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菩提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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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双阙涌云烟,云未飞花雁下前。
彻底清澈照车马,分台御史过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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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中

(945—1013)宋京兆人,字得中。太宗太平兴国八年进士。累官太常博士,曾表陈时政利害,序王霸之略,得太宗嘉赏。历知曹、解、颍、蔡四州。恬于荣利,好吟咏,每游山水,留题自称“岩夫民伯”。善修养之术,奉命参预校定《道藏》。官终判太府寺。善书札,行笔尤工,多构新体。好古勤学,多藏古器、名画。有集。 30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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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郎归·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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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江北雪漫漫,遥知易水寒。同云深处望三关,断肠山又山。
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频闻遣使问平安,几时鸾辂还?

江南江北雪漫漫,遥知易水寒。同云深处望三关,断肠山又山。
江南江北漫天飞雪,遥知那北地正是地冻天寒。远望阴云密布的边境三关,山外有山令人忧愤肠断。

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频闻遣使问平安,几时鸾辂还?
即便是天能老去海能掀翻,要消除这亡国的愤恨千难万难。不断听说朝中派人去问候被囚的君王,若不发兵抗金君王何时才能起驾回还?

参考资料:

1、 杨恩成.宋词观止: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8.02:370-371页2、 王筱芸.注音注解今释插图宋词三百首:大连出版社,1992.08:370页

江南江北雪漫漫,遥(yáo)知易水寒。同云深处望三关,断肠山又山。
江南江北:长江南北,这里泛指下雪的地方。易水:水名,源出河北易县,此指沦陷区。同云:即彤云,下雪前的阴云。三关:公元954年,五代周世宗柴荣征辽,收复益津关、淤口关、瓦桥关等。这。三关”均在今河北境易水一带。后都为金所占,是北伐必经之地。

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频闻遣(qiǎn)使问平安,几时鸾(luán)(lù)还?
遣使报平安:宋高宗不希望二帝还朝,但为掩人耳目,于建炎三年(1129)、绍兴二年(1132)和绍兴四年(1134)多次分别派洪皓、潘致尧、章谊等人为大金通问使、军前通问使、金国通问使,频频探问徽、钦二帝,以逃避人民的指责。当词人写此词时,徽宗已被囚死。鸾辂:天子乘坐的车,这里借代指徽、钦二帝和帝后。

参考资料:

1、 杨恩成.宋词观止: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8.02:370-371页2、 王筱芸.注音注解今释插图宋词三百首:大连出版社,1992.08:370页
江南江北雪漫漫,遥知易水寒。同云深处望三关,断肠山又山。
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频闻遣使问平安,几时鸾辂还?

  上阙写景,起句“江南江北雪漫漫”气势壮阔,为全词创造、渲染出了一种特定的、寒冷空旷的氛围。“遥知易水寒”紧承起句,“遥”字表达了词人与帝后相隔遥远,但是因为心中牵挂,所以能够知道他们在远方被幽禁的痛苦,这种痛苦应该不止是肉体上的寒冷,还有精神上的折磨。“易水”源出河北,词人一方面借此点出北方国土的沦陷,一方面又取荆轲之所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句意,增添悲愤之感。“彤云深处望三关,断肠山又山”是词人看到的景象,在这里借景抒情,抒发了词人内心的凄凉情感。

  下阕抒情,“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表达了词人对金人的痛恨之情。“天可老”化用了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中“天若有情天亦老”的诗句,“海能翻”化用了汉乐府《上邪》中“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诗意。词人用这些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来说明让自己忘却国耻家仇的不可能。即便是“天可老,海能翻”这些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也不能消除对金人的仇恨,以极夸张的比譬反衬自己的创巨痛深。“频闻潜使问平安”,明明是天翻地覆亦难消除的深仇大恨,朝廷所作的竟然只是遣使问候这样轻飘飘的表面文章,两相对照,令词人黯然神伤,悲愤莫名。“几时鸾辂还”,以问作结,表现词人对时局的深切忧虑。

  全词写的虽然是亡国之痛,却并不鼓噪喧哗,而是曲折深婉,层层推进,于沉郁压抑之中凌空设譬、突兀而起,复又归于深长的叹息与无尽的忧思。全词借对二帝的思念与亡国之痛,深刻地表现了南宋初期爱国志士中普遍存在的悲愤心情和强烈的爱国精神。

参考资料:

1、 杨恩成.宋词观止: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8.02:370-371页2、 崔海正.宋词选 (名家导读版) 高中部分:山东文艺出版社,2007.7:130-1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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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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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

  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

  于时保之,子之翼也;乐且不忧,纯乎孝者也。违曰悖德,害仁曰贼,济恶者不才,其践形,惟肖者也。

  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恶旨酒,崇伯子之顾养;育英才,颍封人之锡类。不弛劳而厎豫,舜其功也;无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体其受而归全者,参乎!勇于从而顺令者,伯奇也。

  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存,吾顺事;没,吾宁也。

  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
  《易经》的乾卦,表示天道创造的奥秘,称作万物之父;坤卦表示万物生成的物质性原则与结构性原则,称作万物之母。我如此的藐小,却混有天地之道于一身,而处于天地之间。这样看来,充塞于天地之间的(坤地之气),就是我的形色之体;而引领统帅天地万物以成其变化的,就是我的天然本性。人民百姓是我同胞的兄弟姊妹,而万物皆与我为同类。

  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
  天子是我乾坤父母的嫡长子;而大臣则是嫡长子的管家。“尊敬年高者”(的意义),乃是为了礼敬同胞中年长的人;“慈爱孤苦弱小者”(的意义),乃是为了保育同胞中的幼弱之属。所谓的圣人,是指同胞中与天地之德(案:指健德与顺德)相合的人;而贤人则是其中优异秀出之辈。天底下无论是衰老龙锺或有残疾的人、孤苦无依之人或鳏夫寡妇,都是我困苦而无处诉说的兄弟。

  于时保之,子之翼也;乐且不忧,纯乎孝者也。违曰悖德,害仁曰贼,济恶者不才,其践形,惟肖者也。
  及时地保育他们,是子女对乾坤父母应有的协助。如此地乐于保育而不为己忧,是对乾坤父母最纯粹的孝顺。若是违背了乾坤父母这样的意旨,就叫做“悖德”,如此地伤害仁德就叫做“贼”。助长凶恶的人是乾坤父母不成材之子,而那些能够将天性表现于形色之身的人就是肖似乾坤父母的孝子。

  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恶旨酒,崇伯子之顾养;育英才,颍封人之锡类。不弛劳而厎豫,舜其功也;无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体其受而归全者,参乎!勇于从而顺令者,伯奇也。
  能了知造物者善化万物的功业(了知我们的道德良知如何成就人文价值),才算是善于继述乾坤父母的事迹;能彻底地洞透造化不可知、不可测之奥秘,才算是善于继承乾坤父母的志愿。即便在屋漏隐僻独处之处也能对得起天地神明、无愧无怍,才算无辱于乾坤父母;时时存仁心、养天性,才算是事天奉天无所懈怠。崇伯之子大禹,是透过厌恶美酒,来照顾赡养乾坤父母的;颖谷守疆界的颍考叔,是经由点化英才、培育英才,而将恩德施与其同类。不松懈、继续努力,以使父母达到欢悦,这便是舜对天地父母所贡献的功劳;顺从父命,不逃他处,以待烹戮,这是太子申生所以被谥为“恭”的缘故。临终时,将从父母那里得来的身体完整地归还给乾坤父母的是曾参;勇于听从以顺父命的是伯奇。

  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存,吾顺事;没,吾宁也。
  富贵福禄的恩泽,是乾坤父母所赐,用以丰厚我的生活;贫贱忧戚,是用来帮助你成就一番事业的。活着的时候,我顺从(乾坤父母所要求的)事理;死的时候,心安理得,我安宁而逝。

  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

  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

  于时保之,子之翼也;乐且不忧,纯乎孝者也。违曰悖德,害仁曰贼,济恶者不才,其践形,惟肖者也。

  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恶旨酒,崇伯子之顾养;育英才,颍封人之锡类。不弛劳而厎豫,舜其功也;无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体其受而归全者,参乎!勇于从而顺令者,伯奇也。

  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存,吾顺事;没,吾宁也。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宋]张载)。作为儒学的经典文献之一,张载的《西铭》在传统社会即备受赞誉而传诵不绝,其根本原因在于,这篇铭文虽然仅有250余字,但却为人们安身立命之道的确立构筑了一个共有的精神家园,而且为社会理想蓝图的构建提供了一个弘阔的境界。直到今天,这篇铭文所描述的价值理想,所展现的人生追求,仍然有着积极而丰富的意义。

  张载认为,佛老的盛行和儒学的衰微,是导致当时社会价值体系多元冲突的思想根源。张载批评佛道二教,“彼语寂灭者往而不反,徇生执有者物而不化,二者虽有间矣,以言乎失道则均焉”。佛教否定现实世界的实存性而追求自我的涅槃寂静,道教否定现实世界的运动性而追求个体的长生久视,虽然二者立言本旨有所差异,但都否认社会存在的整体性、实存性,失却对社会现实的关怀,抛弃了对社会责任的担当,因而不是合乎世界本真和社会需要的价值观,要解决社会问题,就要弘扬积极入世、关怀现实的儒学价值观。故张载以千古寥寥之勇,造道关中,与佛老计得失,为儒学阐新命,他仰思俯读,博闻强记,稽天穷地,探赜索隐,终其一生而未尝止息,最终立足于当时的社会实际,确立了以儒学为价值本位、以“天人合一”为理论特色的哲学体系。《西铭》正是张载哲学思想和价值理念的集中表现。

  张载以社会现实为终极关怀,他所要继承的,是以孔孟六经为代表的儒学价值观,他所要确立的,是以博大胸襟关怀社会、关注民生的现世主义。孔子道“仁”,孟子言“善”,张载则认为“仁”是人的价值本性,提倡以“仁”为本的价值取向,这是张载对孔子仁学和孟子性善论的综合发展。在张载看来,“仁”并不仅仅意味着对与自我有亲缘关系之人的孝悌友爱,而是对包括自我、家庭、社会、自然等所有存在的无限的、普遍的关爱,将这种源于自然、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推及社会中所有人乃至宇宙万物,是张载价值理念的基本取向。

  为了实现社会全体对“仁”的价值理念的认同,张载主张发挥自我心灵的知性作用,面向宇宙寻求人的价值本性的根源。他明确提出“天人合一”的理论命题,并在宇宙观的基础上论证了其价值观的真实性、合理性。在张载看来,整个宇宙是充满“太和”之气的整体实在,天地万物的品类咸亨,皆是“气”大化流行的结果,故个体之我不仅和他人,而且和宇宙中一切存在,本质上都是同一的“气”。张载的“气”论,肯定了宇宙万物存在的实在性、整体性、运动性、和谐性,是对虚妄的、孤立的、静止的、对立的佛道世界观的有力批驳,这种万物一体的宇宙观,是张载“仁”学的宇宙论基础。

  在此基础上,张载建构了一个“天下一家”、“中国一人”的宇宙社会观。在《西铭》开篇,张载讲“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乾卦至健,代表自强不息的精神;坤卦至顺,代表厚德载物的品性;乾坤精神是宇宙演化运动的内在动力,万物生生不息的终极根源。在宇宙万物之中,天地相互交感而创生万物,至诚无私的庇养万物,是乾坤精神的最伟大体现者,故堪称人类万物共同的父母;人类和万物则共同禀受天地而生,故自我和他人为相互依存的血脉同胞,万物和人类是亲密无间的友好伙伴。张载重构了宇宙中一切存在者的亲和关系,对现代和谐社会的建构具有启示作用。

  为了高扬以仁为本的价值理性,张载还从宇宙论的角度来说明人物之性的问题。张载认为,万物在气化生成过程中,不仅获得了不同的“形”,而且禀受了共同的“性”。人和物的禀性是同一的,既有来自于“气”散之本原状态的“天地之性”,又有来自于“气”聚之暂时形态的“气质之性”。“天地之性”是价值本性,“气质之性”是人的自然属性,“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由于人类和万物禀受之“气”有清浊、偏正的不同,故在宇宙中有不同的地位。在所有的存在之中,“得天地之最灵为人”,只有人得天地正气而与之并参,故只有人才能发扬“天地之性”,这就是人的价值使命。张载的性论,不仅说明了现实中人物之性的二重化特征,说明了“仁”作为价值本体的终极依据,而且为人发扬这种价值本性关照万物确立了基础。

  当然,对社会伦理的构建是张载价值观的主题内容。张载认为,对天地的“孝”落实到现实的社会生活中,就是要尽职尽责做好自己的事,尽心尽力关照他人和社会。张载借助传统宗法关系描述了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和职责:“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吾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在张载看来,自我和他人虽然是同胞关系,但由于各自存在境遇、社会地位不同,所以在社会上的具体职责也不同。但所有的人也应该尊重圣贤,并以之为榜样,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成就自我人格和社会公德。

  张载还从宇宙观的角度论述了人的“命”和“遇”的问题。在张载看来,“命”是上天赋予,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价值本性,对此,人应该修身以俟之;而“遇”则是气质所禀,是富贵贫贱、福祸寿夭等生存境遇,对此,人应该超然以待之,“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女于成也,”人生的顺境,是上天对我的恩泽,人生的困境,是上天对我的考验,“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存,吾顺事,没,吾宁也”,只有坦然地对待生平所遇,坚持不懈地完善自己的价值本性,才能超越外在境遇对自我的困扰,达到人生的永恒安宁。

  张载哲学的终极目的,是实现自我和他人、家庭和社会、人类和自然的统一和谐,要实现这种社会理想,首先要在对宇宙无限性、整体性、和谐性的认同的基础上,确立宇宙的基本精神也即自我的价值本性,只有认同了天地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广大仁性,并在现实的社会实践中尽职尽责地承担自己的社会责任,尽心尽力地去关照社会中的每一个成员,才算是发挥了天地之性,而无愧于天地之间。这是张载为中国人构建的具有儒家情怀的精神家园,也是今天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优秀传统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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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驾行·红尘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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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紫陌,斜阳暮草长安道,是离人。断魂处,迢迢匹马西征。新晴。韶光明媚,轻烟淡薄和气暖,望花村。路隐映,摇鞭时过长亭。愁生。伤凤城仙子,别来千里重行行。又记得、临歧泪眼,湿莲脸盈盈。
消凝。花朝月夕,最苦冷落银屏。想媚容、耿耿无眠,屈指已算回程。相萦。空万般思忆,争如归去睹倾城。向绣帏、深处并枕,说如此牵情。

红尘紫陌,斜阳暮草长安道,是离人。断魂处,迢迢匹马西征。新晴。韶光明媚,轻烟淡薄和气暖,望花村。路隐映,摇鞭时过长亭。愁生。伤凤城仙子,别来千里重行行。又记得、临歧泪眼,湿莲脸盈盈。
通往京城的道路上红尘飞扬,落日余晖中,芳草凄凄的长安古道上,满是游子行人。让人断魂的地方,游宦的人万里迢迢西征。天初晴,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和气暖心,抬望眼见那如花的乡村。花草树木掩映着道路,挥鞭之时已过长亭。愁从心生,悲伤地怀念在京城的情人,现在已远在千里之外了。还记得送别时,两个人手握着手相互凝望,她莲花般的红艳脸庞被盈盈泪水打湿,叫人刻骨铭心。

消凝。花朝月夕,最苦冷落银屏。想媚容、耿耿无眠,屈指已算回程。相萦。空万般思忆,争如归去睹倾城。向绣帏、深处并枕,说如此牵情。
转而念及两人分离后,每到良辰美景,她一定凄冷清苦无比,辗转难眠,也许已然将我的归期屈指算好。情意绵绵无限,二人空有万般的追思回忆,真的不如尽量早归,好与日思夜慕的情人相会。绣帐帷幕里,二人同眠共枕,我将那别离后的万般思念和千般牵挂,对她一一诉说。

参考资料:

1、 顾之京,姚守梅,耿小博 .柳永词新释辑评:中国书店出版社,2005-1-1:421-4252、 《读点经典》编委会.《婉约词圣柳永·李清照名词名句》:凤凰出版社,2012年6月:170-172

红尘紫陌,斜阳暮草长安道,是离人。断魂处,迢(tiáo)迢匹马西征。新晴。韶光明媚,轻烟淡薄和气暖,望花村。路隐映,摇鞭(biān)时过长亭。愁生。伤凤城仙子,别来千里重行行。又记得、临歧(qí)泪眼,湿莲脸盈盈。
红尘:飞扬的尘土,形容繁华热闹。紫陌:指京城的道路。断魂:灵魂从肉体离散,指爱得很深或十分苦恼、哀伤。迢迢:形容遥远。韶光:美好的春光。和气:清和的空气。隐映:指路被草木隐蔽掩映。长亭:古时每隔十里设在路旁的亭舍,常用作行人休憩和饯别之处。凤城:据传,秦穆公有女名弄玉,能吹箫引凤,凤凰曾降落京城,遂京城又名“丹凤城”。后常以“凤城“称呼京城。行行:行而又行。莲脸:比喻女子的脸容如莲花一般红艳娇媚。盈盈:形容泪水清澈晶莹。

消凝。花朝月夕,最苦冷落银屏。想媚(mèi)容、耿耿无眠,屈指已算回程。相萦。空万般思忆,争如归去睹倾城。向绣帏、深处并枕,说如此牵情。
消凝:销魂凝神,形容辗转思念。花朝月夕:良辰美景。耿耿:烦躁不安貌。萦:牵绊。争如:怎如。倾城:指绝世美女,此处指心上人。

参考资料:

1、 顾之京,姚守梅,耿小博 .柳永词新释辑评:中国书店出版社,2005-1-1:421-4252、 《读点经典》编委会.《婉约词圣柳永·李清照名词名句》:凤凰出版社,2012年6月:170-172
红尘紫陌,斜阳暮草长安道,是离人。断魂处,迢迢匹马西征。新晴。韶光明媚,轻烟淡薄和气暖,望花村。路隐映,摇鞭时过长亭。愁生。伤凤城仙子,别来千里重行行。又记得、临歧泪眼,湿莲脸盈盈。
消凝。花朝月夕,最苦冷落银屏。想媚容、耿耿无眠,屈指已算回程。相萦。空万般思忆,争如归去睹倾城。向绣帏、深处并枕,说如此牵情。

  这首《引驾行》是柳永创长调慢词的一个范例。

  全词共一百二十五字,以平叙为主,层次多变化,注重从不同角度展现抒情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对后世创作长调慢词者有很大的启发。

  上片极尽铺叙之能事,先以一组排句对旅途中的客观物景,大肆进行铺写涂抹。这组排句均以一个三字句托上两个四字对句,着意加以渲染。“红尘紫陌,斜阳暮草”,描绘当时的长安道说的是场所。

  “韶光明媚,轻烟淡薄”,描绘当时的天气氛围。接着,人物登场,“迢迢匹马西征”、“摇鞭时过长亭”,谓主人公正旅行,“离人”、“匹马”,“断魂”、“迢迢”,都带感情色彩,让人觉得主人公的这次旅行,并不那么愉快,再与此时此地的大好时光相对照,则更加烘托出这次旅行,是多么令人难堪,使人生愁。于是,抒情主人公很自然地兴起对于“凤城仙子”的思忆。“别来千里重行行”说的是漫长的旅行途中,有万千情事可以思忆,但令人难忘的还是即将踏上征途的那一时刻,俩人执手相看,那脸上水盈盈的双眼,永远印脑际。头一组排句与以下的思忆,布局巧妙,写的是现的景况,铺叙中穿插回忆,已将主人公旅途中的愁思表现得淋漓尽致。

  下片转换角度,述说对方的相思苦情,并且进一步设想将来相见的情景。“花朝回夕,最苦冷落银屏。”几句说的是主人公设想:离别之后,每逢花朝月夕,她必定分外感到冷落,夜夜无眠,说不定她已经算好了我回归的日程。对方的相思苦情,这是想象中的事,但写得十分逼真,虚实难辨。这时候,仿佛她就自己的眼前。接着,主人公转而想到:这千万般的思忆,不管是我想念她,还是她想念我,全都是空的,怎比得上及早返回,与她相见,那才是实的。“争”,同“怎”。那时候,“向绣帏、深处并枕,说如此牵情。”抒情主人公将向她从头细细述说,离别之后,他是如何如何地思念着她。幻想中,作者既描绘了她的相思苦情,又写出彼此述说相思的情景,深切而生动。

  这首词的上片写的是抒情主人公旅途中忆起“凤城仙子”,实景实情实写;下片描写对方的相思,虚者实写。上下片合起来,说的就是“相思”二字。全词铺叙、言情,有时间的推移,也有场景的变换,所抒之情饱满生动。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唐宋词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3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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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儿近·博山道中效李易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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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峰云起,骤雨一霎时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间,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
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

千峰云起,骤雨一霎时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间,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
乌云笼罩着群山,忽然下了一阵大雨,马上雨止了,天也晴了。在远处斜阳照在翠绿的树上,风景美丽动人,不知道画家们怎么描绘的!酒店的门上挂着卖酒的青旗,可想而知,在山的那边,另有人家居住。只要在这山光水色,美丽迷人的地方,没有什么事情扰乱我,平静地过一个夏天,就很幸福了。

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
午醉睡醒了,见窗外的苍松翠竹,郁郁葱葱,多么清静幽闲,心神舒畅自然。野鸟飞来飞去,和我一样的自由自在。却叫我奇怪的是:白鸢在天空往下斜看着,想要下来但又不下来;你这是为什么呢?咱们过去订的盟约还在,我是遵守归盟的,你是不是新来的?或者是另有什么话要说的呀?

参考资料:

1、 辛弃疾.稼轩词编年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175-176

千峰云起,骤雨一霎(shà)时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pàn)、别有人间,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
一霎儿价:一会儿的功夫。价作语助词。李易安《行香子·草际鸣蛩》词:“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怎生:作怎么解。李易安《声声慢·寻寻觅觅》词:“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青旗:酒旗。

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xiá)。却怪白鸥,觑(qù)着人、欲下未下。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
潇洒:从容大方,态度悠闲。万千:作无限解。白鸥:水鸟名。旧盟:稼轩于退居带湖新居之初,有“盟鸥”之《水调歌头》一阕。

参考资料:

1、 辛弃疾.稼轩词编年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175-176
千峰云起,骤雨一霎时价。更远树斜阳,风时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间,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
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

  此词上下阕都是借时抒情,情时交融,写得明白如话而又清新幽默。上阕写博山道中的外时。南临溪流远望如庐山之香炉峰,足风其时秀美。上阕头三句,写得颇有季节特点,特别是“骤雨一霎儿价”,非常形象地写出了夏日阵雨的特点。阵雨过后,斜阳复出,山水林木经过了一番滋润,愈加显得清新秀美。“风时怎生图画”一句,以虚代实,给人留下充分的想象空间,同时又达到了情时交融的效果。“青旗”二句,点出了酒店,交代了作者的去处,既与下阕“午醉醒时”相呼应,同时又点出作者闲居生活感到百无聊赖。从词的意境上说,这二句把画面推向了更深一层,别有一番风致。七、八二句是抒情,说只想在山色水光中度过这个清闲的夏天。句中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绪。

  下阕开头,写酒家周围的环境。“午醉”一句,同上阕“青旗”相呼应,“松窗竹户”当为酒家的时致。作者酒醉之后,在这里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只见窗外松竹环绕,气度萧洒脱俗,十分幽雅。这首词的上下阕在时间上有个跳跃,由“午醉”加以过渡,从而增强了上下两阕的紧密联系。“野鸟”二句,运用传统的动中取静的写法。唯其动而愈见静。辛弃疾正是运用了这种手法,把酒家的环境写得十分幽静,但正是通过这“静”来反衬出他心中的不平静。紧接着由“野鸟”带出白鸥,由时入情,写得十分自然。作者用了“鸥盟”的典故。鸥盟即是隐居者与鸥为伴侣。意在表明自己决心归隐,永与鸥鹭为伴。“却怪”二句极显诙谐,旧友白鸥怎么啦?觑着词人欲下不下,若即若离。因而最后三句接着问,莫非是新来变了旧约?这三句向白鸥提问,显得十分幽默,同时也表现出作者的襟怀,流露出他孤独寂寞的况味。此外,这三句笔势奇矫,语极新异,令人玩味不已。

  作者隐居带湖,主要是由于受到投降派的排挤打击,多少带有一点无可奈何。这种浪迹江湖的生活,并非是他所追求的。因此,他在表现一种超脱的闲适之情时,仍然不时地流露出自己内心的不平静来。从整首词来看,有些句子显得悠闲自得,实质上是作者深感百无聊赖而自作宽解罢了。一种希冀用世的心绪,还是时隐时现的表露出来。

  在这首词的小序中,作者标明“效李易安体”,而李易安即李清照,是宋代婉约词的大宗,这说明,作者虽为豪放派的代表人物,但在“龙腾虎掷”之外,又不乏有深婉悱恻的情调。他的这首“效李易安体”之作,着重是学易安“用浅俗之语,发清新之思”(《金粟词话》)的特色。其中诙谐幽默的成份,则纯属自己的个性。这正为读者提供了一位伟大作家“博取”的例证。

参考资料:

1、 周汝昌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8月版:第1500-15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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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衷情·芙蓉金菊斗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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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金菊斗馨香。天气欲重阳。远村秋色气画,红树间疏黄。
流水淡,碧天长。路茫茫。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

芙蓉金菊斗馨香。天气欲重阳。远村秋色如画,红树间疏黄。
在节气接近重阳的时侯,芙蓉和金菊争芳斗妍。远处的乡村,秋色如画中一般美丽,树林间从浓密的红叶中透出稀疏的黄色.真是鲜亮可爱。

流水淡,碧天长。路茫茫。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
中原地区,秋雨少,秋水无波,清澈明净;天高气爽,万里无云,平原仰视,上天宽阔没有边际,前路茫茫,把握不住。登高远望,看到鸿雁飞来,引起头脑中无限的思念。

参考资料:

1、 石延博 .宋词 :中国和平出版社 ,2004 :29-30 .2、 陈耳东,陈笑呐 .情词 :陕西人民出版社 ,1997. :220-221 .3、 费振刚主编 陶尔夫 杨庆辰著 .中国历代名家流派词传 晏欧词传 :吉林人民出版社 ,1999 :124 .4、 曹宁子 .中国传统文化经典诵读 二 :甘肃文化出版社 ,2007 :51 .

芙蓉金菊斗馨(xīn)香。天气欲重阳。远村秋色如画,红树间疏黄。
芙蓉:荷花;金菊:黄色的菊花;斗:比胜;馨:散布得很远的香气。天气:气候;重阳:农历九月九日,重阳节。红树:这里指枫树; 间:相间,夹杂。

流水淡,碧天长。路茫茫。凭高目断。鸿雁(yàn)来时,无限思量。
流水淡:溪水清澈明净。碧天:碧蓝的天空。茫茫:广阔,深远。目断:指望至视界所尽处,犹言凝神眺望;凭高目断:依仗高处极目远望,直到看不见。鸿雁:即“雁”。大的叫鸿,小的叫雁。思量:相思。

参考资料:

1、 石延博 .宋词 :中国和平出版社 ,2004 :29-30 .2、 陈耳东,陈笑呐 .情词 :陕西人民出版社 ,1997. :220-221 .3、 费振刚主编 陶尔夫 杨庆辰著 .中国历代名家流派词传 晏欧词传 :吉林人民出版社 ,1999 :124 .4、 曹宁子 .中国传统文化经典诵读 二 :甘肃文化出版社 ,2007 :51 .
芙蓉金菊斗馨香。天气欲重阳。远村秋色如画,红树间疏黄。
流水淡,碧天长。路茫茫。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

  此词以写景为主,上片点明“天气欲重阳”,下片以“凭高目断”相照应,可知此词为重九登高所作。词中通过对节令、景物、环境的描写,烘托出重阳佳节倍思亲的气氛,最后以“无限思量”点出主题。

  词起两句:“芙蓉金菊斗馨香,天气近重阳。” 选出木芙蓉、黄菊两种花依然盛开、能够在秋风中争香斗艳来表现“重阳”到临前的季节特征。接着“远村秋色如画,红树间疏黄”两句,从近景写到远景,从周围写到望中的乡村,从花写到树。秋景最美的,本来就是秋叶,这里拈出树上红叶来写,充分显出时令特征。红树中间还带着一些“疏黄”之色,树叶之红是浓密的,而黄则是稀疏的,浓淡相间,色调更丰,画境更美。

  下片“流水淡,碧天长,路茫茫”三句从陆上写到水上,从地面写到天上。着一“淡”字,写出中原地区秋雨少,秋水无波,清光澄净之景致;而天高气爽,万里无云,平原仰视,上天宽阔无际,于是,又用一“长”字状天。这两字看似平常,却很贴切。上面景语,用笔疏淡,表现作者的心境是闲适的。至“路茫茫”三字,则带感慨情绪:前路茫茫,把握不住。接下去:“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写久久地登高遥望,看到鸿雁飞来,引起头脑中的无限思念。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指出:“一切景语,皆情语也。”此词之写景正与此境相合。正因为前面所写之景蕴含着作者的感情,因此最后点题水到渠成,收到情景相生的艺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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