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隐居(一作卢逸人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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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茅亭幽涧滨,竹寒江静远无人。村梅尚敛风前笑,
沙草初偷雪后春。鹏鷃喻中消日月,沧浪歌里放心神。
平生自有烟霞志,久欲抛身狎隐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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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群玉

李群玉

李群玉(808~862),字文山,唐代澧州人。澧县仙眠洲有古迹“水竹居”,旧志记为“李群玉读书处”。李群玉极有诗才,他“居住沅湘,崇师屈宋”,诗写得十分好。《湖南通志·李群玉传》称其诗“诗笔妍丽,才力遒健”。关于他的生平,据《全唐诗·李群玉小传》载,早年杜牧游澧时,劝他参加科举考试,并作诗《送李群玉赴举》,.但他“一上而止”。后来,宰相裴休视察湖南,郑重邀请李群玉再作诗词。他“徒步负琴,远至辇下”,进京向皇帝奉献自己的诗歌“三百篇”。唐宣宗“遍览”其诗,称赞“所进诗歌,异常高雅”,并赐以“锦彩器物”,“授弘文馆校书郎”。三年后辞官回归故里,死后追赐进士及第。 200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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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陵阳沿高溪三门六剌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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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门横峻滩,六剌走波澜。
石惊虎伏起,水状龙萦盘。
何惭七里濑,使我欲垂竿。

三门横峻滩,六剌走波澜。
三座由悬崖对峙形成的山门,横躺在这段溪流上,六个尖锐的险滩就好像钢刺一样,流水翻滚着急速波澜。

石惊虎伏起,水状龙萦盘。
岸上的巨石如虎踞虎跃,溪中的激流如龙盘龙飞。

何惭七里濑,使我欲垂竿。
此处风光一点也不比七里濑逊色,我真想在这里垂竿钓鱼,这里就是天堂。

三门横峻滩,六剌(lá)走波澜。
六剌:滩名,在安徽省泾县陵阳溪。

石惊虎伏起,水状龙萦(yíng)盘。
萦盘:萦回。

何惭七里濑,使我欲垂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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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女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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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颜容十五余。
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
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
罗帷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
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剧季伦。
自怜碧玉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
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
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祗是熏香坐。
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
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

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颜容十五余。
洛阳有一位女子住在我家对门,正当十五六的芳年容颜非常美丽。

良人可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
她的丈夫骑一匹青白相间的骏马,马具镶嵌着珍贵的美可。她的婢女捧上黄金的盘子,里面盛着烹制精细的鲤鱼。

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
她家彩绘朱漆的楼阁一幢幢遥遥相望,红桃绿柳在廊檐下排列成行。

罗帷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
她乘坐的车子是用七种香木做成,绫罗的帷幔装在车上。仆从们举着羽毛的扇子,把她迎回绣着九花图案的彩帐。

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剧季伦。
她的丈夫青春年少正得志,骄奢更胜过石季伦。

自怜碧可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
他亲自教授心爱的姬妾学习舞蹈,名贵的珊瑚树随随便便就送给别人。

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
他们彻夜寻欢作乐,窗上现出曙光才熄去灯火,灯花的碎屑片片落在雕镂的窗棱。

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祗是熏香坐。
她成天嬉戏游玩,竟没有温习歌曲的空暇,打扮得整整齐齐,只是熏着香成天闲话。

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
相识的全是城中的豪门大户,日夜来往的都是些贵戚之家。

谁怜越女颜如可,贫贱江头自浣纱。
有谁怜惜貌美如可的越女,身处贫贱,只好在江头独自洗纱。

参考资料:

1、 沙灵娜 何年.唐诗三百首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152-1542、 金性尧.唐诗三百首新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140-1423、 张国伟 韩成武.唐诗三百首赏析:河北人民出版社,1995:162-1644、 赵昌平.唐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105-1065、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三):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3-6

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颜容十五余。
才可:恰好。容颜:一作“颜容”。十五余:十五六岁。梁简文帝《怨歌行》:“十五颇有余。”

良人玉勒乘骢(cōng)马,侍女金盘脍(kuài)鲤鱼。
良人:古代妻对夫的尊称。玉勒:玉饰的马衔。骢马:青白色的马。脍鲤鱼:切细的鲤鱼肉。脍:把鱼、肉切成薄片。

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

罗帷(wéi)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zhàng)
罗帷:丝织的帘帐。七香车:旧注以为以七种香木为车。宝扇:古代贵妇出行时遮蔽之具,用鸟羽编成。九华帐:鲜艳的花罗帐。

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shē)剧季伦。
狂夫:犹拙夫,古代妇女自称其夫的谦词。剧:戏弄,意谓可轻视石崇。季伦:晋石崇字季伦,家甚豪富。

自怜碧玉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
怜:爱怜。碧玉:《乐府诗集》以为刘宋汝南王妾名。这里指洛阳女儿。

春窗曙(shǔ)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
曙:天明。九微灯:汉武帝供王母使用的灯,这里指平常的灯火。片片:指灯花。花琐:指雕花的连环形窗格。

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祗(zhī)是熏(xūn)香坐。
曾无:从无。理:温习。熏香:用香料熏衣服。

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
赵李家: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婕妤李平。这里泛指贵戚之家。

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huàn)纱。
越女:指春秋时期越国美女西施。越,这里指今浙东。

参考资料:

1、 沙灵娜 何年.唐诗三百首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152-1542、 金性尧.唐诗三百首新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140-1423、 张国伟 韩成武.唐诗三百首赏析:河北人民出版社,1995:162-1644、 赵昌平.唐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105-1065、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三):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3-6
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颜容十五余。
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
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
罗帷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
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剧季伦。
自怜碧玉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
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
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祗是熏香坐。
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
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

  在封建社会中,有一种很普遍的社会现象:小家女子一旦嫁给豪门阔少,便由贫贱之身一跃而为身价百倍的贵妇人,恃宠享乐。娇贵异常;而不遇之女,即使美颜如玉,亦不免终生沦于贫贱境地。此诗所写,盖为此而发,而其所蕴含的意义却超越了诗中所写事实本身,从而使这首诗的诗意具有了很大约外延性。或谓伤君子不遇,或谓讥刺依附权贵的封建官僚,或谓慨叹人生贵贱的偶然性,都能讲得通。

  全诗可分为两部分。前十八句为第一部分,构成了这首诗的主体,塑造了因遇而骤得富贵的“洛阳女儿”这一艺术形象。开头两句对“洛阳女儿”略作介绍。以冷语发端,自含鄙夷之意。下面两句说她的丈夫骑着宝玉络头、毛色青白相间的高头大马,她的侍女为她献上满盈金盘的鲤鱼片。一为侧笔映衬,二为正面描写,一虚一买,“洛阳女儿”的身价和地位显示出来了。一个普通的小家女子,朝夕之间竟身价百倍,原因就是嫁给了一位颇有身份的“良人”。遇者则贵、不遇者则贩的人生感慨,暗暗含在其中。“画阁”以下四句,写“洛阳女儿”住在红桃绿柳竟相掩映的画阁朱楼,出门坐的是用罗帷遮护的七香车,回来的时候,用宝扇遮面,被接入九华帐里。至此,“洛阳女儿”的饮食起居已见一斑。“狂夫富贵在青春”到“不惜珊瑚持与人”,连续驱使典故,插入对其丈夫的描写;结构上照应上文“良人”一句,将诗意补足。其夫正当青春年华,身享荣华富贵,意气骄奢,甚于晋代巨富石崇;丈夫亲自教她跳舞,其怜爱之情,一如刘宋汝南王之干爱妾碧玉。“不惜珊瑚持与人”,用石崇与王恺斗富一事,将“良人”骄奢豪富之态现于纸上。这里所描写的是“狂夫”之相,但细玩诗意,却是借“狂夫”之相,以形“洛阳女儿”的娇贵之态,貌似游离实则还是为写“洛阳女儿”而驱使笔墨的。随后,顺接上面的“自怜碧玉亲教舞”句意,迤逦而下,正面描写“洛阳女儿”在九微灯约光晕里,在雕花的连环形窗下,通宵达旦,歌舞不休。这里特别点染了灯花燃尽而扑窗乱飞的一个细节,暗示“洛阳女儿”通宵沉醉于狂歌狂舞中,直到天亮,九微灯才熄灭,这里以九微灯入诗,无异是把“洛阳女儿”与王母同化为一体了,从而为“洛阳女儿”披上了一层高贵的外衣。其富贵之相,借典故婉然传出。“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只是熏香坐”,写“洛阳女儿”戏乐已毕,无暇练习曲子;打扮好了,依炉熏香而坐。“坐”字,仿佛见其慵懒之态和空虚无聊的贵族生活。下面又拓开一层,写“洛阳女儿”出入贵戚之家,奔走权门之内,虽语不涉讽,但讽意存焉。

  诗的最后两句为第二部分。诗人把笔锋猛地一转,描绘出一幅貌似孤立实则与上文融浃为一的越女浣纱的画面。美颇如玉的越国女子西施,在她未遇之时,身处贫贱地位,只好在江边漂洗罗纱。“谁怜”二字,一贯到底,造成快速的节奏和奔流的诗意,表达了诗人对不遇者的深切同情。其中也不乏感愤不平之气。

  全诗描写了两种人物形象,一贵一贱,一奢靡,一穷困,各成独立的画面,却又相反相成地统一于全诗中。写法上,前一部分以繁笔铺张扬厉,穷形尽相;后一部分以简笔淡然点染,意到即止。一繁一简,繁简各宜。诗中有讽刺,有同情,有慨叹,而这又深深地隐蔽在文字背后。

参考资料:

1、 张国伟 韩成武.唐诗三百首赏析:河北人民出版社,1995:162-1642、 赵昌平.唐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105-1063、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三):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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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登郡楼望赞皇山感而成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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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人怀井邑,为有挂冠期。
顾我飘蓬者,长随泛梗移。
越吟因病感,潘鬓入愁悲。
北指邯郸道,应无归去期。

昔人怀井邑,为有挂冠期。
过去那些离乡求仕的人,他们也时常怀念自己的家乡,但是,他们最终都能在功成名就之后辞官荣归故里。

顾我飘蓬者,长随泛梗移。
叹息自己的仕宦未遇,以致虽然暂得返乡,却不能久留,还要为仕途而继续奔逐。

越吟因病感,潘鬓入愁悲。
我年来多病,常常产生思乡之情;鬓发发白,但未曾建功立业,愈发感到失意。

北指邯郸道,应无归去期。
马上又要离开故乡,这一去归乡无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实现壮志实现,功成名就。

参考资料:

1、 陈增杰编著.唐人律诗笺注集评:浙江古籍出版社,2003.4:第791页

昔人怀井邑(yì),为有挂冠期。
郡楼:指滑州城楼。赞皇山:山名,在今河北省西南。井邑:乡邑,故里。挂冠:谓辞官。

顾我飘蓬者,长随泛梗(gěng)移。
泛梗:漂浮的桃梗。

越吟因病感,潘鬓(bìn)入愁悲。
越吟:春秋越国人庄舄在楚国做官,不忘故国,病中吟越歌以寄乡思。后用喻思乡之情。潘鬓:西晋诗人潘岳,三十二岁鬓发就开始斑白,作《秋兴赋》以感怀。见《秋兴赋》序。后以指中年鬓发初白。

北指邯(hán)(dān)道,应无归去期。
北指邯郸道,应无归去期:从滑州(今河南滑县)归故乡赞皇,经过邯郸(今河北邯郸市),言归乡无期。

参考资料:

1、 陈增杰编著.唐人律诗笺注集评:浙江古籍出版社,2003.4:第791页
昔人怀井邑,为有挂冠期。
顾我飘蓬者,长随泛梗移。
越吟因病感,潘鬓入愁悲。
北指邯郸道,应无归去期。

  “昔人怀井邑,为有挂冠期。顾我飘蓬者,长随泛梗移。”诗的前四句用对比的手法,抒写自己飘泊宦游,功业未就的悲叹。“挂冠”,本指指辞官,但这里的挂冠当指致仕返乡,此据上下诗意可知。后二句笔锋一转,感叹自己的仕宦未遇。诗人以飞转的蓬草和浮在水面的树梗自喻,抒写飘泊之感,十分形象。

  “越吟因病感,潘鬓入愁悲。”这两句诗用了两个典故:“越吟”“潘鬓”来说明自己年来多病,经常引起思乡之情;鬓发早斑,功业未遂,更加感到失意的悲叹。“北指邯郸道,应无归去期。”邯郸,战国时为赵国都城,而李德裕的家乡赵郡战国时属赵,秦为邯郸郡地,诗中即以邯郸道代指通向家乡赵郡的道路。从“应无归去期”这句看,作者当是马上又要离开家乡,而且此去前途未卜,不知何日能够壮志实现,功成名就,荣归故里。

  这首诗在写法上独具特色。开头二句为立论的大前提,作者认为思乡之情,人皆有之。但历观古志士仁人的挂冠归乡,都是在功业成就之后。从而领起以下六句,反衬自己长期宦游各地不得返乡;今虽暂得归乡,而因职事在身,功业未遂,仍不能如古志士仁人的荣归故里的遭际,内在逻辑十分严谨。通读全诗,虽多飘泊失意之叹,但仍然不乏对仕途的热切追求,表现出不做出一番事业就不返乡的进取精神。

参考资料:

1、 林力 肖剑主编.唐诗鉴赏大典 (上、中、下册):长征出版社,1999年11月第1版:第1019-10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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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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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梅花初放,花萼中还含着白雪;梅花美丽孤傲,即使要入画,都会担心难画的传神。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花香中别有韵致,清雅的都不知道冬的寒冷。

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
心中愁苦之人不愿听那哀怨的笛声,病躯倚着梅枝独看这风景。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北风如果理解我怜悔之意,就请不要轻易的摧残它。

参考资料:

1、 于庆元编,唐诗三百首续选详注,三秦出版社,1997.05,第232页

数萼(è)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萼:花萼,萼片的总称。由若干萼片组成,一般呈绿色,保护花芽。雪:指白色梅花。孤标:独立的标识,形容清峻突出,不同一般。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

(shuò)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朔:北方。

参考资料:

1、 于庆元编,唐诗三百首续选详注,三秦出版社,1997.05,第232页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崔道融《梅花》诗中的梅花却非眩耀的梅花。此诗寂寞,此人亦寂寞。张九龄《感遇》云:草木有本心。寂寞与否,终究在人。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只是数萼,方显冷清。诗人家中必无高朋满座。无朋无友,遗我一人,隐隐花开,淡淡看来。齐已《早梅》云: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林逋《山园小梅》云: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此二者皆是暖景,不似崔诗冷清。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此句写“冷”。只是“数萼”,方显冷清。诗人家中必无高朋满座。无朋无友,遗我一人,隐隐花开,淡淡看来。在诗坛众多的咏梅诗中,林逋《山园小梅》云:“众芳摇落独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齐己《早梅》云:“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此二者皆是“暖”景,何等的热闹,独不似崔道融咏梅诗的“冷清”“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先写花形,复写花香。关于这一点齐己的《早梅》诗和林逋的《山园小梅》诗也与之如出一辙。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先写花形,复写花香。齐诗林诗亦然。齐诗云:风递幽香出,禽窃素艳来。林诗云: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三者意境则各不相同。崔诗清。香为清香,以清替寒。齐诗虽有一幽字,其境不觉其幽,唯觉流畅而已。林诗着一趣字,所谓文人雅事此般趣味则是。

  “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此句愁。于花香之后,写花事。李益《从军北征》云: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遍吹行路难。律然《落梅》云:不须横管吹江郭,最惜空枝冷夕曛。横笛是特指,故和愁听。齐诗无此写人之句。林诗云: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不离其雅趣。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此句苦。苦苦哀求之意。唯此相慰,不忍见其凋残。此写花愿。齐诗云: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就花写花,不似崔诗化人入花,其情深切。林诗至上句已毕。

  崔道融四句诗,冷、清、愁、苦,皆出寂寞。人无伴,心亦无寄。偶见之数萼梅花,恋恋不已,却无大地春回的欢乐。只因心间的孤寒不因人间的寒暑而迁移。律然《落梅》全诗云:和风和雨点苔纹,漠漠残香静里闻。林下积来全似雪,岭头飞去半为云。不须横管吹江郭,最惜空枝冷夕曛。回首孤山山下路,霜禽粉蝶任纷纷。意境与崔诗较近。然此为落梅,正当有叹惋之意。崔道融写初发之梅,清寒远甚于此,可想见其人之寂寞何等之深。

参考资料:

1、 杨冬儿著,戏里戏外看甄嬛品古诗词的意境,中国华侨出版社,2014.01,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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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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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一身,携粮负薪。
道长食尽,苦口焦唇。
道日醉饱,乐过千春。
仙人相存,诱我远学。
海凌三山,陆憩五岳。
乘龙天飞,目瞻两角。
授以神药,金丹满握。
蟪蛄蒙恩,深愧短促。
思填东海,强衔一木。
道重天地,轩师广成。
蝉翼九五,以求长生。
下士大笑,如苍蝇声。

来日一身,携粮负薪。
人生来世维艰,一身携带着吃的,烧的,忍辱负重。

道长食尽,苦口焦唇。
但因道长路远,饮食易尽,常搞得口干唇焦,狼狈不堪。

今日醉饱,乐过千春。
今日若能醉饱,便觉得其乐融融,千春难得。

仙人相存,诱我远学。
有仙人对我十分关心,劝诱我远游学仙。

海凌三山,陆憩五岳。
可凌海飞达三山胜境,可栖身五岳宝地。

乘龙天飞,目瞻两角。
乘着飞龙凌天而翔,在龙背上眼看着飞龙的两支龙角。

授以神药,金丹满握。
并还授我以满把的金丹神药,吃了便可长生久视。

蟪蛄蒙恩,深愧短促。
人生蒙天地造化之恩,然犹如蟪蛄,生命苦短。

思填东海,强衔一木。
虽思欲东填沧海,以效精卫衔木,但又有何补益?

道重天地,轩师广成。
还是大道重于天地。至如轩辕黄帝,犹师事广成。

蝉翼九五,以求长生。
视九五之尊轻如蝉翼,舍弃天下,以求长生。

下士大笑,如苍蝇声。
虽为下愚之士所讪笑,犹视如苍蝇之声,闻而不顾。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173-174

来日一身,携粮负薪(xīn)
来日:即往日,昔日。王琦注:来日,谓已来之日,犹往日也。谓人生苦艰也。

道长(cháng)食尽,苦口焦唇。
道长:道路长远。

今日醉饱,乐过千春。
千春:千年。形容岁月长久。

仙人相存,诱我远学。
相存:相与慰间。

海凌三山,陆憩(qì)五岳。
三山:传说海上有蓬莱、方丈、瀛洲三神山。五岳:即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

乘龙天飞,目瞻(zhān)两角。
乘龙:有乘时而动之意。《易·乾》:“时乘六龙以御天。”

(shòu)以神药,金丹满握。
神药:一作“仙药”。

(huì)(gū)蒙恩,深愧短促。

思填东海,强衔一木。

道重天地,轩师广成。
轩:轩辕,即古代传说中的黄帝。广成:即广成子,古仙人,传说黄帝曾向他问道。

(chán)翼九五,以求长生。
蝉翼:喻其轻也。九五:九五之尊,谓皇帝之位。《易·乾卦》:“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此句谓视帝王之尊,较如蝉冀。

下士大笑,如苍蝇声。
下士:指下等人,下愚之人,即小人。《老子》四十一章:“上士闻道而勤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而大笑之。”苍蝇声:指高力士辈的谗毁。《诗经·小雅·青蝇》:“营营青蝇,止于棘;谗人罔极,交乱四国。”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173-174
来日一身,携粮负薪。
道长食尽,苦口焦唇。
今日醉饱,乐过千春。
仙人相存,诱我远学。
海凌三山,陆憩五岳。
乘龙天飞,目瞻两角。
授以神药,金丹满握。
蟪蛄蒙恩,深愧短促。
思填东海,强衔一木。
道重天地,轩师广成。
蝉翼九五,以求长生。
下士大笑,如苍蝇声。

  “来日一身,携粮负薪。道长食尽,苦口焦唇。”《善哉行》古辞首二句云:“来日大难,口燥唇干,”初看李白诗似也是套语;其实不然。“携粮负薪”,即《赠崔司户文昆季》所云“惟昔不自媒,担西入秦。攀龙九天上,忝列岁星匠”的“担”。李白把被召入京一事看得很重,他在《南陵别儿童入京》不无自得地说:“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但是,到了长安,待诏翰林,弄臣般的地位,高力士辈的忌恨,同列的谤伤,种种严酷的现实使他从“愿为辅弼”的幻梦中清醒过来,虽然只有三年时间,但他却觉得太漫长了,“彷徨庭阙下,叹息光阴逝”(《答高山人兼呈权顾二侯》),此诗“苦口焦唇”反映了诗人当时彷徨、怅惘和困窘之态。最后,他是非离开朝廷不可了。

  但是,谤伤和挫折并没能磨损诗人的锐气,也没能改变诗人豪迈傲岸的性格。他说:“北阙青云不可期,东山白首还归去”(《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又说:“浮云蔽日去不返,总为秋风摧紫兰。角巾东出商山道,采秀行歌咏芝草”(《答杜秀才五松山见赠》)。他的朋友任华描绘诗人离开长安的情形道:“有敕放君却归隐沦处,高歌大笑出关去”(《杂言寄李白》)。根据这些载述,可推测“今日醉饱,乐过千金”写的是辞阙为放臣时的达观之状。“仙人相存”至“金丹满握”八句,表面上写从仙人求长生术,实则用游仙的形式表现对人间污浊世界的轻蔑和不满。和人间社会相比,神仙世界没有倾轧,没有谤伤,自由自在。诗中写道,马上有仙人前来存问,劝诱他远学。他随着仙人,一下凌海而至仙界三山,一下腾空而至名山五岳,何其超然、悠然。不仅如此,他还乘龙飞天,目瞻四野,受神药,握金丹。在太白集中,很有些关于求仙访道的作品,著名的《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结尾几句写道:“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看起来诗人是真信神仙,太信神仙了。其实又不尽然。他说过,服菖蒲以为可以延年的汉武帝“终归茂陵田”(《蒿山采昌蒲者》),并没有长年。他还对神仙和神仙世界有过怀疑:“仙人殊恍惚,未若醉中真”(《拟古》其三);“富贵与神仙,蹉跎成两失”(《长歌行》)。因此,这首诗对神仙世界的颂扬,真正目的未必在于求仙长年,而在于借那个世界来否定污浊的人间世界。

  “蟪蛄蒙恩,深愧短促。思填东海,强衔一木。”这几句,联系上文,说今蒙恩而授之神药,使得长生,其德甚深,无时不思报答,但却有如精卫衔木石填海,德深而无以尽报。联系赐金放还,则还有更深的意思。上文说过,长安三年,备受排挤,诗人感到时间漫长难忍,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被召入京,毕竟是一生中难忘的一段历史,不能在那段时间及有生之年报主恩,又不能无愧。在封建社会中,士子们经济策、济世志的实现,往往与报主阙相联系,李白虽然比较清楚地看出社会现实的黑暗,但对国君仍抱有较大希望,他认为自己之所以不能深报主恩,乃是“浮云蔽日”所致。“道重天地,轩师广成。蝉翼九五,以求长生。”求仙的最高境界是求道,只有求道才能视万乘如敝屣,才能真正做到养生长生。“道”,是老庄哲学思想的一个重要概念,它既指超越时空、感知难于用语言表达的一种实体,又是万物之源,所以李白说“道重天地”。“轩师广成”的“轩”指轩辕黄帝。“道”如此重要,就连黄帝都得师事广成子(《庄子·在宥篇》中一个“达于至道”的人物,一说即老子)以求道。《庄子·在宥篇》说,黄帝问如何治天下,广成子不答;黄帝问如何养生长生,广成子告诉他:清静无为,不把统治天下当成一回事。此诗“蝉翼九五,以求长生”,就是黄帝听了广成子开导后所作的反映。据《易》,“九五”为天子之位。黄帝得道,便视天子之位如蝉翼之轻,只以求长生为念。黄帝尚且如此,一个凡夫俗子更不必把世事看得过重,有勅放归,于是便“高歌大笑出关去。”“下士大笑,如苍蝇声,”李白十分痛恨那帮拨弄是非的小人,在他的诗中不止一次对他们进行痛斥,同时也表示绝不同他们同流合污;自己之所以被国君疏远,就是这些小人作祟的缘故:“青蝇易相点,白雪难同调。本是疏散人,屡贻褊促诮”(《翰林读书言怀呈集贤诸学士》);“早怀经济策,特受龙颜顾。白玉栖青蝇,君臣忽行路”(《赠溧阳宋少府陟》);“白璧竟何辜,青蝇遂成冤”(《书情赠蔡舍人雄》)。离开长安后,他还写道:“一谈一笑失颜色,苍蝇贝锦喧谤声”(《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白璧何辜,青蝇屡前”(《雪谗诗赠友人》)。诗人受谤而离开长安,虽然大笑而去,但是随着其“扶摇直上九万里”(《上李邕》)幻梦的破灭,内心则有一种难于言状的苦涩。

  此诗从字面看,内容和乐府古辞似无大区别,细玩辞意,从“携粮负薪”到求仙访道,直至蔑视小人,都不无诗人傲岸不羁的形象在。海凌陆憩,乘龙握丹,轩师广成,写得旷放飘逸,彪炳陆离,神采飞扬;中间又插入蒙恩深愧,结以下士青蝇,写仙界则始终不离人间,抑郁顿挫,跌宕有势。全诗虽然寄兴深微,辞旨恍惚,但其文理脉络、主旨大略亦不是不可寻绎。

参考资料:

1、 宋绪连 初旭.长三李诗鉴赏辞典.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157-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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