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市隐者
斯人岂其徒,满腹一杯羹。
婷婷小家子,与翁同醉醒。
薄暮行且歌,问之讳姓名。
子岂达者与,槁竹聊一鸣。
老生何所因,稍稍声过情。
闭门十日雨,吟作饥鸢声。
诗书工发冢,刀籋得养生。
飞走不同穴,孔突不暇黔。
行到东溪看水时,坐临孤屿发船迟。
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
短短蒲茸齐似剪,平平沙石净于筛。
情虽不厌住不得,薄暮归来车马疲。
行到东溪看水时,坐临孤屿发船迟。
我来到东溪边观赏溪景,面对着水中的孤石迟迟舍不得上船离开。
野凫临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
野鸭在岸边睡着,充满闲情逸趣;老树伸展着秀丽的枝干,繁花似锦,惹人喜爱。
短短蒲茸齐似剪,平平沙石净于筛。
溪旁短短的蒲草整齐得似乎经过修剪,平坦的沙岸,洁白的沙石仿佛多次被粗选细筛。
情虽不厌住不得,薄暮归来车马疲。
我虽然迷上了这里但不得不回去,傍晚到家马儿已累得精疲力衰。
参考资料:
1、 李梦生 .宋诗三百首全解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7 :29-30 .2、 张鸣 .宋诗选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4 :80 .行到东溪看水时,坐临孤屿(yǔ)发船迟。
东溪:即宛溪,在作者家乡安徽宣城。溪发源于天目山,至城东北与句溪合,宛、句两水,合称“双溪”。溪中多石,水波翻涌,奇变可玩。
野凫(fú)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
野凫:野鸭。
短短蒲(pú)茸齐似剪,平平沙石净于筛(shāi)。
蒲茸:初生的菖蒲。
情虽不厌住不得,薄暮归来车马疲。
住不得:再不能停留下去了。薄暮:黄昏。
参考资料:
1、 李梦生 .宋诗三百首全解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7 :29-30 .2、 张鸣 .宋诗选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4 :80 .行到东溪看水时,坐临孤屿发船迟。
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
短短蒲茸齐似剪,平平沙石净于筛。
情虽不厌住不得,薄暮归来车马疲。
这是一首写景诗,写得意新语工,结构严密,体现了诗人的一片闲情逸致。
“行到东溪看水时,坐临孤屿发船迟”,诗人专门乘舟到东溪去看水,一是说明东溪水好,再就是诗人自己“爱闲”’整天挣扎在名利场中的过客是无暇欣赏山水的;第二句写到了东溪,登山孤屿,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不由地流连忘返。“发船迟”正见此意。
“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着花无丑枝。短短蒲茸齐似剪,平平沙石净于筛”,四句具体描绘东溪风光。坐临孤屿,诗人看到的是野鸭眠岸,老树着花,短短蒲茸和平平沙石,平平常常的野鸭在岸边栖息,诗人竟看到了其中的闲意,不是“闲人”哪有此境界?这正是推己及物,物我两忘。又看到老树着花,盘枝错节,人老心红,焕发了诗人的青春气息。“无丑枝”新颖俏皮,恬淡悠然的心绪又一次得到深化。再看那“齐似剪”的蒲茸,“净于筛”的沙石更觉赏心悦目,心灵也得到了净化。
结句“情虽不厌住不得,薄暮归来车马疲”,风景虽好,但不是自己的久居之地。“情虽不厌”回应了首句的“发船迟”,天色已晚,“住不得”说出了心中的无奈,薄暮催人回,车马也劳顿了一天了。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楼外垂杨千条万缕,仿佛要拴住这大好的春光,可是春天却只稍稍停留便离去了。只有柳絮仍然在风里飘飞,随着春风要看春归向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
一片碧绿的山野间传来一声声杜鹃的啼叫声,杜鹃即使无情,凄厉的叫声岂不也在为人愁苦。举杯送别春天,春天沉默不语,黄昏时分忽然下起了潇潇细雨。
参考资料:
1、 王丽珍.《婉约词》.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2003:146-1472、 徐庆宜.《唐宋词三百首》.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2723、 包杰.《宋词意译新探》.上海:学林出版社,2008:1314、 刘敬圻,诸葛忆兵.《中国历代名家流派词传·宋代女词人词传》.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1565、 王友胜.《宋词三百首新编》.上海:百家出版社,2007:2416、 罗漫.《宋词新选》.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1:6527、 李晓丽.《国人必读宋词手册》.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12:2168、 兰世雄.《唐宋诗词名句鉴赏》.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2:2739、 何宝民.《中国诗词曲赋辞典》.郑州:大象出版社,1997:761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犹自风前飘柳絮(xù)。随春且看归何处。
系:拴住。青春:大好春光。隐指词人青春年华。少住:稍稍停留一下。犹自:依然。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xiāo)潇雨。
杜宇:杜鹃鸟。便作:即使。莫也:岂不也。“把酒”句:把酒,举杯;把,持、拿。送春,阴历三月末是春天最后离去的日子,古人有把酒浇愁以示送春的习俗。潇潇雨:形容雨势之疾。
参考资料:
1、 王丽珍.《婉约词》.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2003:146-1472、 徐庆宜.《唐宋词三百首》.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2723、 包杰.《宋词意译新探》.上海:学林出版社,2008:1314、 刘敬圻,诸葛忆兵.《中国历代名家流派词传·宋代女词人词传》.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1565、 王友胜.《宋词三百首新编》.上海:百家出版社,2007:2416、 罗漫.《宋词新选》.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1:6527、 李晓丽.《国人必读宋词手册》.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12:2168、 兰世雄.《唐宋诗词名句鉴赏》.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2:2739、 何宝民.《中国诗词曲赋辞典》.郑州:大象出版社,1997:761惜春伤春,留春送春,词中常调。这首“送春”词却别具一份女词人的巧思妙想与慧心深情。
上片化景物为情思,纯从“楼外垂杨”着笔。从风飘柳絮的景象看,词中所写,当是暮春烟柳,而非细叶新裁的仲春嫩柳,这样方与送春之旨吻合。杨柳依依的形象和折柳送别的风习使人们从柳条想到送别,原很自然;但从“垂杨千万缕”想到它“欲系青春”,却是女词人的独特感受。从“送”到“系”,虽只在一转换之间,却包含了想象的跨越飞跃,进一步写出了柳的缱绻多情。那千万缕随风荡漾的柳丝,像是千万缕柔曼的情思,力图挽住春天。然而“少住春还去”,春毕竟是留不住的。他人至此,不过叹息伤感而已,词人却从随风飘荡的柳絮生出“随春且看归何处”的奇思妙想。柳絮的形象,在诗词中或状撩乱春愁,或状漂荡无依,即使联想到“送”,也只有“飞絮送春归”(蔡伸《朝中措》)一类想象。朱淑真却以女词人特有的灵心慧性和缠绵执着,将它想象成一直深情地追随着春天,想看一看春究竟归于何处。由“系”到“随”,进一步写出了柳对春天的无限依恋和无尽追踪。
下片从“春归”生出,转从送春的词人方面着笔。“绿满山川”正是暮春之景。这一望碧绿之中正含有落花飞絮狼藉的伤感记忆,更何况耳畔又时时传来象征着春归的杜鹃鸟凄伤的呜叫声。目接耳闻,无非芳春消逝的景象即便是无情人,恐怕也要为之愁苦不已。“便作”句先从反面假设,“莫也”句则故用摇曳不定之语从正面渲染愁苦,愈觉情怀酸楚。写到这里,方才引出这位满怀愁情的女主人公。“系春”不住,“随春”难往,唯有“送春”:“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这两句似从欧词“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化出,但独具神韵。在词人感觉中,这即将离去的春天,像是怀着无限别离的惆怅与感伤,悄然无语,与伤春的词人默然相对。时近黄昏,又下起了潇潇细雨。这“潇潇雨”,像是春天告别的细语,又像是春天归去的叹息。而女主公情怀的黯淡、孤寂也从中隐隐传出。妙在“不语”与“潇潇雨”之间存在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对应与联系,使读者感到这悄然飘洒的“雨”仿佛是一种不语之“语”。这一境界空晨。极富象外之致的结语使词在巧思妙想之外更多了一份悠远的情致。
全词通过描写外缕垂杨、飞絮缱绻、杜鹃哀鸣、春雨潇潇,构成一副凄婉缠绵的画面,一个多愁善感,把酒送春的女主人公的形象活现在这幅画面中,词句清丽,意境深远。
参考资料:
1、 陆国斌,钟振振.《历代小令词精华》.长沙:岳麓书社,1993:353-3542、 龚学文.《闺秀词三百首》.桂林:漓江出版社,1996:116天与化工知。赐得衣裳总是绯。每向华堂深处见,怜伊。两个心肠一片儿。
天同造化说,他恩赐给荔枝的衣裳都是深红色的。每每朝华堂深处一看,可怜你,虽有两颗果核,可肉是连成一片的。
自小便相随。绮席歌筵不暂离。苦恨人人分拆破,东西。怎得成双似旧时。
从小,我俩就形影不离,在盛美的唱歌劝酒的宴席上,一刻也未分开。极端痛恨将两个核仁一个个地打成两半,怎能恢复那成双成对昔日苦恋模样。
参考资料:
1、 (宋)苏轼著;徐培均选注,苏轼诗词选,山东大学出版社,1999.01,第143页2、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编著,苏轼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第1195-1197页天与化工知。赐得衣裳总是绯(fēi)。每向华堂深处见,怜伊。两个心肠一片儿。
化工:造化之工。即大自然的创造力。衣裳:荔枝之壳。绯:大红色。
自小便相随。绮(qǐ)席歌筵(yán)不暂离。苦恨人人分拆破,东西。怎得成双似旧时。
绮席:华丽的筵席。
参考资料:
1、 (宋)苏轼著;徐培均选注,苏轼诗词选,山东大学出版社,1999.01,第143页2、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编著,苏轼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第1195-1197页上片,概写荔枝的悲凉身世,发出同情的感叹。“天与化工知,赐得衣裳总是绯。”与人一样,双荔枝与单荔枝,都是由天工造化出来的。所不同的是:双荔枝确实罕见难得。它是天特别赐予的。“总是”二字,特别传神。绯,在古代为一种特殊的颜色,所以这种特殊的双荔枝,便成了上贡的果品,平民百姓望而止步,于是置放“华堂裳处”,每每望见,令人心酸。一个普通的双荔枝的地位,竟人为地抬到如此神圣的地步。谁知晴天霹雳,双荔枝在“华堂裳处”遭到厄运。“怜伊”呀,“怜伊”的是可怜的双荔枝两颗核仁(“两副心肠”)竟要与肉分离了。上片,明在写双荔枝,却在写一对青梅竹马式的恋人如双荔枝同样的身世。开始,天赐良缘,情敦意笃,高洁纯真,后来,被人为地残酷拆破,成了罪恶社会的殉葬品。
下片,借回忆双荔枝苦难的经历,赞叹恋人生死不渝的坚贞品格。想当年,双荔枝与人一样, “自小便相随”,形影不离;就是作为“绮席歌筵”上的欣赏珍品,贵人只是欣赏欣赏,双荔枝在短时间内不分离(“不暂离”)。可是,双荔枝命途多舛。作为贡品已是命中注定,它自然地“苦恨人人分拆破、东西”。皇帝是贪婪的,又是残忍的。越是成双成对而相连的荔枝,越是被他凶“拆”凶噬,这是人世间的历史悲剧。“怎得成双似旧时”,无可奈何,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成为人间的遗憾。这一无答而问的设问结尾句,非常有力,提醒世人:在封建社会里,成双的荔枝永远不会有恢复“似旧时”的美梦的。下片,与上片一样,还是在继续感叹那对天然的少男少女的坚贞如一的精神。她爱,爱她们“自小便相随,绮席歌筵不暂离”的往日风流;她恨,恨那残酷的现实太无情。本是裳闺无人识的少女,一旦被掠进宫里成为歌妓,情侣被活活“拆破”,你我“东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怎得成双似旧时”,留恋只是留恋,终归只是英灵中的美愿而已。
这是一首咏物词,全词,以象征、拟人的手法,把双荔枝当人写,把人又当荔枝写。字字写人,语语双关,富有情趣。较之“花间”词有了根本性的革命,实为婉约词中的一朵奇葩。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编著,苏轼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第1195-1197页松雪飘寒,岭云吹冻,红破数椒春浅。衬舞台荒,浣妆池冷,凄凉市朝轻换。叹花与人凋谢,依依岁华晚。
古松积雪飘来寒意,岭头冬云吹成冰冻,数点红梅绽出浅浅的春色。聚景园中当年的歌舞楼台今已荒芜,宫女浣沙池今日冷寂,繁华市朝变作凄凉废苑,竟如此轻易!可叹梅花与人一样所存无几,相对依依共同迎来又一度岁暮。
共凄黯。问东风、几番吹梦,应惯识、当年翠屏金辇。一片古今愁,但废绿、平烟空远。无语销魂,对斜阳、衰草泪满。又西泠残笛,低送数声春怨。
心情是一样的凄凉黯淡!试问东风方才几度来去,往日繁华已然成梦去远。东风啊,你一定多次见识过宋帝后妃的仪仗御辇。四处笼罩着伤今怀古的愁绪,满目是荒芜的草木与茫茫暮霭。我面对衰草斜阳默默无语,黯然魂消,泪流满面。远处西泠桥又传来断续的笛声,低低呜咽着春天的哀怨。
参考资料:
1、 王洪主编.唐宋词精华分卷:朝华出版社,1991年10月:第1251页松雪飘寒,岭云吹冻,红破数椒春浅。衬舞台荒,浣(huàn)妆池冷,凄凉市朝轻换。叹花与人凋谢,依依岁华晚。
雪香亭:南宋孝宗在杭州清波门外建聚景园,奉高宗游幸,其后遂为累朝临幸之所。至理宗以后,日渐荒废。岭:即葛岭,在杭州西北十二里,西湖北。相传葛洪炼丹于此。椒:梅花含苞未放时,其状如椒也。衬舞台,浣妆池:应是聚景园中旧有之池台。浣:洗。市朝:本指人众会集之处,这里是指朝代、世事。岁华:既指岁月,也指年华。晚:终,将尽。
共凄黯。问东风、几番吹梦,应惯识、当年翠屏金辇(niǎn)。一片古今愁,但废绿、平烟空远。无语销魂,对斜阳、衰草泪满。又西泠(líng)残笛,低送数声春怨。
凄黯:凄凉暗淡。吹梦:吹醒当年的繁华梦。惯识:识惯。翠屏金辇:翠屏,碧玉屏风,代指宫苑旧日豪华的设施。辇,人推挽的车。金辇:贵族的车驾。废绿:荒芜的园林。销魂:非常感伤。李煜《子夜歌》:“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西泠残笛:西泠,即西泠桥,在杭州西湖孤山下,为后湖与里湖之界。也名西陵、西林。残笛:断断续续的笛音。
参考资料:
1、 王洪主编.唐宋词精华分卷:朝华出版社,1991年10月:第1251页“松雪飘寒,岭云吹冻”,起笔一组工巧而自然的对句,点出天气,勾画梅亭的寒景,已透出凄怨之音。一个“飘”字,一个“吹”字,并见出体物之细、炼字之精。紧接着,“红破数椒春浅”一句揭示所咏之物。在料峭的寒风中,含苞如椒的梅花又绽出了几点红色。“红破”带出饱满的生机。梅花预报了春的到来。自然之春方始来临,而人事之春却早已消歇了。这是运用反衬手法,被衬托者便是下面“衬舞台荒,浣妆池冷”的残败景象。衬舞台、浣妆池疑是聚景园中旧有之池台,尚可令人想见当日歌舞管弦之繁,红拥翠簇之盛。奈何“市朝轻换”,良辰难再,如今这里只剩下荒凉的舞台,冷寂的妆池了。唯有那红梅依旧花开花落,念及于此,作者怎能不感到“凄凉”呢?句中“荒”、“冷”诸字形象地写出了物是人非之变。“轻换”是用淡笔写浓情,加重了哀痛,又有世情遽变,恍若梦幻的感觉。三句中,前两句开,后一句合。“叹花”两句折回雪香亭梅。词人为家国之恨忧思郁结,愁损年华;那红梅有知,似也同其哀感。这里,物我交映,彼此相怜,把伤国自伤,寂落无依的情感深沉地吐露出来。梅花初放,而诗人却想到了它的凋谢,则亡国之人的心绪可知,悼伤故国之意如见了。
“共凄黯”三句近承上文之“凋谢”,远接篇首之“飘寒”、“吹冻”,是词论家所谓岭断云连的“提空之笔”。上片题面已足,此处又反复申说,以尽其意。“问东风”,是满腔悲愤无可告语之状,益见悲凉。“几番吹梦”,言恋恋于前朝,其情不能自己,至于梦魂牵绕;一梦觉来,更是凄伤惆怅无限。“应惯识”者,当就老梅而言,谓今日之梅“应惯识”当年之“翠屏金辇”之盛时车骑。屏、辇意从前文“衬舞台”、“浣妆池”出,反透“市朝轻换”之意。“惯识”,有殷勤问故朝的深情;“应”,推度之辞,含心事茫茫、然疑不定之神态。下面两句倒装。“但”字一转,然后落下,作一波峭。“废绿平烟空远”,指眼前之景物。曰“废”、曰“空”,语气衰颓。曰“平”、曰“远”,则置身亭上,居高远眺之状。六字中一字一层,情景兼胜。回应上文,反剔出江山兴废之恨。寄慨苍茫,令人生无穷的哀叹。接下,“无语”二句,花与人共写。昔日宫苑的官梅,如今自开自落在荒寒的废圃。衰草、斜阳,状其景;销魂、泪满,言其情。与杜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同一机杼。结拍两句,以《落梅花》之西泠残笛,重加渲染。面对废绿、荒烟、斜阳、衰草、残笛,词人们唯有满腔的亡国之痛,唯有沉默无语黯然销魂,唯有欷欺大恸热泪纵横!国亡园荒梅落人老,至此,吊故国、吊梅花和吊自己已浑然不可分辨。
参考资料:
1、 郑春山主编.千古绝唱 中国古典文学赏析:中国言实出版社,1999.09:第3042页少日春怀似酒浓,插花走马醉千钟。老去逢春如病酒,唯有,茶瓯香篆小帘栊。
少年之时,春天游玩的兴致比那美酒还浓烈,插花、骑马疾驰,醉倒于美酒中。年老之时一到春天就像因喝酒过量而感到难受一样,而今只能在自己的小房子里烧一盘香,喝上几杯茶来消磨时光。
卷尽残花风未定,休恨,花开元自要春风。试问春归谁得见?飞燕,来时相遇夕阳中。
春风把将谢的花全都卷走后还是没有停息。可是我不恨它,因为花儿开放需要春风的吹拂。想问一下,有谁能看见春天离去呢?是那飞来的燕子,在金色的夕阳中与春相遇。
少日春怀似酒浓,插花走马醉千钟。老去逢春如病酒,唯有,茶瓯(ōu)香篆(zhuàn)小帘栊(lóng)。
暮春:春末,农历三月。漫兴:漫不经意,兴到之作。少日:少年之时。插花:戴花。走马:骑马疾走。钟:酒杯。千钟极言粮多。古以六斛四斗为一钟,一说八斛为一钟,又谓十斛为一钟。病酒:饮酒沉醉。茶瓯:一种茶具。香篆:指焚香时所起的烟缕。茶瓯:茶罐。香篆:篆字形的盘香。帘栊:挂有帘子的窗户。亦作“ 帘笼 ”。窗帘和窗牖。也泛指门窗的帘子。
卷尽残花风未定,休恨,花开元自要春风。试问春归谁得见?飞燕,来时相遇夕阳中。
残花:将谢的花;未落尽的花。 元自:原来,本来。飞燕:飞翔的燕子。
这首词是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闲居带湖之作。上情下景,情景交融。上片以少年春意狂态,衬托老来春意索然。下片风卷残花,当悲,但以“休恨”开解;“花开元自要春风”,一反一正,寓意颇深,耐人寻味。春归无迹,但飞燕却于来时夕阳中相见,则于迷惘惆怅间,掠过一缕欣慰情思。
此词分上阕与下阕。
上阕以“少日”与“老去”作强烈对比。“老去”是现实,“少日”是追忆。少年时代,风华正茂,一旦春天来临,更加纵情狂欢,其乐无穷。对此,只用两句十四字来描写,却写得何等生动,令人陶醉!形容“少日春怀”,用了“似酒浓”,已给人以酒兴即将发作的暗示。继之以“插花”、“走马”,狂态如见。还要“醉千锺”,那么,连喝千杯之后将如何颠狂,就不难想象了。而这一切,都是“少日”逢春的情景,只有在追忆中才能出现。眼前的现实则是:人已“老去”,一旦逢春,其情怀不是“似酒浓”,而是“如病酒”。同样用了一个“酒”字,而“酒浓”与“病酒”却境况全别。
什么叫“病酒”?冯延巳《鹊踏枝》词说:“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敢辞镜里朱颜瘦。”
“病酒”,指因喝酒过量而生病,感到很难受。“老去逢春如病酒”,极言心情不佳,毫无兴味,不要说“插花”、“走马”,连酒也不想喝了。只有呆在小房子里,烧一盘香,喝几杯茶,消磨时光。怎么知道是小房子呢?因为这里用了“小帘栊”。“栊”指窗上棂木,而“帘栊”作为一个词,实指窗帘。挂小窗帘的房子,自然大不到那里去。
过片“卷尽残花风未定”,有如奇峰突起,似与上阕毫无联系。然而仔细寻味,却恰恰是由上片向下片过渡的桥梁。上阕用少日逢春的狂欢反衬老去逢春的孤寂。于“茶瓯香篆小帘栊”之前冠以“唯有”,仿佛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关心。其实不然。
下阙写道他始终注视那“小帘栊”,观察外边的变化。春风不断地吹,把花瓣儿吹落、卷走,而今已经“卷尽残花”,风还不肯停,春天就会随之破败,如此看来,诗人自然是恨春风的。可是接下去,又立刻改口说:“休恨!”为什么?因为:“花开元自要春风。”当初如果没有春风的吹拂,花儿又怎么能够开放呢?在这出人意外的转折中,蕴含着深奥的哲理,也饱和着难以明言的无限感慨。春风催放百花,给这里带来了春天。春风“卷尽残花”,春天就要离开这里,回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
“试问春归谁得见?”这一句问得突然,也令人感到难于回答,因而急切地期待下文。看下文,那回答真是“匪夷所思”,妙不可言;离此而去的春天,被向这里飞来的燕子碰上了,她是在金色的夕阳中遇见的。古典诗词中的“春归”有两种含义,一种指春来,如陈亮《水龙吟》:“春归翠陌,平莎茸嫩,垂杨金浅。”一种指春去,其例甚多,大抵抒发伤春之感。
诗词中的“春归”有两种含义。一种指春来,如陈亮《水龙吟》:“春归翠陌,平莎茸嫩,垂杨金浅。”
一种指春去,其例甚多,大抵抒发伤春之感。
辛弃疾的名作《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亦不例外。而这首《定风波》却为读者打开广阔的想象领域和思维空间,诱发人们追踪春天的脚步,进行哲理的思考,可谓另辟蹊径,富有独创精神。
把春天拟人化,说她离开这里,又走向那里,最早似乎见于白居易的《浔阳春·春生》:“春生何处暗周游?海角天涯遍始休。先遣和风报消息,续教啼鸟说来由。展张草色长河畔,点缀花房小树头。若到故园应觅我,为传沦落在江州。”
黄庭坚的《清平乐》,则遵循这种思路自制新词:“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
王观的《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构思也很新颖:“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辛弃疾《定风波》的下阕和上述这些作品可谓异曲同工,其继承与创新的关系,也是显而易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