上。这里是还不如的意思。不抵:不如,比不上。
参考资料:
1、 师盛.《历代名词千首》.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0:2672、 楼霏.《鹊桥仙》.北京:东方出版社,2001:193、 刘扬忠.《唐宋词精华分卷》.北京:朝华出版社,1991:765两千多年来,牛郎织女的故事,不知感动过多少中国人的心灵。在吟咏牛郎织女的佳作中,范成大的这首《鹊桥仙》别具匠心是一首有特殊意义的佳作。
“双星良夜,耕慵织懒,应被群仙相妒。”起笔三句点明七夕,并以侧笔渲染。“织女七夕当渡河,使鹊为桥”(《岁华纪丽》卷三“七夕”引《风俗通》),与牛郎相会,故又称双星节。此时银河两岸,牛郎已无心耕种,织女亦无心纺绩,就连天上的众仙女也忌妒了。起笔透过对主角与配角心情之描写,烘托出一年一度的七夕氛围,扣人心弦。下韵三句,承群仙之相妒写出,笔墨从牛女宕开,笔意隽永。“娟娟月姊满眉颦,更无奈、风姨吹雨。”形貌娟秀的嫦娥蹙紧了蛾眉,风姨竟然兴风吹雨骚骚然(风姨为青年女性风神,见《博异》)。这些仙女,都妒忌着织女呢。织女一年才得一会,有何可妒?则嫦娥悔恨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可知,风姨之风流善妒亦可知,仙界女性之凡心难耐寂寞又可知,而牛郎织女爱情之难能可贵更可知。不仅如此。有众仙女之妒这一喜剧式情节,虽然引出他们悲剧性爱情。词情营造,匠心独运。
“相逢草草,争如休见,重搅别离心绪。”下片,将“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的相会情景一笔带过,更不写“忍顾鹊桥归路”的泪别场面,而是一步到位着力刻画牛郎织女的心态。七夕相会,匆匆而已,如此一面,怎能错见!见了又只是重新撩乱万千离愁别绪罢了。词人运笔处处不凡,但其所写,是将神话性质进一步人间化。显然,只有深味人间别久之悲人,才能对牛郎织女心态,作如此同情之理解。“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结笔三句紧承上句意脉,再进一层刻画。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之别离,相逢仅只七夕之一刻,旧愁何其深重,新欢又何其深重,新欢又何其有限。不仅如此。旧愁未销,反载了难以负荷的新恨归去。年年岁岁,七夕似乎相同。可谁知道,岁岁年年,其情其实不同。在人们心目中,牛郎织女似乎总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而已。
然而从词人心灵之体会,则牛郎织女的悲愤,乃是无限生长的,牛郎织女之悲剧,乃是一部生生不灭的悲剧,是一部亘古不改的悲剧。牛郎织女悲剧的这一深刻层面,这一可怕性质,终于在词中告诉人们。显然,词中牛郎织女之悲剧,有其真实的人间生活依据,即恩爱夫妻被迫长期分居。此可断言。“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作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窦娥冤》曲词)
此词在艺术造诣上很有特色。词中托出牛郎织女爱情悲剧之生生不已,实为匪夷所思。以嫦娥风姨之相妒情节,反衬、凸出、深化牛郎织女之爱情悲剧,则是独具匠心的。(现代黑色幽默庶几近之)全词辞无丽藻,语不惊人,正所谓绚烂于归平淡。范成大之诗,如其著名的田园诗,颇具泥土气息,从这里可以印证之。最后,应略说此词在同一题材的宋词发展中之特殊意义。宋词描写牛郎织女故事。多用《鹊桥仙》之词牌,不失“唐词多缘题”(《花庵词选》)之古意。其中佼佼者,前有欧阳修,中有秦少游,后有范成大。欧词主旨在“多应天意不教长”,秦词主旨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成大此词则旨在“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可见,欧词所写,本是人之常情。秦词所写,乃“破格之谈”(《草堂诗馀隽》),是对欧词的翻新、异化,亦可说是指出向上一路。而成大此词则是对欧词的复归、深化。牛郎织女的爱情,纵然有不在朝暮之高致,但人心总是人心,无限漫长之别离,生生无已之悲剧,决非人心所能堪受,亦比高致来得更为广大。故成大此词,也是对秦词的补充与发展。从揭橥悲剧深层的美学意义上说,还是是对秦词之一计算。欧、秦、范三家《鹊桥仙》词,呈现一否定之否定路向,显示了宋代词人对传统对人生之深切体味,亦体现出宋代词人艺术创造上不甘逐随他人独创精神,当称作宋代词史上富于启示性之一佳话。
参考资料:
1、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宋词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441-442记得金銮同唱第,春风上国繁华。如今薄宦老天涯。十年岐路,空负曲江花。
还记得当年刚刚进士登第时,春风得意,自以为前途似锦。可如今却是官职卑微身老天涯。多年在人生的岔路口徘徊,一事无成,白白辜负了当年皇上的隆恩和风光荣耀。
闻说阆山通阆苑,楼高不见君家。孤城寒日等闲斜。离愁难尽,红树远连霞。
听说你要去赴任的阆州和神仙的住处相通,今后再难相见,就算我登上高楼也望不到你的家。独处孤城寒日无端西斜,离别愁绪难以说尽,只见那经霜的红树连接着远处的红霞。
记得金銮(luán)同唱第,春风上国繁华。如今薄宦(huàn)老天涯。十年岐(qí)路,空负曲江花。
金銮:帝王车马的装饰物。金属铸成鸾鸟形,口中含铃,因指代帝王车驾。这里指皇帝的金銮殿。唱第:科举考试后宣唱及第进士的名次。上国:指京师。薄宦:卑微的官职。有时用为谦辞。曲江花:代指新科进士的宴会。
闻说阆(làng)山通阆苑,楼高不见君家。孤城寒日等闲斜。离愁难尽,红树远连霞。
阆山:即阆风巅。山名,在昆仑之巅。阆苑:指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君家:敬词。犹贵府,您家。孤城:边远的孤立城寨或城镇。寒日:寒冬的太阳。离愁:离别的愁思。
此词蕴含了词人丰富的情感:久别重逢的喜悦、宦海沉浮的悲惋无奈和离别在即的愁绪。全词想象奇特,虚实相生,虚实处理得当,境界缥缈开阔,语言洒脱灵动,富有浪漫色彩。
此词上片抚今追昔。
先怀念过去。久别的朋友来访,词人无比喜悦地与朋友畅谈从前:当年自己与朋友一同参加科举殿试,同榜及第,金銮殿上一同被皇上唱报名次,然后一同跨马游街,到琼林苑赴宴赏花,在繁华的汴京,自己和朋友都觉得春风得意、前程似锦。
再感慨现在。分别十年,岁月沧桑,如今自己却远离京城、身贬滁州、官职低微,多年在人生的岔路口徘徊,无所成就,徒然辜负了当年皇上的隆恩和风光荣耀。过去的得志与现在的失意形成鲜明的对比,抒发了词人对过去春风得意的岁月的怀念与留恋,对自己宦海浮沉、如今遭受贬谪的境遇的郁闷与悲叹。
下片抒写对朋友的情意。
先写对朋友的留恋与关心。听说朋友要去赴任的阆州和神仙的住处相通,那么自己今后就再也见不到朋友了,即使登上高楼也够不着神仙之地,看不到朋友的家。久别重逢,自是喜悦,但离别在即,分别难再相见,怎能不让人依恋不舍;何况朋友任职的四川阆州与自己的贬所滁州相比,是更偏远、蛮荒之地,自己和朋友“同是天涯沦落人”,朋友也要善自珍重啊。
再想象朋友离开后自己的离愁别绪。朋友的离去,使滁州似乎变成了孤城,太阳不再令人温暖,一天天的日子显得空虚、难以打发,生活孤单、清冷、无聊,心里充满无尽的离愁,只能将思念付予那些经霜的红树以及与它们相连的远处的红霞。
此词风格飘逸。首先,多重时空转换变化,有重聚的现在,有同榜及第的十年前,还有即将到来离别之后;有词人与朋友都风光得意的汴京,有词人“薄宦老天涯”的滁州,有朋友即将赴任的阆州,还有神仙居处的阆苑,境界开阔。
其次,多处用虚笔,回忆过去,想象朋友的去处,想象朋友离开后自己在滁州的情形,笔触灵动超逸。最后,想象奇特,词人忽发奇想,将人间僻地的阆州点化为天上仙境阆苑,赋予阆州以神奇、浪漫、缥缈的特点,具有神话色彩。
再次,境界缥缈开阔,语言洒脱灵动。“阆山”通“阆苑”,“滁州”望“阆州”,展现了多重时空的组合变化。“闻说”二字导入传说,忽又接以“楼高”句设想将来,灵动超逸,挥洒自如。
楼台向晓。淡月低云天气好。翠幕风微。宛转梁州入破时。
拂晓时分的楼台,在淡月、低云这么美好的环境里,翠幕里微风传出婉转动听的《梁州》曲,音乐节奏由缓慢而转入快拍。
香生舞袂。楚女腰肢天与细。汗粉重匀。酒后轻寒不著人。
舞袖翩翩,一阵阵暗香随风而来,丽质天成的舞女有着楚女般纤细的腰肢,她们擦去香汗,重匀脂粉,而喝酒祛寒后,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参考资料:
1、 谭新红编著,欧阳修词全集,崇文书局,2014.06,第34-36页 2、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5页楼台向晓。淡月低云天气好。翠幕风微。宛转梁州入破时。
减字木兰花:唐教坊曲,后用为词牌名,又名减兰。向晓:指拂晓时分。梁州:唐宋时有管理音乐的官署为教坊,《梁州》为唐代教坊曲名。破:唐宋大曲的第三部分。大曲每套都有十余遍,归入散序、中序、破三大段。
香生舞袂(mèi)。楚女腰肢天与细。汗粉重匀。酒后轻寒不著(zhuó)人。
楚女:楚国女子。后多以楚女泛指细腰女子。天与:上天赐予,此处指丽质天成之意。著:附黏着。
参考资料:
1、 谭新红编著,欧阳修词全集,崇文书局,2014.06,第34-36页 2、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5页此词主要写歌女的才情与美貌。
上片写在淡月、低云、微风的惬意环境中的动人歌声。这是一个天气不错的夜晚,云低月淡,轻风吹拂着楼台翠幕,一场夜宴进行到了拂晓时分,就在夜色将阑的时候,《梁州》曲的节拍由慢而繁,美丽歌女的歌声变得婉转动听。起句点明地点、时间,暗示宴会持续时间之长、与宴者之欢快。次两句点明节候之美好、环境之高贵雅致。上片结句由自然而人声,突出音乐旋律之婉转动听。
下片重点写舞女,直接描写歌女丽质天成之美。她随着乐曲翩翩而舞,长袖生香,天生纤腰显得更加婀娜,这是舞女给人的感官享受。末两句写歌舞之后,她擦去香汗,重匀脂粉,而喝酒祛寒后,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是写舞女跳舞之投入及带给人们的美的享受。
这首词就题材而言,在欧词中属于侧艳类,但艳而不俗,亦真实地展现了年轻的欧阳修洛阳生活的一个侧面。
参考资料:
1、 谭新红编著,欧阳修词全集,崇文书局,2014.06,第34-36页2、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5页霜天秋晓,正紫塞故垒,黄云衰草。汉马嘶风,边鸿叫月,陇上铁衣寒早。剑歌骑曲悲壮,尽道君恩须报。塞垣乐,尽櫜鞬锦领,山西年少。
边塞秋晓,霜天无际,冷气袭人,步出帐外,只见晓色中隐约可见的故垒和低压的黄云下那随风摇曳的枯草。战马在风中嘶叫,边鸿在月下呜叫,陇山上戍卒身穿铠甲,在早寒中戍守。将士们唱着悲壮的军歌,都说皇恩应报。衣甲鲜明的少年将士,深觉从军守边之乐。
谈笑。刁斗静,烽火一把,时送平安耗。圣主忧边,威怀遐远,骄虏尚宽天讨。岁华向晚愁思,谁念玉关人老?太平也,且欢娱,莫惜金樽频倒。
我们在从容镇定之间就把边事平定了。夜间不必击刁斗以警戒,每夜放炳一炬,经常送出平安的信息。朝廷采取守边的策略,对化外之民,也想用仁义去感化他们,而不用武力去镇压,等待他们自己来归附。但在太平时期,我却叹息岁晚难归、年华空逝。边境平静了,暂且尽情欢乐,不要吝惜金樽里的美酒,频频畅饮吧。
参考资料:
1、 王蔚编选.《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内蒙古:内蒙古文化出版社,2006:442、 《古代汉语词典》编写组编.《古代汉语词典》.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15553、 刘振喜.《宋代爱国词选》.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0年07月第1版:10霜天秋晓,正紫塞故垒,黄云衰草。汉马嘶风,边鸿叫月,陇(lǒng)上铁衣寒早。剑歌骑曲悲壮,尽道君恩须报。塞垣乐,尽櫜(gāo)鞬(jiàn)锦领,山西年少。
喜迁莺:词牌名,又名《鹤冲天》、《万年枝》、《春光好》等。紫塞:长城边塞。故垒:边塞的旧营垒。汉马:指宋朝边防军的战马。铁衣:铁甲。橐楗:橐,袋子;楗,马上盛弓的器具,这里引申为收藏。山西:指华山或太行山以西的地区。
谈笑。刁斗静,烽火一把,时送平安耗。圣主忧边,威怀遐(xiá)远,骄虏(lǔ)尚宽天讨。岁华向晚愁思,谁念玉关人老?太平也,且欢娱,莫惜金樽频倒。
刁斗:一种铜质军中用具,有柄;白天用来烧饭,夜间击以巡更。平安耗:报平安的消息;耗,消息、音信。圣主:此处指宋仁宗赵祯。岁华:时光,年华。
参考资料:
1、 王蔚编选.《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内蒙古:内蒙古文化出版社,2006:442、 《古代汉语词典》编写组编.《古代汉语词典》.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15553、 刘振喜.《宋代爱国词选》.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0年07月第1版:10这篇词词人从塞上秋来的异样风光入笔,展开对边防军旅生活的铺陈,表现了将士们立功报国、以苦为乐的精神,同时也是渴望保家卫国却无用武之地的自我宽慰,使得读者产生深刻的印象。
上片描写的是北方边塞深秋景象。首言“霜天秋晓”,时令已届“白露为霜”的深秋,天刚拂晓。一个“正”字,领起景物环境的描绘。“紫塞故垒,黄云衰草”,景物对举,色彩斑烂。表明词人立足之处已是边防关塞,景物萧瑟苍茫。接着用工整的对句,由环境景物描绘,进入军旅生活的铺陈。“汉马嘶风,边鸿叫月。”宋朝边防军的骏马正迎着凛冽西风呼啸,是对战斗的向往;南归的鸿雁,在边庭拂晓时的月下飞鸣,给苍茫边塞增添了几分凄清。作为身先士卒的统帅,词人身上的铁甲奈不得陇上早寒,故称“陇上铁衣寒早。”“剑歌骑曲悲壮,尽道君恩须报”。两句通过悲壮的军乐军歌,揭示了边防将士的心理。在“朕即国家”的当时社会,人们视君王与国家为一体,一个“尽”字,突现报效君国为国戍边是全军上下的心愿。正由于以身许国,万众一心,尽管置身早秋的异域,历尽边地的艰辛,人人都能以戍边为乐。“塞垣乐”三字,洋溢着战斗乐观情绪。一字千钧。“尽櫜鞬锦领”句,描写将士们的装束。又一“尽”字,既见所有将士的飒爽英姿,又见全军上下的严明风纪。“山西年少”四字,点明这英勇的行伍,是由华山以西的少年组成,收束上片。
下片描写词人渴望保家卫国以及无法消遣的愁思。用“谈笑”二字,承接“山西年少”,进一步展现以“塞垣”为“乐”的英雄群象。“刁斗尽”,意味着夜尽天明以照应篇首。“烽火一把,时送平安耗”,既表明敌情及对敌情的警惕、戒备,又表明边防线上没有战争冲突。“圣主忧边,威怀遐远,骄寇尚宽天讨”。忧虑边患,威震边庭,怀柔远方,这是对“圣主”神宗赵顼的歌颂。“骄寇尚宽天讨”句,既是边防没有战事的原因,又为词人那老却英雄的愁思伏笔。将士渴望报国立功,圣主对“骄寇”却“尚宽天讨”,在这一对矛盾面前,身先士卒的词人,倍觉无有用武之地,故有“岁华向晚”时的“愁思”和“谁念玉关人老”的嗟叹。语辞婉转,含义深沉,是全词眼目所在。这几句,是词人的自我宽慰。“太平也,且欢娱,莫惜金樽频倒”。意谓趁着边庭没有战事,姑且为欢作乐,用“金樽频倒”来浇灌“岁华向晚”的愁思,享受玉关闲置的太平岁月。
全词突出表现戍边将士立功报国的共同心愿与以苦为乐的战斗精神,倾诉了帅驻边关唯恐时光空过、老却英雄的忧愁。景物描绘有声有色,形象刻画神采飞扬。言词流利婉转,风格含蓄深沉。词人通过这首词暗讽边防政策的不力又讴歌盛世的太平、渴望早立边功又不安久戍,耐人寻味。十分鲜明表现出词人不愿闲置边地的心思和愁绪。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4月版:506-5072、 贺新辉主编.《全宋词鉴赏辞典》.北京:中国妇女出版社,1996: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