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漉水中泥,水浊不见月。
有人在水中湮泥,弄得水浑浊不堪,连月亮的影子也照不见了。
不见月尚可,水深行人没。
映不见月影倒没什么,问题是行人涉水不知深浅,就会被深水所淹没。
越鸟从南来,胡鹰亦北渡。
越鸟从南而来,胡鹰也向北而飞。
我欲弯弓向天射,惜其中道失归路。
我欲举弓向天而射,但又恻然不忍,怜惜它们中途迷失了归路。
落叶别树,飘零随风。
树叶为风吹落,别树飘雾而去。
客无所托,悲与此同。
我如今他乡为客,无所归依,此悲正如落叶别树之情相同。
罗帏舒卷,似有人开。
罗帷乍舒乍卷,似乎有人进来。
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一束明亮的月光照入室内,可鉴我光明磊落的情怀,真真是无疑可猜。
雄剑挂壁,时时龙鸣。
雄剑挂在墙壁上,时时发出龙鸣。
不断犀象,绣涩苔生。
这把断犀象的利刃啊,如今闲置得都长满了锈斑。
国耻未雪,何由成名。
国耻未雪,还谈得上什么建立伟业?谈得上什么万世功名?
神鹰梦泽,不顾鸱鸢。
传说有一只神鹰,曾在云梦泽放猎,但它却连鸥鹭一类的凡鸟睬也不睬,对它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为君一击,鹏抟九天。
因为此鸟志向远大,生来就是高飞九天,专门为君去搏击大鸟的啊。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108-1102、 潘啸龙 等.唐诗鉴赏辞典补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132-1343、 裴 斐.李白诗歌赏析集.成都:巴蜀书社,1988:234-239独漉(lù)水中泥,水浊(zhuó)不见月。
漉:使水干涸之意。独漉:亦为地名。此乃双关语也。
不见月尚可,水见行人没。
越鸟从南来,胡鹰亦北渡。
“越鸟”四句:陈沆《诗比兴笺》云:“越鸟四句言(李)希言等处在南来,而璐兵亦欲北度。中道相逢,本非仇敌,纵弯弓射杀之,亦止自伤其类,无济于我。”
我欲弯弓向天射,惜其中道失归路。
落叶别树,飘零随风。
“落叶”四句:言自己无所依托,飘零之苦。
客无所托,悲与此同。
罗帏(wéi)舒卷,似有人开。
帏:帐子。舒卷:屈伸开合,形容帷帘掀动的样子。
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雄剑挂壁,时时龙鸣。
“雄剑”二句:以雄剑挂壁闲置,以喻己之不为所用也。
不断犀(xī)象,绣涩苔(tái)生。
断犀象:言剑之利也。《文选》曹植《七启》:“步光之剑,华藻繁缛,陆断犀象,未足称隽。”李周翰注:“言剑之利也,犀象之兽,其皮坚。”
国耻(chǐ)未雪,何由成名。
国耻:指安禄山之乱。
神鹰梦泽,不顾鸱(chī)鸢(yuān)。
梦泽:古泽薮名,亦与云泽合称云梦泽。鸱鸢:指凡鸟。
为君一击,鹏抟(tuán)九天。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108-1102、 潘啸龙 等.唐诗鉴赏辞典补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132-1343、 裴 斐.李白诗歌赏析集.成都:巴蜀书社,1988:234-239《独漉篇》原为乐府“拂舞歌”五曲之一,古辞以“刀鸣削中,倚床无施。父仇不报,欲活何为”,抒写了污浊之世为父复仇的儿女之愤。
“独漉水中泥”,“独漉”在今河北,传说它遄急浚深、浊流滚滚,即使在月明之夜,也吞没过许多行人。此诗首解先以憎恶的辞色,述说它“水浊不见月”的污浊,第三句“不见月尚可”,又在复沓中递进一层,揭出它“水深行人没”的罪恶。这“独漉”水大抵只是一种象征:诗人所愤切斥责的,其实就是占据了长安,并将“河北”诸郡以污浊之水吞没的安禄山叛军。他们正如肆虐河北的独漉水一样,暗了天月,吞噬了无数生灵。
接着由纷乱的时局,转写诗人客中飘泊、报国无门的孤愤。当中原深受罹乱时,诗人正孤身一人,飘泊在东南。眼看着“越鸟南来”、“胡雁北渡?”,诗人心中不胜悲哀:那鸟雁飞归的北方,正是河山拱卫的京师所在。而今陷于叛军的铁蹄之下,自己却只能避难客中,这实在是最令诗人痛苦的。“我欲弯弓向天射”一句,就是在这痛苦心境中激发的“射天”奇思。它与“拨剑四顾心茫然”一样,表达了一种无可发泄的苦闷。但弯弓射天,又怕误伤了空中的鸟、雁,徒然使它们中道折翮、失却归路,这真叫人左右为难。眼望月下的树影,偶有落叶在风中飘坠,诗人不禁一声长叹:“客无所托,悲与此同”——他正如这风中落叶一样,飘荡无主。
自“罗帷舒卷”以下,诗境陡转:四野万籁俱寂,诗人却还独伫空堂,他究竟在等待着谁?门边的罗帷忽然飘拂起来,仿佛有人正披帷而入。诗人惊喜中转身,才发现来客只有清风。随着罗帷之开,月光便无声“直入”,正如豪爽的友人,未打招呼便闯了进来——然而它只是月光的“无心”造访,根本无深意可解。这四句从清风、明月的入室,表现诗人似有所待的心境,思致妙绝。而且以动写静,愈加将诗人客中无伴的寂寞,衬托得孤寂冷落。
诗人所期待的,就是参与平叛、为国雪耻之用。
“龙泉雄剑”此刻就挂在壁间。它如同古帝颛顼的“曳影之剑”一样,当“四方有兵”之际,便震响“龙虎之吟”,意欲腾空飞击。令人伤怀的是,它却至今未有一吐巨芒、断其犀、象之试。这雄剑的命运,正是诗人自身报国无门的写照。国之壮士,岂忍看着它空鸣壁间、“锈涩苔生”一股怫郁之气在诗人胸中盘旋,终于在笔下化为雄剑突发的啸吟:“国耻未雪,何由成名?”笔带愤色,却又格调雄迈,显示的正是李白悲慨豪放的本色。此诗末解,就于宝剑的啸吟声中,突然翻出了“神鹰”击空的雄奇虚境。据《幽明录》记,楚文王得一神鹰,带到云梦泽打猎。此鹰对攻击凶猛的鸱、鸢毫无兴趣,而竟去攻击九天巨鹏并将之击落。此诗结句所展示的,就是这神鹰击天的奇壮一幕。而决心为国雪耻的诗人,在天之东南发出了挟带着无限自信和豪情的声音:“为君一击,鹏搏九天!”这声音应和着挂壁雄剑的“龙吟”之音,响彻了南中国。它预告着诗人飘泊生涯的终止——他将以“鹏搏九天”之志,慨然从军,投入平治“独漉”、驱除叛军的时代风云之中。
此诗共分六节(乐曲的章节),初读起来似乎“解各一意”、互不相属,其实却是“峰断云连”、浑然一体。从时局的动乱,引出客中飘泊的悲愤;从独伫空堂的期待,写到雄剑挂壁的啸吟;最后壮心难抑、磅礴直上,化出神鹰击天的奇景。其诗情先借助五、七言长句盘旋、摩荡,然后在劲健有力的四言短句中排宕而出。诗虽作于诗人五十六岁的晚年,而奇幻峥嵘之思、雄迈悲慨之气,就是与壮年时代的名作《行路难三首》、《梦游天姥吟留别》相比,亦更见其深沉而一无逊色之憾。
参考资料:
1、 潘啸龙 等.唐诗鉴赏辞典补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132-134杜陵叟,杜陵居,岁种薄田一顷余。
杜陵老头居住在杜陵,每年种了贫瘠的田地一顷多。
三月无雨旱风起,麦苗不秀多黄死。
三月份没有雨刮着旱风,麦苗不开花不多枯黄死。
九月降霜秋早寒,禾穗未熟皆青乾。
九月份降霜秋天寒冷早,禾穗没熟都已经干枯。
长吏明知不申破,急敛暴征求考课。
官吏明明知道但不报告真相,急迫收租、凶暴征税以求通过考核得奖赏。
典桑卖地纳官租,明年衣食将何如?
典当桑园、出卖田地来缴纳官府规定的租税,明年的衣食将怎么办?
剥我身上帛,夺我口中粟。
剥去我们身上的衣服,夺掉我们口中的粮食。
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
虐害人伤害物的就是豺狼,何必爪牙象钩、牙齿象锯一样地吃人肉!
不知何人奏皇帝,帝心恻隐知人弊。
不知什么人报告了皇帝,皇帝心中怜悯、了解人们的困苦。
白麻纸上书德音,京畿尽放今年税。
白麻纸上书写着施恩布德的诏令,京城附近全部免除今年的租税。
昨日里胥方到门,手持敕牒榜乡村。
昨天里长才到门口来,手里拿着公文张贴在乡村中。
十家租税九家毕,虚受吾君蠲免恩。
十家缴纳的租税九家已送完,白白地受了我们君王免除租税的恩惠。
参考资料:
1、 商务印书馆《现代汉语词典》1996年7月修订第3版。杜陵叟(sǒu),杜陵居,岁种薄田一顷余。
薄田:贫瘠的田地。
三月无雨旱风起,麦苗不秀多黄死。
九月降霜秋早寒,禾穗(suì)未熟皆青乾。
长吏明知不申破,急敛暴征求考课。
考课:古代指考查政绩。
典桑卖地纳官租,明年衣食将何如?
剥我身上帛,夺我口中粟(sù)。
帛:丝织品。粟:小米,也泛指谷类。
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
不知何人奏皇帝,帝心恻隐知人弊。
恻隐:见人遭遇不幸而心有所不忍。即同情。弊:衰落;疲惫。
白麻纸上书德音,京畿(jī)尽放今年税。
京畿:国都及其行政官署所辖地区。
昨日里胥方到门,手持敕牒(dié)榜乡村。
里胥:古代指地方上的一里之长,负责管理事务。方:才,刚刚。牒:文书。
十家租税九家毕,虚受吾君蠲(juān)免恩。
蠲:除去,免除。
参考资料:
1、 商务印书馆《现代汉语词典》1996年7月修订第3版。“杜陵叟,杜陵居,岁种薄田一顷余。”杜陵,地名,即汉宣帝陵,在今陕西省西安市东南的少陵原上。白居易这首新乐府诗的主角是一位家住在长安市郊的土生土长的农民,他世世代代以种地为业,守着一顷多的薄田,过着衣食不继的日子。中国文人的诗歌中,少不了风花雪月,也有的是闲情雅致,但是有意识地不但以农民作为作品的主人公,而且真正站在劳苦大众的立场上,为他们鸣冤叫屈、打抱不平的作品,还是不多见的。在这一点上,白居易可以说是做得非常突出的一位了。他所以能够在诗歌中大声疾呼地为民请命,并不是想在题材上猎奇出新,而是源于他对朝廷政治前景和国计民生的高度责任感和使命感。作者一再把视角投向生活在最底层的群众,他们的生活过得十分悲惨,而且向来是无人过问的。这位不知姓甚名谁的杜陵叟处在水深火热的困境中而不能自拔。
“三月无雨旱风起,麦苗不秀多黄死。九月降霜秋早寒,禾穗未熟皆青乾。”三月无雨,并不是指的农历三月整整一个月不下雨,而是说从808年冬天到第二年春天连续三个月没有下雪和下雨。据史料记载,这一年直到闰三月才下了一场像样的雨,为此,白居易还专门写了一首《贺雨》诗表达他当时喜悦的心情。在靠天吃饭的日子里,长安市郊的“杜陵叟”去年秋天辛辛苦苦播下的冬小麦,从下种到返青就没有一滴雨水的滋润,结果还没有到秀穗的时候大多已经干黄枯死了。夏粮既然没有收成,只有指望秋粮了,可是农民们万万没有想到,秋天九月一场早来的霜降,却使得“杜陵叟”可怜的愿望又一次成为了泡影,地里的秋庄稼还没有成熟就都被冻死而干枯了。两季粮食几乎颗粒无收,这就是白居易在序中所交待的“农夫之困”,也是“天灾之困”。
“长吏明知不申破,急敛暴征求考课。”长吏,泛指上级长官,这里是指的杜陵所在地的地方官。考课,指古代考查官员政绩的好坏,以此作为升降的标准。原来这位地方官大人明知手下的“农夫”受了天灾,却不向上方报告灾情,而是愈发加紧横征暴敛,强行收取租税。他要造成一个“大灾之年不减税收”的政绩,以取悦上方,给朝廷留下一个称职的印象,为他以后的加官晋爵打下基础。
“典桑卖地纳官租,明年衣食将如何?”这两句诗是说,“杜陵叟”在大荒之年,遇上这样不顾百姓死活的“长吏”,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理,只好忍痛把家中仅有的几棵桑树典当出去,可是仍然不够缴纳“官租”,迫不得已,再把赖以为生的土地卖了来纳税完粮。可是桑树典了,“薄田”卖了,到时候连“男耕女织”的本钱都没有,第二年的生计也没有办法了。这种来自“长吏”的人祸,让“农夫之困”愈发雪上加霜。
看到“杜陵叟”面对的“人祸之困”比“天灾之困”更加无情、更加残酷时,白居易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了。本来从诗歌的一开始,他是以第三人称的面目出现的,可是写到这里,他义愤填膺,转而以第一人称的身份出场控诉起来,“剥我身上帛,夺我口中粟。”意思是:“典了桑树,卖了薄田,织不了布,种不上地,到时候没吃没穿,我们怎么生活啊?”这种由第三人称到第一人称的转换,实际上是作者内心感情的真实流露,他已经全然忘记了他是朝中大夫的尊贵身份,而自觉地站在了无依无靠的“杜陵叟”一边,这对于一个封建文人来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在著名的汉乐府《陌上桑》中有这样的诗句:“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那也是站在诗中主人公同一立场的第一人称的口吻,不过,因为那首诗本来就是乐府民歌,所以不足为奇,它所表达的是劳动人民对他们这个阶级的优秀女子的由衷自豪与热爱,可白居易并不是穷苦百姓中的一员,而是一位名符其实的士大夫,所以这种感情角色的自然换位,对于封建社会的官僚阶层的绝大多数成员来说,是根本不可想像的,而白居易这种古道热肠、侠肝义胆,完全是“诗圣”杜甫“民胞物予”精神的直接继承,而且这也是他能在后来接过杜甫现实主义诗歌的优良传统,发起新乐府运动的重要主观因素。
“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这是白居易站在“杜陵叟”的立场上,对那些统治阶级中,只管个人升官而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污吏而进行的面对面的严厉痛斥,情急之中,竟把他们比喻成了“钩爪锯牙食人肉”的“豺狼”,而且采用了语气极为强烈的反问句式,激愤之情跃然纸上而溢于言表。作为一个衣食无忧的政府官吏,能够对“农夫之困”如此感同身受,能够如此直接激烈地为人民鸣不平,在当时实在是不多见的。
诗歌的前半部分,作者的内心是很沉痛的。而在诗歌后半部分的一开始,苦不堪言的“农夫”的命运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机,“不知何人奏皇帝,帝心恻隐知人弊。白麻纸上放德音,京畿尽放今年税。”白麻纸,古时诏书用白纸颁布,到了674年——676年期间(唐高宗上元年间),因为白纸容易被虫蛀蚀,所以一律改用麻纸。放德音,宣布恩诏,即下文所言减免赋税的诏令。京畿,古时称国都周围的地区。杜陵所在地属国都长安的郊区。白居易在诗里只说了“不知何人”,其实这位关心民生疾苦、视民如子的“何人”,根据史料记载正是白居易“本人”,是他上书宪宗,痛陈灾情之重,才使深居九重的皇帝动了恻隐之心,大笔一挥,居然免去了京城灾区当年的赋税。读者看到这里,也会为颗粒无收的“杜陵叟”的命运松了一口气。可是令作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不管皇帝的免税是否出于真心,但是官吏却是绝不肯照章办事的,因为这样一来,他们的政绩就要受到影响,他们的官路也会不再亨通。所以,他们自有一套阳奉阴违的“锦囊妙计”,那就是拖延不办,对此,白居易也是莫可奈何的了。
“昨日里胥方到门,手持尺牒榜乡村。”里胥是乡镇中的低级官吏;这里的“榜”是张贴的意思。皇帝的免税诏书才刚刚由那班“里胥”们神气活现地公布到家家户户,可这一切已经无济于事了,因为“十家租税九家毕,虚受吾君蠲免恩。”一直要到绝大多数人家都“典桑卖地”,纳完租税之后,才将已经成为“一纸空文”的“尺牒”在乡村中张贴公布,这已经没有意义了。“里胥”们原本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敢于欺上瞒下到如此地步的,其实是朝廷上下,沆瀣一气,朋比为奸。白居易对此心知肚明,吃苦的还是那些无依无靠的贫苦百姓。他们一苦天灾,二苦黑官,这正是“苛政猛于虎”。
这首诗体现了作者视民如子的情怀,揭露了封建社会的黑暗与腐败。作者在《轻肥》诗中曾一针见血地控诉“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在这首《杜陵叟》中,他更写到“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白居易在义愤填膺地写下上述的控诉时,并没有意识到,他实际上已经触及了封建社会那人吃人的凶残野蛮的社会本质。事实上,每当灾荒严重之际,由皇帝下诏蠲免租税,而地方官照样加紧盘剥勒索,不过是封建社会经常上演的双簧戏而已。宋代诗人范成大就有一首《后催租行》中提到:“黄纸放尽白纸催,卖衣得钱都纳却。”说的也是一回事,在宋代,皇帝的诏书用黄纸写,而地方官的公文用白纸写,在封建社会中,能够对这种免的白免、催的照催的吃人双簧戏进行最早、最有力的批判的,正是唐代新乐府运动的旗手——白居易。
参考资料:
1、 徐国良 方红芹 注析.花间集.武汉:武汉出版社,1995:212、 邱美琼 胡建次.温庭筠词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85-863、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69-70参考资料:
1、 徐国良 方红芹 注析.花间集.武汉:武汉出版社,1995:212、 邱美琼 胡建次.温庭筠词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85-863、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69-70这首词以春景起兴,写女子对丈夫的眷恋之情。开头“花花”二句首先渲染繁花似锦的春天景象:春光烂熳,百花盛开,为女主人公的出场作铺垫。“罗袖”二句,写女主人公出场,她穿着罗衣,面对画帘,思念情人肠欲断。由春日美景转到相思之情的描写,其中“肠断”二字把景与情的和谐气氛打破,乐景哀情相映,情更哀。“卓香车”,是说女子于画帘之内,伤怀已极,故立车遣愁。
后四句摄取对话的特写镜头:回头闲聊,神态绰约。“回面”二句写女主人公坐在车上与街上的熟人说话,这是女子掩饰自己情感的举动,看似平静,实为她在排遣自己“肠断”的心情。结句写女主人公因烦闷而向人诉说丈夫“不归家”,很有情趣。女子之言实为衷曲,进一步揭示了她的内心世界,说明她“肠断”的原由。这里借用刘晨、阮肇典故,意指情人久出未归。一个“惟”字,表现出女子对爱的专一和执着。
全词围绕“断肠”写人,时而绘景,时而动作与心情俱见,时而将心情隐于动作之中,时而又把心情寄之于话语之内,运笔多变,将人的内在心曲揭示无遗,极富神韵。
参考资料:
1、 徐国良 方红芹 注析.花间集.武汉:武汉出版社,1995:212、 邱美琼 胡建次.温庭筠词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85-86郑公樗散鬓成丝,酒后常称老画师。
郑广文做事做人中规中矩,他喝醉后时常称自己是一位老画师。
万里伤心严谴日,百年垂死中兴时。
朝廷把郑公贬去台州实在过于严厉,垂死之人却要去到偏远之地度过余生,实在让人伤心。
苍惶已就长途往,邂逅无端出饯迟。
对方已经仓皇赶路,前往台州,我只能这样匆匆一见,无法诉说不舍之情。
便与先生应永诀,九重泉路尽交期。
这次告别后恐怕再难相见,只能等到黄泉路上再相见。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杜甫诗选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93-94郑公樗(chū)散鬓(bìn)成丝,酒后常称老画师。
郑十八虔(qián):即郑广文,十八是郑的排行。他是杜甫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樗:落叶乔木,质松而白,有臭气。此指无用之才。散:指无用之才。鬓:指脸旁靠近耳朵的头发,耳际之发。常称:郑虔自称。
万里伤心严谴(qiǎn)日,百年垂死中兴时。
万里:指台州。严谴:严厉的处罚。百年:指人的一生。垂死:一则虔年已老,眼看要死,再则遭贬,更足以速其死。当时两京收复,故曰中兴时。
苍惶已就长途往,邂逅无端出饯(jiàn)迟。
饯:送行。
便与先生应永诀(jué),九重泉路尽交期。
永诀:死别。郑虔已是一把年纪,又相去万里,以常理推之,料难再见,故曰“应永诀”。九重泉:犹九泉或黄泉,谓死后葬于地下。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杜甫诗选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93-94前人评这首诗,有的说:“从肺腑流出”,“万转千回,纯是泪点,都无墨痕”。有的说:“一片血泪,更不辨是诗是情。”这都可以说抓住了最本质的东西。至于说它“屈曲赴题,清空一气,与《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同时一格”,则是就艺术特点而言的;说它“直可使暑日霜飞,午时鬼泣”,则是就艺术感染力而言的。
杜甫和郑虔是“忘形到尔汝”的好友。郑虔的为人,杜甫最了解。他陷贼的表现,杜甫也清楚。因此,他对郑虔的受处分,就不能不有些看法。第三句中的“严谴”,就是他的看法。而一、二两句,则是为这种看法提供依据。说“郑公樗散”,说他“鬓成丝”,说他“酒后常称老画师”,都是有含意的。
说郑公“樗散”,有这样的含意:郑虔不过是“樗栎”那样的“无用之材”罢了,既无非分之想,又无犯“罪”行为,不可能是什么危险人物。何况他已经“鬓成丝”,又能有何作为呢。第二句,即用郑虔自己的言谈作证。人们常说:“酒后见真言。”郑虔酒后,没有越礼犯分的言论。他不过常常以“老画师”自居而已,足见他并没有什么政治野心。既然如此,就让这个“鬓成丝”的、“垂死”的老头子画他的画儿去就行了。可见一、二两句,并非单纯是刻画郑虔的声容笑貌;而是通过写郑虔的为人,为郑虔鸣冤。要不然,在第三句中,就不会突然冒出个“严谴”了。
次联紧承首联,层层深入,抒发了对郑虔的同情,表现了对“严谴”的愤慨,的确是一字一泪,一字一血。对于郑虔这样一个无罪、无害的人,本来就不该“谴”。如今却不但“谴”了,还“谴”得那样“严”,竟然把他贬到“万里”之外的台州去,真使人伤心。这是第一层。郑虔如果还年轻力壮,或许能经受那样的“严谴”,可是他已经“鬓成丝”了,眼看是个“垂死”的人了,却被贬到那么遥远、那么荒凉的地方去,就是明明要他早一点死啊。这是第二层。如果不明不白地死在乱世,那就没啥好说;可是两京都已经收复了,大唐总算“中兴”了,该过太平日子了,而郑虔偏偏在这“中兴”之时受到了“严谴”,真是太不幸了。这是第三层。由“严谴”和“垂死”激起的情感波涛奔腾前进,化成后四句,真“不辨是诗是情。”
“苍惶”一联,紧承“严谴”而来。正因为“谴”得那么“严”,所以百般凌逼,不准延缓。作者没来得及送行,郑虔已经“苍惶”地踏上了漫长的道路。“永诀”一联,紧承“垂死”而来。郑虔已是“垂死”之年,而“严谴”又必然会加速他的死,不可能活着回来了。因而发出了“便与先生应永诀”的感叹。然而即使活着不能见面,仍然要“九重泉路尽交期”啊。情真意切,沉痛不忍卒读。诗的结尾,是需要含蓄的,但也不能一概而论。
杜甫当然是忠于唐王朝的,但他并没有违心地为唐王朝冤屈好人的做法唱赞歌,而是实事求是地斥之为“严谴”,毫不掩饰地为受害者鸣不平,表同情,以至于坚决表示要和他在泉下交朋友,这就是一个真正的诗人应有的人格。有这样的人格,才会有“从肺腑流出”、“真意弥满”、“情见于诗”的艺术风格。
参考资料:
1、 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著.杜甫诗歌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12.05:79-81东郊瘦马使我伤,骨骼硉兀如堵墙。
东郊的那匹瘦马啊,让我心伤不已,它那瘦弱突出的马骨,就像墙头伸出的石头一般。
绊之欲动转欹侧,此岂有意仍腾骧。
拿起马缰绳,绊动它的马足,它却只挪动四蹄,歪歪倒倒,那可不是要飞跃的本意啊。
细看六印带官字,众道三军遗路旁。
仔细看看它身上的六个印子,其中有一个官方印,大家都说它是那部队遗留在路旁的。
皮干剥落杂泥滓,毛暗萧条连雪霜。
它的皮肤干裂,毛色灰暗,夹杂着泥水污渍一片片剥落,仅存在身上的也沾满了冰霜。
去岁奔波逐馀寇,骅骝不惯不得将。
去年它还在左奔右突驰骋在疆场,驱逐敌寇吧,不是良驹也不会被选中使用在战场啊。
士卒多骑内厩马,惆怅恐是病乘黄。
军中将士骑得都应该是天子马厩的良马,这匹马跟乘黄宝马相当,只是病了的缘故吧。
当时历块误一蹶,委弃非汝能周防。
疆场之上,只图一快,却不小心跌倒一跤,这委实也不是你一匹战马所能够预防的啊。
见人惨澹若哀诉,失主错莫无晶光。
见到来人,发出凄惨悲凉的鸣叫,似是悲哀的倾诉,失落了主人,两眼没有闪闪晶光。
天寒远放雁为伴,日暮不收乌啄疮。
天气寒冷,远远的放逐,必定只能与鹤为伴,日落时分会遭到乌鸦啄疮的无情的捉弄。
谁家且养愿终惠,更试明年春草长。
如果,谁家愿意收养这匹老马,一定会有好处,不信,请到明年草长莺飞的时候看吧!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杜甫诗选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98-99东郊瘦马使我伤,骨骼(gé)硉(lù)兀(wù)如堵墙。
骼,音格。肆兀,形容马骨出如石。如堵墙,也是说瘦。
绊之欲动转欹侧,此岂有意仍腾骧(xiāng)。
绊之:用马缰绊动马足。欹侧:歪歪倒倒。腾骧:飞跃。这句有“岂复有意于用世”的意思。
细看六印带官字,众道三军遗路旁。
六印带官字:是说马身所印六个印子,其中有一个官字印。
皮干剥落杂泥滓(zǐ),毛暗萧条连雪霜。
剥落:脱落。“毛暗”句:马病毛头生尘,故曰毛暗。连雪霜,是说身带雪霜,和上句都是写瘦马的可怜的。
去岁奔波逐馀(yú)寇,骅(huá)骝(liú)不惯不得将。
“去岁”句:公元757年(至德二载)旧历九月收复长安,十月收复洛阳,去岁句指此。骅骝:古良马名。将,与也。
士卒多骑内厩(jiù)马,惆(chóu)怅(chàng)恐是病乘黄。
“士卒”句:内厩,犹御厩、天厩,指天子马厩。这时马少,三军多骑内厩所养的马。而内厩多好马,故有“恐是病乘黄”的推断。乘黄,也是古良马名,此指瘦马。
当时历块误一蹶([jué),委弃非汝能周防。
误一蹶:失足跌倒。杜甫疏救房琯,触怒肃宗,一跌不起,有似于此马。汝:指马。周防,犹提防。原谅马的无辜,也就是诉说自己的无罪。
见人惨澹(dàn)若哀诉,失主错莫无晶光。
错莫:犹落寞、素莫。鲍照诗:“今日见我颜色衰,意中索莫与先异。”
天寒远放雁为伴,日暮不收乌啄疮(chuāng)。
放:放牧。皮干剥落,转动无力,故乌啄其疮。极写瘦马之可哀。
谁家且养愿终惠,更试明年春草长。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杜甫诗选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98-99参考资料:
1、 萧涤非.杜甫诗选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98-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