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迈

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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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六月应更热,赤亭道口行人绝。
知君惯度祁连城,岂能愁见轮台月。
脱鞍暂入酒家垆,送君万里西击胡。
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火山六月应更热,赤亭道口行人绝。
六月的火焰山更是灼热,赤亭道口怕要行人断绝。

知君惯度祁连城,岂能愁见轮台月。
知道您经常度越祁连城,哪里会害怕见到轮台月。

脱鞍暂入酒家垆,送君万里西击胡。
请您下马暂进入酒家垆,送您到万里之外西击胡。

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功名富贵只向马上求取,您真是一位英雄大丈夫。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 .全唐诗(上)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6 :468 .2、 于海娣 等 .唐诗鉴赏大全集 .北京 :中国华侨出版社 ,2010 :192 .3、 谢楚发 .高适岑参诗选译 .成都 :巴蜀书社 ,1991 :184-185 .

火山六月应更热,赤亭道口行人绝。
火山:又名火焰山,在今新疆吐鲁番。赤亭道口:即今火焰山的胜金口,为鄯善到吐鲁番的交通要道。

知君惯度祁(qí)连城,岂能愁见轮台月。
祁连城:十六国时前凉置祁连郡,郡城在祁连山旁,称祁连城,在今甘肃省张掖县西南。轮台:唐代庭州有轮台县,这里指汉置古轮台(今新疆轮台县东南),李副使赴碛西经过此地。

脱鞍(ān)暂入酒家垆(lú),送君万里西击胡。
脱鞍:一作“脱衣”。酒家垆:此代指酒店。

功名祗(zhī)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 .全唐诗(上)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6 :468 .2、 于海娣 等 .唐诗鉴赏大全集 .北京 :中国华侨出版社 ,2010 :192 .3、 谢楚发 .高适岑参诗选译 .成都 :巴蜀书社 ,1991 :184-185 .
火山六月应更热,赤亭道口行人绝。
知君亭度祁连城,岂能愁见轮台月。
脱鞍暂入酒家垆,送君万里西击胡。
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这首诗作于公元751年(唐玄宗天宝十载)旧历六月。当时,高仙芝正在安西率师西征,李副使(名不详)因公从姑臧(今甘肃武威)出发赶赴碛西(即安西都护府)军中,岑参作此诗送别。

  这首送别诗,既不写饯行的歌舞盛宴,也不写分手时的难舍离情。作者只是以知己的身份说话行事,祝酒劝饮,然而字里行间却使人感到一股激情在荡漾。

  李副使将离武威,远赴碛西,因而诗的开头两句即点明时令,以李副使出塞途中必经的火山、赤亭这段最艰苦的旅程开篇。“火山五月人行少”,诗人早有吟咏,况六月酷暑。作者不从饯行话别落笔,而以火山、赤亭起句,造成一个特殊的背景,烘托出李副使不畏艰苦、毅然应命前行的豪迈气概,而一路珍重的送别之意也暗含其中了。三、四两句在写法上作一转折,明写李氏不平凡的经历,激励其一往无前:“知道您经常出入边地,岂能见到轮台的月亮而惹起乡愁呢?”这里“岂能”故作反问,暗示出李副使长期驰骋沙场,早已把乡愁置于脑后了。“岂能愁见轮台月”,是盛唐时代人们积极进取精神的反映,是盛唐之音中一个昂扬的音节。诗的五、六两句是招呼、劝说的口气,挽留李副使脱鞍稍驻,暂入酒家,饮酒话别。作者越过一般送别诗多诉依依不舍之情的藩篱,直接提出此次西行“击胡”的使命,化惆怅为豪放,在送别的诗题下开拓了新的意境。诗末两句直抒胸襟,更是气贯长虹:“功名请向戎马沙场上求取,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大丈夫。”“祗向”,语气恭敬而坚决。这既可看作岑参勉励李氏立功扬名,创造英雄业绩,又是自己的理想和壮志。这两句将诗情推向高潮,英雄豪气使后世多少读者为之激动振奋。

  这首诗熔叙事、抒情、议论于一炉,并且突破了一般送别诗的窠臼。其口语化的诗歌语言,让人感到亲切洒脱。悠扬流美的声调给人以奔放明快的诗意感受。自由活泼的韵律,跌宕有致的节奏,显示出一种豪迈的气势,传达出火一般的激情,将给远行者以极大的鼓舞力量。

参考资料:

1、 谢楚发 .高适岑参诗选译 .成都 :巴蜀书社 ,1991 :184-185 .2、 林家英 等 .唐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 :6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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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胡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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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护新灭胡,士马气亦粗。
萧条虏尘净,突兀天山孤。

都护新灭胡,士马气亦粗。
封将军新近消灭了胡人的主力,战士们和战马也都大口地喘着粗气。

萧条虏尘净,突兀天山孤。
敌人被消灭干净,边塞一片萧索、寥落,险峻的天山依旧那么孤单地高耸屹立。

都护新灭胡,士马气亦粗。
都护:此处指封常清。

萧条虏(lǔ)尘净,突兀(wù)天山孤。
虏尘净:一作“虏塞净”,指没有战争。天山:横贯新疆中部,西部入中亚西亚,全长2500公里。

都护新灭胡,士马气亦粗。
萧条虏尘净,突兀天山孤。

  这首诗作于公元755年(天宝十四年),主要描写边疆安宁时战士们的生活情景。

  前二句,“气亦粗”写出战士们征战极为辛苦劳累,又可见战士们因战胜敌人而士气高昂,欢欣鼓舞,还可见战士们为来之不易的安宁而高兴的同时,也有稍加休憩的愿望。如此复杂的思想感情,诗人准确地抓住了人马都大口呼吸的典型细节,并纤毫毕现地表现出来。想必当时诗人和战士们一样,也是“气亦粗”,于是抑制不住内心那份创作冲动,感而为义,发而为诗。

  后二句,“净”字极言边塞十分安宁,也饱含着胜利的喜悦,还饱含着对艰苦征战的回味咀嚼。“孤”字既写出了天山突兀而出的奇景,更是诗人面对边疆安宁、寂寞的景象时放达心境的体现。“虏尘净”、“天山孤”两相对照,生动地反映了以前胡人驰骋天山,曾经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如今天山依旧,胡人已遁迹远去这一变化过程。

  全诗读来,如闻战阵的战鼓之声,短促有力,铿锵动人,掷地有声,毫不拖泥带水,于极短的篇幅中,有叙事、有写景,形象地刻画出边塞平静时的生活情景,表现了诗人奋战边塞的万丈豪情和卓越的艺术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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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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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出鸿都门,阴云蔽城阙。
宝剑黯如水,微红湿馀血。
白马夜频惊,三更霸陵雪。

欲出鸿都门,阴云蔽城阙。
侠客经鸿都门出城,当时天空正彤云密布,整个城池都被遮蔽这一片阴暗之中。

宝剑黯如水,微红湿馀血。
身上的宝剑在黯淡的夜色中反射出如水的寒光,剑上还沾染着仇敌微红的馀血。

白马夜频惊,三更霸陵雪。
胯下的飞马频频地发出惊叫,三更时分到达霸陵,这正是一个清冷孤寂的雪夜。

参考资料:

1、 刘学锴.温庭筠诗词选.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80-82

欲出鸿都门,阴云蔽城阙(què)
鸿都门:东汉洛阳宫门名,其内置学及书库。城阙:城门两边的望楼,此处指整座城楼。

宝剑黯(àn)如水,微红湿馀(yú)血。
“宝剑”句:言宝剑在黯淡的夜色中反射出如水的寒光。

白马夜频惊,三更霸(bà)陵雪。
惊:《乐府诗集》作“嘶”。霸陵:汉文帝的陵墓及陵邑。汉文帝霸陵在今陕西省西安市灞桥区毛西村,汉霸陵城在灞桥区谢王庄附近。

参考资料:

1、 刘学锴.温庭筠诗词选.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80-82
欲出鸿都门,阴云蔽城阙。
宝剑黯如水,微红湿馀血。
白马夜频惊,三更霸陵雪。

  此诗开头,“欲出鸿都门,阴云蔽城阙”,是写侠客出发时的天气。“鸿都门”,点明出行的地点。此时彤云密布。这“阴云”,是自然景色。天昏地暗,前路未卜,为侠客的行侠描述出一个恶劣环境。同时,也隐约地渲染出侠客的义无反顾、知难而进的坚毅性格。这“阴云”,又是侠客心境的写照。世路艰辛,郁悒萦怀;世事不平,义愤填膺。心情自然是苦涩沉甸。这就暗示出侠客行侠的缘由。诗一开始便以阴云般浓厚的艺术气氛。

  “宝剑黯如水,微红湿余血。”宝剑是侠客的武器,是侠客的伴侣,正可用它衬托侠客的形象。诗的上一句是用比喻说明剑的锋利。晚唐诗人沈彬《都门送行》中“一条灞水清如剑”,是以剑喻水,由剑的寒光来写水的清沏。而此诗却以水喻剑,由水的清沏来写剑的寒光。二诗异曲同工,均具神似之妙。相传春秋时,越王允常聘用冶工欧冶子铸造五把名剑,一曰“纯钩”(一作“纯钧”)。其剑“光乎如屈阳之华,沈沈如芙蓉始生于湖,观其文如列星之行,观其光如水溢于塘”(见东汉赵晔《吴越春秋》)。《越绝书》亦云:“太阿剑色,视之如秋水”。后来许多诗人皆以水比剑。诗中侠客所持之剑,竟同“纯钩”“太阿”一般,寒光如水,锋芒逼人。诗的下一句是从剑身看剑的锋芒。侠客剑上沾染着的“微红”,正是仇敌的“馀血”。以此剑出手刃敌,干净利落、痛快淋漓。由此可见宝剑之锐不可挡。诗人正面写剑,却侧面显示了侠客行侠的结果。诗中不提侠客,只言宝剑。实际上,正是通过写宝剑的锋利,展现出仗剑游侠的英姿壮采。

  结尾二句“白马夜频惊,三更霸陵雪”,由侠客胯下的飞马来交代游侠的行迹。“白马金羁侠少年”(《古乐府》),马亦是侠客的伴侣,可用马来衬托侠客的形象。诗中的白马与黑夜形成了反差,飞奔的白马为漫漫的黑夜带来了一点亮色。而频频的马叫声,又打破了寒夜的寂静,使夜幕下的大地有了活力。诗人从视觉到听觉,描绘出清冷孤寂的环境,渲染出一股旅途萧瑟的气氛,反衬出侠客于天寒地冻之中英勇奋进的雄姿。侠客自洛阳出发,三更时分到达霸陵。诗以描写霸陵的雪夜风光作结,这既照应了开头阴云蔽城的天气,首尾相应,清楚交代出侠客的行踪。

  同时,诗中也蕴含着深刻的寓意。汉文帝为西汉时代“文景之治”的盛世明君。侠客由阴云遮天的洛京到达白雪铺地的霸陵,十分巧妙地暗示出侠客行侠的目的。诗人所寄寓的无限感叹和不尽之意自在言外。可以看出,温庭筠终身坎坷,不为世用,他在对可钦可敬的侠士精神的赞美中,自有一种抱负不得施展的感慨。这首诗写得风骨遒劲,豪迈警奇,与温诗的秾艳纤细之作,大相径庭,正显示出诗人丰富的艺术个性和多样化的艺术风格。

参考资料:

1、 刘学锴.温庭筠诗词选.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80-822、 周啸天 等.唐诗鉴赏辞典补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618-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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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歌·陪履斋先生沧浪看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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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生云气。访中兴、英雄陈迹,暗追前事。战舰东风慳借便,梦断神州故里。旋小筑、吴宫闲地。华表月明归夜鹤,叹当时、花竹今如此。枝上露,溅清泪。
遨头小簇行春队。步苍苔、寻幽别坞,问梅开未。重唱梅边新度曲,催发寒梢冻蕊。此心与、东君同意。后不如今今非昔,两无言、相对沧浪水。怀此恨,寄残醉。

乔木生云气。访中兴、英雄陈迹,暗追前事。战舰东风慳借便,梦断神州故里。旋小筑、吴宫闲地。华表月明归夜鹤,叹当时、花竹今如此。枝上露,溅清泪。
高大的树木上翻滚吞吐着云气,我们为了瞻仰大宋中兴英雄韩世中的业绩,追思前朝的旧事,而共同来到这里。当年的东风是多么的吝惜,甚至不肯让将军的战舰借一点儿力,给战船乘风破敌的便利。致使抗金,恢复神州河山大业功亏一箦,致使将军收复中原的大志,如同梦境般虚幻迷离。韩将军只好含恨返回故里,在吴宫旧址筑起一座休闲的小筑。如果他能化成仙鹤落在这个华表上,一定会深深叹息从前繁茂的花竹,如今却如此萧条冷寂。枝头花梢上洒落清露点点,仿佛是淌下无数清冷的泪滴。

遨头小簇行春队。步苍苔、寻幽别坞,问梅开未。重唱梅边新度曲,催发寒梢冻蕊。此心与、东君同意。后不如今今非昔,两无言、相对沧浪水。怀此恨,寄残醉。
吴太守领着游春的队伍沿着长满清苔的小径石梯,去寻找将军旧日的别墅遗迹,看一看那里的梅花开了没有?在梅花边我们重唱新度的词曲,要用歌声把沉睡的梅蕊唤直起,再把美丽的春光带回大地。我此时的心情,与春风和使君相同无异。如今的情景不如往昔,以后的岁月恐怕连今天也比不上了。对着沧浪亭下的流水,我们俩默默无语,只能满怀悲恨和忧悒,把酒杯频频举起。

乔木生云气。访中兴、英雄陈迹,暗追前事。战舰东风慳(qiān)借便,梦断神州故里。旋小筑、吴宫闲地。华表月明归夜鹤,叹当时、花竹今如此。枝上露,溅清泪。
乔木:指梅树。中兴英雄:指韩世忠。慳:吝惜的意思。神州故里:指北宋沦陷领土。旋:返回,归来。小筑:指规模小而比较雅致的住宅,多筑于幽静之处。吴宫:指春秋吴王的宫殿。华表:古代设在桥梁、宫殿、城垣或陵墓等前兼作装饰用的巨大柱子。

(áo)头小簇(cù)行春队。步苍苔、寻幽别坞(wù),问梅开未。重唱梅边新度曲,催发寒梢冻蕊。此心与、东君同意。后不如今今非昔,两无言、相对沧浪水。怀此恨,寄残醉。
遨头:俗称太守为遨头。东君:春神为东君,此指履斋。

乔木生云气。访中兴、英雄陈迹,暗追前事。战舰东风慳借便,梦断神州故里。旋小筑、吴宫闲地。华表月明归夜鹤,叹当时、花竹今如此。枝上露,溅清泪。
遨头小簇行春队。步苍苔、寻幽别坞,问梅开未。重唱梅边新度曲,催发寒梢冻蕊。此心与、东君同意。后不如今今非昔,两无言、相对沧浪水。怀此恨,寄残醉。

  《金缕歌》是梦窗词中具有爱国思想的词作之一。词中通过沧浪着梅歌颂抗金名将韩世忠的"英雄陈迹",对"后不如今今非昔" 的现实表示严重不满。

  据夏承焘《吴梦窗系年》,这首词约写于宋理宗嘉熙三年(1239)正月,作者四十岁。当时,"吴潜由庆元府改知平江(今苏州)",二人过从甚密。作者借着梅之机,即景生情,毫不隐晦地抒发了积郁于胸的悲慨。

  以"乔木生云气"这一开阔巨大的形象开篇,含有"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的意味。"乔木"者,大树也。是词人入园以前之所见,又暗喻韩世忠。《后汉书·冯异传》:"请将并坐论功,异常独屏树下,军中号曰大树将军。"不仅如此,这一句词,还可以使人联想到《诗经·小雅·伐木》"出自幽谷,迁于乔木。"暗示韩世忠从龌龊的官场中受到排斥打击,被迫迁居沧浪事。这一句兴中有比,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访中兴、英雄陈迹,暗追前事。"

  这两句是直陈,交待这次看海的目的以及对英雄的无限景仰。继之则拈出韩世忠一生最为动人的事迹加以抒写:"战舰东风悭借便,梦断神州故里。"这两句写的是黄天荡之捷,抒发了词人的感慨。韩世忠在黄天荡以八千人的兵力,抗击着金兀术的十万大军,坚持了四十八日。黄天荡之役,虽然使兀术"不敢再言渡江",但韩世忠也因遭受火攻而退回镇江。史载:兀术刑白马以祭天,及天霁风止,兀术以小舟出江,世忠绝流击之。海舟无风不能动,兀术令善射者乘轻舟,以火箭射之,烟焰蔽天,师遂大溃,焚溺死后不可胜数。世忠仅以身免,奔还镇江。"作者对此深以为憾,故词中表示,如果东风劲吹,毫不吝惜地给韩世忠以一臂之助,那么失去的神州故里就很可能得以恢复。"旋小筑、吴宫闲地。"紧承上句,写韩世忠被剥夺兵权之后,过的是"不再言兵"的退隐闲居生活,点明了"沧浪看梅"这一主题。"华表月明归夜鹤"至上片结尾,用丁令威学仙的故事,引出物是人非,今非昔比的慨叹,并以"枝上露,溅清?quot;这一眼前景物来加以渲染和烘托。下片换头紧扣词题,承接上片,对看梅的过程略加梳理,点出吴潜当时的身份。"步苍苔"三句点出"梅"字,深化意境,至"重唱梅边新度曲,催发寒梢冻蕊",把词的意境进一步提到爱国统一与关心时事这一思想高度。"寒梢冻蕊"是南宋王朝怯懦无能,不图进取,苟且偷安这一政治形势的写照;"催发",含改变现状、力图有所作为的积极意义在内。"重唱梅边新度曲",实际是呼唤春天的到来,呼唤国家的振作。在这主要之点上,作者与吴潜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二者的知己之情已和盘托出了。然而,现实是无情的,即使他们"此心与东君同意",而当前的现实却是"后不如今今非昔"。不仅世无韩世忠,而且连黄天荡那样的战役也不可能出现了。面对现实,无可奈何,作者与吴潜只能"两无言相对沧浪水,怀此恨,寄残醉"了。陈洵在《海绡说词》中说:"心与东君同意能将履斋忠款道出。是时边事日亟,将无韩、岳,国脉微弱,又非昔时,履斋意主和守而屡书不省,卒至败亡,则所谓后不如今……言外寄慨。"可见,词中的悲愤心情实是有感而发的。

  读《金缕曲》,很容易使人联想到辛派词人的作品,因为这首词充分表现出作者的爱国热忱与对时事的慨叹,而且写得"慷慨纵横"、"悲壮激?,具有豪迈奔放之气。

  吴文英之所以能写出这种豪迈奔放的词篇,除作者本人具有阔大的胸襟与关心国家时事的思想感情以外,同时还与词的艺术表现有关。比较看来,纳入这首词里的主要是巨大的场景。高大的英雄人物与重大的历史事件,抒发的又是由国家兴亡而引起的大悲大慨。因此,词中自然流露出一种沉郁顿挫、苍凉悲壮的豪气。陈洵说:"清真、稼轩、梦窗三家,实为一家。"就这一点来,是颇有道理的。但是,吴梦窗毕竟不是辛弃疾。即使他的某些词近似辛派,但从根本上讲,二者又有明显差别。以本篇为例,其主要差别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在描写巨大场景、重大历史事件时,又往往与某些清幽的意境、较小的生活细节相结合,直陈中带有显著的象征性。"乔木",象征巨大的英雄形象;"寒枝冻蕊",象征南宋王朝的日趋没落;"枝上露,溅清泪",象征人民群众的悲恸;"重唱梅边新度曲",象征个人的爱国热情,等等。二是主观抒情词句与客观形象的描绘紧密结合,二者互为补充,并且常常以实为虚,化虚为实。词的本意是凭吊韩世忠黄天荡未获最后全胜,以致失地未得恢复。但作者却把这整个战役及其后果概括为"战舰东风悭借便,梦断神州故里"两句,其内涵是颇为丰富的。又如,作者设想韩世忠如能重返故居,他也一定要为国事日非,今不如昔而悲叹的。但却以"华表月明归夜鹤"等少许词句来表现,令人玩味不尽。下片又以"后不如今今非昔"与之相给合。所以,这首近似辛弃疾的豪迈之作,在艺术上也仍然保留着梦窗词本身的艺术特点。所以陈洵又说:"清真、稼轩、梦窗,各有神彩,……莫不有一己之性情境地。"

  由上可见,梦窗词是多样化的,他的词也并非完全"隐晦",至于讥评他的词"思想内容往往无足取",显然是难以成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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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再次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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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凿开,天险巍巍,东岩峻兮。是云髓凝成,半空高矗,天风吹裂,一线中开。妙出神功,高擎仙界,鸟道疑当太白西。凭高处,见云嘘岩腹,鼓舞风雷。
落花香染桃鞋。快阔步青云志壮哉。便万里孤骞,超人间世,一枝高折,作月中梯。笔蘸天河,手扪象纬,笑傲风云入壮题。摩苍壁,扫龙蛇醉墨,翔舞徘徊。

混沌凿开,天险巍巍,东岩峻兮。是云髓凝成,半空高矗,天风吹裂,一线中开。妙出神功,高擎仙界,鸟道疑当太白西。凭高处,见云嘘岩腹,鼓舞风雷。
巍巍的东岩,壁立千仞,石壁夹道,峻极中天,仿佛是在混沌天宇中,由造物主凿开的一天险;它高矗云天,又象是奔腾飞驰的“云髓”聚集凝成。天风将它吹裂,一线中开。它高耸入天际,仅飞鸟可通,而东岩的鸟道又仿佛太白西边的鸟道一样高峻。身处高山之巅,目之所及只到山的中部,云雾吞吐竟响如风雷。

落花香染桃鞋。快阔步青云志壮哉。便万里孤骞,超人间世;一枝高折,作月中梯。笔蘸天河,手扪象纬,笑傲风云入壮题。摩苍壁,扫龙蛇醉墨,翔舞徘徊。
脚蹬被桃花香染过的登山鞋,阔步快速地奔向青云,进入月宫,高折蟾宫一枝桂树。笔蘸着天河之水,手摸着星辰日月,来题写心中的风云意气。在“苍壁”上挥洒着大笔,如龙蛇翔舞,左右奔腾!

参考资料:

1、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白马非马译注

混沌凿开,天险巍巍,东岩峻兮。是云髓(suǐ)凝成,半空高矗(chù),天风吹裂,一线中开。妙出神功,高擎(qíng)仙界,鸟道疑当太白西。凭高处,见云嘘岩腹,鼓舞风雷。
太白:即秦岭的太乙峰。擎:往上托;举。

落花香染桃鞋。快阔步青云志壮哉。便万里孤骞(qiān),超人间世;一枝高折,作月中梯。笔蘸(zhàn)天河,手扪象纬,笑傲风云入壮题。摩苍壁,扫龙蛇醉墨,翔舞徘徊。
象纬:日月五星。

参考资料:

1、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白马非马译注
混沌凿开,天险巍巍,东岩峻兮。是云髓凝成,半空高矗,天风吹裂,一线中开。妙出神功,高擎仙界,鸟道疑当太白西。凭高处,见云嘘岩腹,鼓舞风雷。
落花香染桃鞋。快阔步青云志壮哉。便万里孤骞,超人间世,一枝高折,作月中梯。笔蘸天河,手扪象纬,笑傲风云入壮题。摩苍壁,扫龙蛇醉墨,翔舞徘徊。

  这实在是一篇奇作。在中国词史上,写山水的词作罕有其匹。词咏四川资中县的东岩。东岩形似剖盎,侧立千尺,溪壑深杳,东岩在蜀中,词人似乎有意要与蜀人李太白《蜀道难》一争高低,词也的确有太白雄风。

  本词第一奇在构思,用奇特的想象,从虚处着笔,把东岩写得极富传奇色彩和动态的力度美。巍巍的东岩,壁立千仞,石壁夹道,峻极中天,仿佛是在混沌天宇中,由造物主“凿开”的一道“天险”;它高矗云天,又象是奔腾飞驰的“云髓”聚焦“凝成”;它中开一线,又是怎样形成?原来是“天风”将它“吹裂”所致。“凿开”、“凝成”、“吹裂”、“中开”四词,力可扛鼎。词人不从东岩现存的静态形象着笔,而是展开想象,从它的“生成”过程入手,把一座静态的,也许在常人看来极为普通的山岩写得奔腾驰骤,气势磅礡。巍巍天险,被词人玩赏于股掌之上,戏弄于笔端之下,写来毫不费力。而写就的东岩风云奔走,极富于运动感和力度美,确实让人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功”。南宋大词人辛疾疾竹的山也够富于运动感和气势的了,“叠嶂西驰,万马回旋,众山欲东。”(《沁园春·灵山齐庵赋时筑偃湖未成》)群峰叠嶂,犹如万马回旋,向东奔驰。但比较而言,辛弃疾词仍是从现实的可见的意象进行构思取譬,而本词则完全是凭想象,从虚处非现实化的意象着笔构思。论气势力度,二词平分秋色;但论浪漫色彩和想象之奇,辛词不能不让一着。“高擎”二句,仍写东岩之高入云天仙界,但用一“擎”字,便又写出其动态和力度。“擎”有支撑、托住之意。仿佛让人觉得仙界向下重压,而东岩则撑持向上顶住,既写出和东岩的高度,又表现出了它的力度。如把“擎”字换一“入”字或“耸”字,动感和力度就无法表现出来了。“鸟道”一句,语出李白《蜀道难》:“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嵋巅。”太白,即秦岭的太乙峰。词意谓东岩之高仅飞鸟可通,而东岩的鸟道又仿佛太白西边的鸟道一样高峻。
 
  “擎仙界”、“矗半空”的东岩已经高不可攀了,可词人仍然设想“凭高”,去俯视东岩的“云嘘岩腹,鼓舞风雷”。山高,人更高——不,是词人的“心高”,想象力高。西方美学论崇高美,认为崇高来自于审美主体对大自然的敬畏。本词也富于崇高美,而崇高美感的来源恰恰相反,它产生于审美主体对大自然力量、气势的把握。词人面对巍巍高峻的东岩,不是敬畏恐惧,而是产生征服、戏弄它的豪气。无论是中国画还是中国古典诗歌中,写高山,总离不开云,因为中国艺术家们已总结出这样的规律:“山之精神写不出,以云雾写之。”即通过云雾的缭绕来烘托山的高峻。
   
  比如唐代诗人兼画家于一身的王维就很懂得这个理,他写终南山的高,就写道:“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杜甫写泰山也有“荡胸生层云”之句。欧阳修《醉翁亭记》写琅玡山也写到“云归而岩穴瞑”。但比较一下本词所写的“云嘘岩腹,鼓舞风雷”便可看出,上述诗文中的云都是轻飘飘的云,而本词中的云却是奔腾驰骋的云。“鼓舞风雷”,不仅写出了岩腹吞云吐雾的强烈运动感和力量,而且写出“云嘘”雾吐时轰烈的声响效果。云雾吞吐竟响如风雷,只有在豪杰之士的笔下才有这般气势。

  本词第二奇在奇情壮采,豪气逸兴。词人面对巍巍东岩,逸兴遄飞,“志壮”凌云。我们仿佛见着他脚蹬被桃花香染过的登山鞋,阔步快速地奔向青云,进入月宫,高折蟾宫一枝桂树。“快阔步”、“便孤骞”、(高举)、“超”(越)几个连续快速的动作,充分表现出词人心胸内沸腾的激情,“疏狂”的豪气。他写景富于动态、力度,写情同样富于动态,力度、气势。诵读时,“快阔步”五句要一口气读下去,体会其声情,才能品味出其中强烈的节奏感。由强烈的节奏感又可进一步体会词人心灵快速激烈的律动。

  “笔蘸天河,手扪象纬,笑傲风云入壮题”,狂豪、奇壮无以复加!读此三句,似乎觉得当代郭沫若先生《站在地球边上放歌》也不那么奇特了,又感到诗仙李白“兴酣笔落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州”(《江上吟》)、“俱怀逸兴壮思习,欲上青天揽明月”也不是独一无二的“惊天地、泣鬼神”了。“象纬”,指日月五星。词人竟然要手摸着星辰日月,笔蘸着天河之水,来题写他的风云意气,世间有几个如许的狂人!南宋张孝祥《念奴娇·过洞庭》之“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也同样具有囊括宇宙的气概,但作一“细”字,觉得气势的力量稍嫌不足,不似本词气势奔腾直下,一泄千里。结尾紧承上意,写他“笔蘸天河,手扪象纬”,在“苍壁”上挥洒着大笔,如龙蛇翔舞,左右奔腾!我这支秃笔已无法形容周权那奇特的想象力和壮浪纵恣的豪气,只觉得他不是胸吞宇宙,气盖乾坤就无法写出这样的奇作。

  我们还必须注意到这是一首“再次韵”之作。“次韵”,用韵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越变更原作的韵脚,这已经限制创作的思维了。而刚用原韵写过一首(原题《次韵王尹赋东岩》),再度用原韵写作,就无异于戴着脚镣手铐跳舞,而周权却偏偏跳得如此潇洒,如此自在,如此欢腾,可见他惊人的才气。
 
  全词由奇景而生奇情。上阙从东岩的“凝成”写到它的“中开”和吞云吐雾的气势;下阙从“阔步”登天写到他月中折桂和在苍壁上挥舞“龙蛇”。全词一气呵成,气势奔注,而不作腾挪跌宕。词以气势胜,才不觉得词中屡用的“天险”、“天风”、“天河”、“风雷”、“风云”、“青云”、“云髓”、“云嘘”等意象有重复之感。词中用词造句之避与不避,取决于创作主体能否驾驭词的气势和语言,未可一概而论。

参考资料:

1、 喜马拉雅.沁园春·再次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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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送朱泮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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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锦缠条佩剑,紫丝络辔飞骢。入关意气络生风。年少胸吞云梦。
金阙日高露泣,东华尘软香红。争看荀氏第三龙。春暖桃花浪涌。
青锦缠条佩剑,紫丝络辔飞骢。入关意气喜生风。年少胸吞云梦。
金阙日高露泣,东华尘软香红。争看荀氏第三龙。春暖桃花浪涌。

  谢逸词是以轻倩婉媚为风格特色的,但是此词则属例外,显得豪迈飘逸,朝气勃勃。这可能是作者抒写壮怀宏愿的少时之作。

  上片抒发风华正茂的旺盛意气。“青锦缠条佩剑,紫丝络辔飞骢。”意谓所佩之剑是以青色锦条装饰的,而所骑之马则是用紫色丝绦做成的缰绳。一开头这两句,表现出作者少时,既好读书,又重仗剑交游,颇有李白那种傲岸不群的自由解放精神。第三句更把这种精神明确点示出来了:“入关意气喜生风”。这和李白诗“意气人所抑,冶游方及时”,无疑同声同调,一脉相承。“年少气吞云梦”这一句,再进一步把他的少年意气作了形象化的渲染,与前面一句构成点染写法。“云梦”,为古泽名,在湖北安陆县南,本二泽,合称云梦。司马相如《子虚赋》云:“云梦者,方九百里。”又云:“秋田乎青丘,榜徨乎海外,吞若云梦者八九于其胸中,曾不蒂芥。”此处作者显系化用《子虚赋》之语,来表达自己的凌云壮志,气概不凡。

  下片想象科考及第的金色美梦。“金阙日高露泫,东华尘软香红。”“泫”,露光,谢灵运诗有“花上露犹泫”句;“东华”,东华门,为宋东京宫城东面之门的名称。这过片两句意谓:将来赴宫阙廷试高中,宴开琼林,那时空中红日朗照,花枝树叶上的露滴也辉耀着五采,何等惬意;新进士们骑马进入东华门,出游天街,红尘软绣,又何等荣光。这正如苏轼《送蜀人到殿》所写的:“一色杏花红十里,新郎君去马如飞。”接着“争看荀氏第三龙”一句,更点明自己确是为雁塔题名的进士,即在幻想中成龙了。按东汉荀淑有子八人,皆备德业,时称八龙。也许,谢逸排行第三(姑作如是设想,待考),便借用荀氏八龙自称“第三龙”。歇拍“春暖桃花浪涌”,既为写景佳句,结得有韵味,也寓有高中之意,表达了作者的自得情怀。《三秦记》云:“河津一名龙门,桃花浪起,鱼跃而上之,跃过者为龙,否则点额而已。”当时,作者自信未来如鱼跳龙门,定会跳过去而化为龙的,科举仕途将一帆风顺。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尽管他才气横溢,学识渊博,却屡试不第,只得以诗文自娱,少年时的金色美梦彻底幻灭了。

  此词具有如此豪迈飘逸的风致,是由它的题材社会意义广泛及作者抒写的壮怀宏愿所决定的。这也说明了,即使如“远规《花间》,逼近温、韦”(薛砺若《宋词通论》)的婉约派词家谢逸,亦能写出豪放词,在词风上并不存在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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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望楚山最高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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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观形胜,襄阳美会稽。
最高唯望楚,曾未一攀跻。
石壁疑削成,众山比全低。
晴明试登陟,目极无端倪。
云梦掌中小,武陵花处迷。
暝还归骑下,萝月映深溪。

山水观形胜,襄阳美会稽。
观山水重在形势之胜,襄阳之美超过会稽。

最高唯望楚,曾未一攀跻。
只有最高的望楚山,先前从未来攀陟。

石壁疑削成,众山比全低。
石崖峭壁疑是刀削而成,众山同它相比全都太低。

晴明试登陟,目极无端倪。
晴朗的日子一经登上峰顶,极目远眺果然无边无际。

云梦掌中小,武陵花处迷。
云梦泽只有手掌一样窄小,武陵源在繁花掩映中扑朔迷离。

暝还归骑下,萝月映深溪。
黄昏后骑马下山归来,透过藤萝明月映在深溪里。

参考资料:

1、 孟浩然著.孟浩然诗选: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05:第43-44页2、 章培恒,安平秋,马樟根主编;邓安生,孙佩君译注.古代文史名著选译丛书 孟浩然诗选译 修订版:凤凰出版社,2011.05:第8-9页

山水观形胜,襄阳美会(kuài)(jī)
望楚山:在湖北寰阳。传说周时,秦与齐、韩、魏攻楚,曾登此山以望楚,故名。形胜:优美的风景。会稽:地名,秦置会稽郡,治所在吴县,地当在今江苏东南部及浙江西部。隋开皇九年(589)析山阴县置会稽县,唐因之。

最高唯望楚,曾未一攀跻(jī)
攀跻:攀登。

石壁疑削成,众山比全低。

晴明试登陟(zhì),目极无端倪。
登陟:登上。端倪:边际,头绪。

云梦掌中小,武陵花处迷。
云梦:泽名。武陵:此处当代指桃花源。

暝还归骑下,萝月映深溪。
萝月:藤萝间的明月。

参考资料:

1、 孟浩然著.孟浩然诗选: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05:第43-44页2、 章培恒,安平秋,马樟根主编;邓安生,孙佩君译注.古代文史名著选译丛书 孟浩然诗选译 修订版:凤凰出版社,2011.05:第8-9页
山水观形胜,襄阳美会稽。
最高唯望楚,曾未一攀跻。
石壁疑削成,众山比全低。
晴明试登陟,目极无端倪。
云梦掌中小,武陵花处迷。
暝还归骑下,萝月映深溪。

  诗以议论发端。开始两句说,要论山水的优美,襄阳远远胜过会稽(今浙江绍兴市)。会稽是古代越国的都城,以山水秀丽著称。孟浩然刚从越地而归,拿襄阳山水与会稽比较,是很自然的。前二句传达出山是故乡美的热爱故乡之情。笔锋一转,诗人的笔落在望楚山上。孟浩然喜爱游览,一生踏遍了襄阳的山山水水,这座望楚山却一直没有登览过。写未登望楚山,是为了下文写登望楚山。这样写是突出望楚山在诗人心中的地位。

  五六句写远望望楚山。望楚山的石崖像刀劈那样陡峭,周围的山都伏在望楚山脚下。诗前句用比喻,后句用比较,表现望楚山的陡和高。七句到十句写登望楚山。在晴朗的天气里登上望楚山,极目远眺,一直看到天的尽头。从看得远写望楚山的高,这是从虚处落笔,让读者充分发挥想象,后两句再从实处写。极目南望,巨大的云梦泽只有巴掌大小,而桃花源隐在迷迷蒙蒙的花中。云梦是中国古代最大的湖泊,横于大江南北,方圆九百里。武陵在今湖南常德市。陶渊明《桃花源记》:“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沿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襄阳是今天湖北襄樊市,即使望得再远,也不可能望见湖南的梦泽和桃源,而且沧桑变换,唐时云梦已大多成为陆地,名存实亡。诗利用视觉的近大远小,把千里大的云梦缩成巴掌大小,把本来不可见的桃花源写得隐约可见,正是通过想象与夸张,渲染望楚山之高。一般诗写山高都是尽力夸张山如何高耸入云,而这里将云梦武陵缩小,作为望楚山的陪衬,不落窠臼,别有意趣。这样,诗在表现望楚山高的同时,也表现出诗人的高远博大的胸襟。这两句诗文辞优美,诗意盎然。

  入夜,诗人才下山回家,足见诗人游兴之高,足见望楚山之令人流连忘返。接着诗人又由下山宕开,为读者展现了一幅月夜山溪图:骏马踏着银色的月光,从山上奔驰而下;月儿透过薛萝映在深深的溪流上,宛如沉璧。

  诗以描写望楚山的高峻和登山的所见,描绘襄阳的江山形胜之美。诗格调冲淡,就中又“文采丰葺”(殷璠《河岳英灵集》),显出似淡实腴,“采秀内映”(《河岳英灵集》)的特色。

参考资料:

1、 《唐诗鉴赏辞典补编》.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第81-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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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冲天·黄金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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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望。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在金字题名的榜上,我只不过是偶然失去取得状元的机会。即使在政治清明的时代,君王也会一时错失贤能之才,我今后该怎么办呢?既然没有得到好的机遇,为什么不随心所欲地游乐呢!何必为功名患得患失?做一个风流才子为歌姬谱写词章,即使身着白衣,也不亚于公卿将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在歌姬居住的街巷里,有摆放着丹青画屏的绣房。幸运的是那里住着我的意中人,值得我细细地追求寻访。与她们依偎,享受这风流的生活,才是我平生最大的欢乐。青春不过是片刻时间,我宁愿把功名,换成手中浅浅的一杯酒和耳畔低徊婉转的歌唱。

参考资料:

1、 李静 等 .唐诗宋词鉴赏大全集 .北京 :华文出版社 ,2009年11月版 :第217页 .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zì)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鹤冲天:词牌名。柳永大作,调见柳永《乐章集》。双调八十四字,仄韵格。另有词牌《喜迁莺》、《风光好》的别名也叫鹤冲天,“黄金榜上”词注“正宫”。黄金榜:指录取进士的金字题名榜。龙头:旧时称状元为龙头。明代:圣明的时代。一作“千古”。遗贤:抛弃了贤能之士,指自己为仕途所弃。如何向:向何处。风云:际会风云,指得到好的遭遇。争不:怎不。恣:放纵,随心所欲。得丧:得失。白衣卿相:指自己才华出众,虽不入仕途,也有卿相一般尊贵。白衣:古代未仕之士著白衣。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kān)寻访。且恁(nèn)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zhēn)低唱!
烟花:指妓女。巷陌:指街巷。丹青屏障:彩绘的屏风。丹青:绘画的颜料,这里借指画。堪:能,可以。恁:如此。偎红倚翠:指狎妓。宋陶谷《清异录·释族》载,南唐后主李煜微行娼家,自题为“浅斟低唱,偎红倚翠大师,鸳鸯寺主”。平生:一生。饷:片刻,极言青年时期的短暂。忍:忍心,狠心。浮名:指功名。

参考资料:

1、 李静 等 .唐诗宋词鉴赏大全集 .北京 :华文出版社 ,2009年11月版 :第217页 .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首词反映了柳永的反叛性格,也带来了他人生路上一大波折。据传说,柳永善作俗词,而宋仁宗颇好雅词。有一次,宋仁宗临轩放榜时想起柳永这首词中那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就说道:“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就这样黜落了他。从此,柳永便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而长期地流连于坊曲之间、花柳丛中寻找生活的方向、精神的寄托。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考科举求功名,他并不满足于登进士第,而是把夺取殿试头名状元作为目标。落榜只认为“偶然”,“见遗”只说是“暂”,由此可见柳永狂傲自负的性格。他自称“明代遗贤”是讽刺仁宗朝号称清明盛世,却不能做到“野无遗贤”。但既然已落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风云际会”,施展抱负是封建时代士子的奋斗目标,既然“未遂风云便”,理想落空了,于是他就转向了另一个极端,“争不恣狂荡”,表示要无拘无束地过那种为一般封建士人所不齿的流连坊曲的狂荡生活。“偎红倚翠”、“浅斟低唱”,是对“狂荡”的具体说明。柳永这样写,是恃才负气的表现,也是表示抗争的一种方式。科举落第,使他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只有以极端对极端才能求得平衡。所以,他故意要造成惊世骇俗的效果以保持自己心理上的优势。柳永的“狂荡”之中仍然有着严肃的一面,狂荡以傲世,严肃以自律,这才是“才子词人”、“白衣卿相”的真面目。柳永把他内心深处的矛盾想法抒写出来,说明落第这件事情给他带来了多么深重的苦恼和多么烦杂的困扰,也说明他为了摆脱这种苦恼和困扰曾经进行了多么痛苦的挣扎。写到最后,柳永得出结论:“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谓青春短暂,怎忍虚掷,为“浮名”而牺牲赏心乐事。所以,只要快乐就行,“浮名”算不了什么。

  这首词是柳永进士科考落第之后的一纸“牢骚言”,在宋元时代有着重大的意义和反响。它正面鼓吹文人士者与统治者分离,而与歌妓等下层人民接近,有一定的思想进步性。

参考资料:

1、 周汝昌 等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年4月版 :第374-375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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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中好·谁道阴山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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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道阴山行路难。风毛雨血万人欢。松梢露点沾鹰绁,芦叶溪深没马鞍。
依树歇,映林看。黄羊高宴簇金盘。萧萧一夕霜风紧,却拥貂裘怨早寒。

谁道阴山行路难。风毛雨血万人欢。松梢露点沾鹰绁,芦叶溪深没马鞍。
是谁说阴山之路无法行走呢?大规模狩猎时禽兽毛血纷飞万人庆祝。松树梢上的露珠沾湿了拴鹰的绳索,芦苇深的都没过了马鞍。

依树歇,映林看。黄羊高宴簇金盘。萧萧一夕霜风紧,却拥貂裘怨早寒。
靠着树休息,映衬着林子看着。众人围着用黄羊庆祝。霜风吹着,晚上都是寒冷的,拥有用貂的毛皮制作的衣服却怨着冬天来的比较早。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纳兰词注,岳麓书社,2005.1,第124页

谁道阴山行路难。风毛雨血万人欢。松梢露点沾鹰绁(xiè),芦叶溪深没马鞍(ān)
风毛雨血:指大规模狩猎时禽兽毛血纷飞的情景。鹰绁:拴鹰的绳索。马鞍:马具之一,一种用包着皮革的木框做成的座位,内塞软物,形状做成适合骑者臀部,前后均凸起。

依树歇,映林看。黄羊高宴簇(cù)金盘。萧萧一夕霜风紧,却拥貂(diāo)(qiú)怨早寒。
黄羊:一种野羊。簇:众人围聚。貂裘(:用貂的毛皮制作的衣服。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纳兰词注,岳麓书社,2005.1,第124页
谁道阴山行路难。风毛雨血万人欢。松梢露点沾鹰绁,芦叶溪深没马鞍。
依树歇,映林看。黄羊高宴簇金盘。萧萧一夕霜风紧,却拥貂裘怨早寒。

  上片描绘塞上自然风光,前二句说阴山道上并非“行路难”,而是别有一番情趣滋味。显然这是仿李白的《上皇西巡南京歌》: “谁道君王行路难,六龙西幸万人欢。”接着二句写塞上特异的风光,进一步烘托了这种特殊环境下的体会。

  下片写行旅中的生活情景,前二句描绘途中的休憩和欢宴,后二句转而描述了异域的风俗异味,此中的“怨早寒”并非真的哀怨,而是表达了一种惊异的心理感受。

  这首词气势豪迈,格调激越,细致生动地描摹了塞上风光。通过对狩猎途中所遇到的事物的细致描写以及射猎后的宴饮场面和特有的塞外风情和惊奇的感受的描写,形象生动地表达了词人内心的豪迈之情。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田萍注解,纳兰词全集鉴赏,中国画报出版社,2013.04,第295页2、 《经典读库》编委会编著,人间最美纳兰词精选,江苏美术出版社,2013.11,第1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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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花·西山不似庞公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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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不似庞公傲。城府有楼山便到。欲将华发染晴岚,千里青青浓可扫。
人言华发因愁早。劝我消愁惟酒好。夜来一饮尽千钟,今日醒来依旧老。

西山不似庞公傲。城府有楼山便到。欲将华发染晴岚,千里青青浓可扫。
西山没有庞公那般难以接近的孤傲之气。只要城楼所在之处他便能来到城府之中。山林绵延千里,满目苍翠,让人不禁想将白发染翠蓝。

人言华发因愁早。劝我消愁惟酒好。夜来一饮尽千钟,今日醒来依旧老。
都说我早生华发是因愁绪多。劝我喝酒以销愁。酒喝得再多,也不能销愁,醒来白发未减,人依旧在愁中衰老。

参考资料:

1、 喜马拉雅网.木兰花·西山不似庞公傲

西山不似庞公傲。城府有楼山便到。欲将华发染晴岚(lán),千里青青浓可扫。
庞公:即庞德公,据《尚友录》:庞德公居岘山,未尝入城府。荆州刺史刘表几次请他出来做官,他都拒绝,并让刘表站在一边不理,对他自己妻子却“相敬如宾”。诸葛亮去拜访他,庞德公开始几次也只是让亮一人拜在堂下,不教他起来,因此以其踞傲而闻名于世。晴岚:晴天空中仿佛有烟雾笼罩。

人言华发因愁早。劝我消愁惟酒好。夜来一饮尽千钟,今日醒来依旧老。

参考资料:

1、 喜马拉雅网.木兰花·西山不似庞公傲
西山不似庞公傲。城府有楼山便到。欲将华发染晴岚,千里青青浓可扫。
人言华发因愁早。劝我消愁惟酒好。夜来一饮尽千钟,今日醒来依旧老。

  古代诗人常以人与自然的默契,来表达一种超旷的情致。李白有“相看两不厌,惟有敬亭山”,辛弃疾有“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既是一种谐趣,又是作者自我意识对象化的巧妙修辞。“西山不似庞公傲,城府有楼山便倒”同样表现出这样一种超迈和诙谐的情绪。作者将西山拟人化,又将拟人化的山拿来与历史上有名的怪诞人物进行比较,思致独擅,奇趣横生。

  这里作者并未说西山如何高峻,如何巍峨或如何秀丽,仅通过它的“不傲”来写其与人亲近。这种写山手法,有创造,有风趣,较之王安石“两山排闼送青来”又高出一筹。首句在“西山”之外,叠加出“庞公”的形象,“西山”为显形,“庞公”为隐形,造成一种独到的意象叠加效果。而联系这一对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意象之媒介(中介),就是对待城府的态度。庞公,即庞德公,据《尚友录》:庞德公居岘山,未尝入城府。荆州刺史刘表几次请他出来做官,他都拒绝,并让刘表站在一边不理,对他自己妻子却“相敬如宾”。诸葛亮去拜访他,庞德公开始几次也只是让亮一人拜在堂下,不教他起来,因此以其踞傲而闻名于世。后携妻子隐鹿门山。“西山”却与庞公不同,“城府”只要有楼,它便可入城府来,按照常理,是人伫立楼头,目光投向西山,才发现它的存在。词人将这种视觉感受逆转,说是西山来到了城府之中,让读者在一句之中得到一种视点迁移引起的情感之波的回返往复,增强了诗句审美感应的层次和深度,且把山与人的亲近程度表述得准确和完满。词人写山与自然的热爱与亲近,与上面提到的太白、稼轩、半山类似诗句命意相同,与深隐山森的“庞公”实则同趣。

  第三、四句,由西山的“青”,想到自己的白发,由头上白发想到去染翠蓝的晴岚。辛疾疾有“青山不染白髭须”之句,作者实际与辛词句意相同,不过是反说罢了。这里,作者放开浪漫的意马之缰,夸张地表达恨“早生华发”的强烈情绪,思致独到,言辞直率却具艺术内蕴。言外透露出爱山的缘由:投身大自然的怀抱,山林青青千里,可使人感受到一种浓郁的青春气息,遂觉得头上的白色可以移到它上面,它的青色可以移到自己头上。

  下片承“华发”申说,旁人谓词人早生华发是因发愁,遂劝他喝醉解之。借酒浇愁,古人说得很多。曹操说“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杜康,即酒。李白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其《将进酒》又云:“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下阙首起两句便是沿前人思维定势,将诗意提起。第三句作一顿挫,一晚上便喝了千杯酒,当然这是夸张之辞,极言豪饮之多,最后作一反跌:酒喝得再多,也不能销愁,醒来白发未减,人依旧在愁中衰老。

  这是一首谐谑风格的词作。无缠绵悱恻绮罗香泽之态,亦无豪纵奔放金戈铁马之势,它只是以疏淡的笔致,表现一种旷放的情感。虽有叹老之意,却全无伤感之怀。写法上,舍去一切背景,仿佛白纸上作画,仅用线条表现情绪。上片以青山与自己白发作对比写自己的“老”;下片用酒与愁的关系强调愁的执著,亦未离开一个“老”字。全词观之,愁与老的根源,华发乃老的标志,青山乃华民的隐衬,意脉连贯,疏中见密,自然浑成,淡而有味。为何而愁,全未说破,只让读者朦胧见到一种排遣不了,纠缠如蛇的愁雾愁雰愁云而已,遂给人一种超脱之感,放达之感。这是典型的元人风致,元人格调和元人散曲笔法。

参考资料:

1、 喜马拉雅网.木兰花·西山不似庞公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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